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家沒法待了
兩人雖然不是專精瓷器,但有基本的眼力和經驗,只是幾眼就看出了不對:「好像是宋朝的火照術,這是做舊的定窯……」
「嗨,還真就是……這是現代的定窯仿古法燒的醬瓷?……」
李定安笑吟吟的問:「所以說,如果換成兩位老師,會不會錯過?」
怎麼可能?
研究了大半輩子,有些本能已烙到了骨子裡,碰到這樣的東西肯定會多瞅幾眼。只要稍仔細些,就能看出這種瓷壇是定窯出廠的定製品,而且是精瓷,價格不低。
再稍微聯想一下,自然就能判斷出罈子里的酒是真的還是假的……
兩人對視一眼,又一聲嘆息:但他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碰上了就是緣份,兩位老師帶回去嘗嘗鮮!」
兩人都是酒中老餮,精神頓時一振。
「這怎麼好意思?本來是請你吃飯,反倒變成了你給我送禮?」
方文章撫摸著酒罈,一臉感慨:「但四十年的茅台,真就沒喝過,我就不客氣了……嗯,明天我送你個鼻煙壺……」
「我肯定也不客氣!」
關德海也笑,「鼻煙壺沒有,高奇峰的扇面倒有一副,要不要?」
李定安一點推辭都沒打:「要!」
高奇峰是民國時期有名的畫家,嶺南畫派的創始人之一,有「畫聖」之稱,所以哪怕一副扇面,少些也要三四十萬。
由此可知,方文章說的鼻煙壺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朋友之間不好算賠了還是賺了,但李定安至少知道,這兩位年歲雖長,但確實想真心和他結交。
這就夠了……
……
雷明真吹著口哨回了家,老兩口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動靜,不約而同的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才十點半!
今天怎麼沒出去鬼混?
正奇怪,雷明真把兩隻酒罈放到了茶几上:「孝敬你的!」
「嘿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雷玉章坐直了身體。
這狗東西平時光知道要錢花,給老子買東西的次數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數的過來。
母親皺緊了眉頭,低聲問:「是不是又闖禍了?」
「哪有?」
看著父母極度懷疑的眼神,雷明真嘆了一口氣,「好吧……李犟犟給的,說是存了快四十年的老酒,還說你肯定認識,一壇一萬呢……」
「上次那雪茄也說是一萬……不會又是他從網上買的吧?不過這小子好長時間沒來了……明天給他打電話,讓他到家裡吃飯……」
雷玉章隨口交待,又拿起了酒罈:「嘿,這瓷挺細啊,看著像是保定曲陽窯廠燒的醬瓷……嗯,還是仿古風……」
話音戛然而止,雷玉章像是針扎似的放下酒罈,拿出了手機……
「爸,就算這酒真值一萬,你也不用一驚一乍的吧?」
「你懂個屁?這是定瓷,而且一看就是定製品,要真是四十年前的東西,你覺得哪家酒廠捨得用這種器具?」
家裡就是做陶瓷外貿的,一年喝掉的酒更不知有多少,雖比不上雷玉章,但雷明真多少還是懂一些的:當時有名的酒廠就那麼幾家,不外乎茅台、五浪液、西鳳、瀘州……
他漸漸的回過了神: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家,值得在四十年前就用這種酒罈的,絕對是珍藏版。
簡而言之:一壇絕不止一萬……
正琢磨著,老雷一聲驚呼:「你是不是在陳府宴碰到了李定安?」
「爸你怎麼知道?」
「自己看!」
雷玉章轉過手機,長嘆了一口氣,「這小子可以,算雷叔以前沒白疼他……就這麼兩壇,五六十萬,他說孝敬我就孝敬我了……」
雷明真定睛一看:也不知道老雷是怎麼搜出來的,屏幕上正是李定安和他站在吧台邊說話的一幕:
「你不識貨,但雷叔肯定能認得出來,一高興,說不定就能多給你個幾十萬的零花錢……」
彈幕瘋了一樣的滾:
「這兄弟可以,有餿主意他是真出!」
「這算不上餿主意吧,光這兩壇酒就能值個五六十萬。」
「我怎麼就碰不上這樣既有錢,又仁義的朋友?一個十幾萬的賬說結就敢給結,另一個幾十萬的酒說送就送?」
而更多的彈幕,卻說這酒是什麼絕版的醬瓷茅台,一壇至少二三十萬……
雷明真感覺暈暈的:買這酒,李定安花了多少錢?
一壇一萬……
不帶猶豫的,他拿出手機就撥了過去:
「李犟犟,伱賺錢了?」
「唔……我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
「才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忙,沒顧上給你打電話。這樣,下周,最遲下下周,我請你們吃飯。」
「也別下下周,就明天,老雷讓你上家裡來吃飯。」
「啊……」李定安想了想,「這兩天真不行,忙的跟頭絆子的。明後天還得去潘家園,還得去趟博物館辦點事,周末還得回家一趟!」
「那你回家的時候叫我,反正這兩天也沒事,我陪你一起回去。」
也不是不行……有大個陪著,老娘估計下手也能輕點……
正琢磨著,又聽雷明真一聲長嘆:「咱倆雖然學的不是一個專業,但好歹是一個寢室吧。雖說不是一個教室,但好多輔修的課都是交叉的,為什麼我覺得,我讀了個假大學?咱老師什麼時候教撿漏的,教的時候是不是把我給漏了?」
「你怎麼知道我撿漏了?」
「廢話,要不我怎麼能知道你賺錢了,不看網上都討論成什麼樣了?知道你也喝了酒,就不和你聊了,早點睡……」
雷明真掛了電話,依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老騙自己錢花的李犟犟,突然就成了百萬富翁?
感覺好不真實……
雷玉章邊津津有味的刷著李定安撿漏的視頻,邊數落兒子:「還好意思說和李定安是一個老師教的,我都替你老師感到羞恥:
李定安考試是門門第一,你考試是門門掛。他勤工儉學照樣能修滿學分,你車接車送有求必應卻是負數……
本以為畢業了能好一點,結果……看吧:人家每天來往的不是博物館的館長,就是德高望重,身家億萬的古玩專家,只是一天,就賺了好幾百萬。
而你呢,不是夜店就是酒吧,天天不是想著泡名媛,就是睡交際花……」
老婆就在邊上坐著,拍了他一把:「怎麼說話呢?」
「這是事實,我還不能說了?也就不是同一天的生日,更不是在一個醫院生的,不然我都懷疑是不是抱錯了……」
自從認識了李定安,這樣的一幕在家裡經常上演,雷明真早都習慣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至少我比他聽話吧,你們說讓學文秘,我就學文秘,你們說讓我回公司,我就回公司,哪像李犟犟,李爸李媽越不讓他幹什麼他就越幹什麼……」
「那是因為你想干也幹不成。有本事,你也考個北大的研,然後說放導師鴿子就放導師鴿子。你也考個京城的編,然後干幾天就辭職?」
雷玉章嗤的一聲,「你信不信,只要李定安想,不論是考研還是考編,過幾年他照樣還能考的上……」
雷明真懵了懵:這家沒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