第222章 一場豪賭
「站住!」門口的衙役打量了衣衫襤褸的許天衣一眼,不耐煩地揮手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趕快走!」
這樣的結果早已被許天衣預見了,自己穿得跟個街頭小乞丐一樣,肯定連大門都不會順利進去。
「大哥您好,我來找縣令大人,這是信物,您交給縣令大人,相信大人會見我一面。」許天衣笑著拿出半枚銅錢。
沒錯,銅錢僅有一半。
他的態度放得很低,生怕這衙役是個愣頭青,要麼不搭理自己要麼就不當回事進去就把信物扔了,那他就真倒霉到家了。
衙役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子,覺得這傢伙不像是腦子有問題,眼神複雜地接過早在三年前就被淘汰的貨幣銅錢。
「在這裡等著。」衙役道,又讓同伴看好他,轉身朝府邸里走去。
往府邸里走時,衙役還嘀咕道:「該不會真是縣令大人哪裡冒出來的遠房親戚吧。」
興許是許天衣的運氣好,又或者是能安排給縣令大人站門的衙役,都有一定思考量和眼力。
那衙役果真拿著銅錢找了管家,管家與衙役一樣的心思,生怕出了紕漏,將銅錢交給了縣令。
不多時,衙役從府邸里走出來,態度明顯好了許多:「大人讓你進去。」
「好,謝謝大哥。」許天衣笑道。
「職責所在,剛才態度不好,還望小友不要怪罪。」不知道許天衣真實身份的衙役已經將其當成了縣令大人的親戚。
許天衣笑笑,也不解釋。
不是正廳,許天衣被人帶到了書房,縣太爺是個年過五旬的老人,大半白髮,面容慈善,正坐在木椅上看書。
僕人輕輕關上門,許天衣才躬身行禮道:「草民許天衣,拜見縣令大人。」
「許文澤的兒子。」宋獨博看了眼手邊的銅錢。
「是。」
「坐吧。」
「謝大人。」許天衣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宋獨博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許文澤當年也算有恩於我,這枚銅錢,原本是完整的一枚,是我給許文澤的,這些年你母親來找過我一次,用了一半。」宋獨博道。
「我知道,家裡的書有一半都是縣令大人派人送去的,這些年我和母親生活還算安穩,也多虧了縣令大人的照拂。」許天衣回道。
宋獨博對這個因為營養不良臉色略微發黃的少年起了興趣,笑著道:「我了解的外面都說你是個書獃子,看樣子風言風語過頭了。」
許天衣一笑,直入主題:「這次找縣令大人,有一事相求。」
「說說看。」木桌后的宋獨博放下了書。
「父親的死,想必縣令大人都清楚。」
宋獨博很直接地道:「你父親和母親都是王府的下人,他們的生死雖然也歸我這個縣令管,但既然是下人,如果主人不追究,我也不好出面,何況那是……王府。」
「我明白,我來不是為了找縣令大人替我報仇。」許天衣早有預料,剛才的話不過是試探。
「那說說你想求的事。」宋獨博笑眯眯道,心中卻已經有了不耐。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對方所求何事,只要與王府有關,他都會拒絕。
為了一個下人當年的小小恩情,他做的已經算是對得起自己良心,只要了那漂亮婦人半枚銅錢也不過是一時的可憐。
「母親雖是王府下人,但好在我不是。當然,是王府看不上我。」許天衣一點沒有草民面對縣太爺的緊張,「再過十天,就是科舉考試的日子了,我希望在科舉結果公布之前,大人能護我母親周全。」
「護你母親周全?不知何人要危害伱母親啊?」宋獨博笑呵呵道。
「大人管理的望龍縣,百姓安居樂業……」
宋獨博聽著許天衣的馬屁,心裡輕蔑一笑,這些話他早已聽得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沒成想幾句后許天衣話鋒一轉:「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就不拍給大人了,惡霸張虎,還有王有為,都威脅到了我母親。」
「你說這話可有證據?惡霸張虎還算不得什麼,你母親既然是王府下人,你就該清楚王有為是什麼人。」宋獨博緩緩道。
「知道,王府少爺,我父親就是死在他和他女人手裡。」許天衣淡淡道。
宋獨博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果然對方還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傻小子。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明,我不妨直言告訴你,不要說你一介草民,就是我這個縣令也奈何不得王有為。」宋獨博語氣冷了下來。
堂堂縣令,承認自己地盤上有管不到的人,這是影響他顏面和威嚴的事。
而許天衣,觸了他的逆鱗。
「所以我所求的,是縣令大人能在科舉結果公布之前,護我母親周全,僅此而已。」許天衣仍笑著道,好像真是一個看不出對方喜怒的書獃子。
到底是活了五十多年的人,宋獨博聽出了對方話中有話:「有什麼話直說。」
「是,大人。」許天衣覺得是時候了,不再賣關子,「我要參加這一次的科舉,不妨與縣令大人做筆交易。」
宋獨博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用護你母親周全來交易你的科舉結果?」
「是交易我的金榜題名。」
「哈哈哈!」宋獨博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這根本不是什麼交易,你哪裡來的自信能中舉?就憑我給你的那些書?真是可笑至極!」
他不想再跟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獃子談下去了。
不料想,許天衣接下來的話,卻再次勾起了他的興趣:「大人不妨想想,我參加科舉,如若落榜,大人棄我和我母親於不顧,最多是稍稍得罪王有為這王府少爺,畢竟我和我母親又逃不掉,而若是我僥倖中舉,大人的官途就又有新的……」
許天衣點到為止,但話里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宋獨博被對方的話驚到了,顯然沒有想到這些話是從一個毛小子嘴裡說出來的。
他若有所思,將姜嵐暫時安排到府上,科舉結果公布,這小子落榜,將姜嵐再送給王有為,若這小子真走了狗屎運,中了舉人,自己的官途……
他望著窗外,拉長的視線彷彿自己停步不前的官途,多出了一條康庄大道。
百利而無一害。
宋獨博收回目光,再看向木椅上的少年,眼神完全不一樣了:「不得不說許文澤生了個有魄力的兒子,這對我一個縣令來說,影響不大,對你,可就是一場豪賭了。」
「是豪賭,不過胸有成竹。」許天衣微微一笑,「不知縣令大人,可敢賭上一賭?」
「你連你母親和自己的命都敢押上,我又有何不敢?」年過五旬的老人笑了一聲,「你這場賭博,我宋獨博,接下了。」
許天衣起身行禮:「還請大人將我母親接到府上。」
「何時?」
「現在。」
「我派人去。」
「大人,您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