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禮
傍晚。
陳長青的小院張燈結綵,布置得十分喜慶溫馨。
這多虧陳道元請的專事此道的人才,因地制宜,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總算做出了讓人滿意的效果。
他甚至還臨時找來了一個算命先生,當場給新人算算;結果算命先生非說今天的日子和兩位新人的生辰八字犯沖。
然而陳道元風輕雲淡的將一瓶丹藥塞到他手上,就讓他囁嚅半晌。原本還想堅持堅持,可是瓷瓶的分量壓在手上、沉甸甸的,掙扎片刻,他便話鋒一轉,口若懸河,論證了半天,得出結論:
今天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吉日,合該兩位新人成親。
至於具體的吉時,再又拿了一瓶丹藥后,自然從辰時變成了黃昏。
角落的一張桌子里,算命先生摸著懷裡的兩瓶丹藥,嘆了口氣:
「師傅在天之靈勿怪,不是徒弟學藝不精、誤了鐵口直斷的名聲,實在是他給的太多了……」
其他的席桌上,此時已經坐滿了人。
小院自是擺不下那麼多桌子,宴席從小院門口直接擺到了湖畔,來的人比陳長青想象的多得多了。
其中大多數都是煉丹師和其家眷。
或是看在陳道元的面子上,或是對陳長青本人感興趣,所有得空的中級煉丹師都到了;初級煉丹師同樣如此。
自從貢獻榜單放出之後,大多數初級煉丹師都和陳長青往來不少,共同探討煉丹之術。
而陳長青從不藏私,樂於和人分享,因此口碑頗好,人緣極佳,在初級煉丹師中隱隱成了風雲人物。
倒是陳長青其他一些倒遠不近的親朋,雖然在他成為煉丹師時把門檻都要踏爛了,卻有許多沒有到場。
這些人白天雖然答應要來,但無不對這麼著急成親感到奇怪,留了個心眼;在打聽了背後的緣由之後,就或是頭疼腦熱,或是孩子生病,分身乏術。
其中原因,自然是不敢得罪陳元齊。
畢竟陳元齊已經是鍊氣後期,又是年輕,又是青陽門高足,潛力無限,是家族中年青一代最耀眼的人物。
除了差些資歷,他地位不比許多長老差,很多人甚至將其視為下一任族長的候選者。
煉丹師們在家族中地位不俗,陳長青又是彗星般崛起的同事,他們當然要給面子,誰也挑不出什麼錯,自然不怕跟煉丹工坊沒什麼關係的陳元齊——當然,若陳長青還是個煉丹學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些親朋們就沒這樣的底氣,很多人比之前的陳長青還不如,只能說依靠著家族勉強生存,自然就謹小慎微。
所以他們這樣做派,陳長青其實十分理解——
然後將未到場的名字全部讓謝夢嵐記了下來。
雖然不至於報復,但若是以後還有人要上門,那就不歡迎了。
既然做出了選擇,人應當有所自覺才是。
很快,該來的人都來了,吉時已至,儀式開始。
沒有太多繁瑣的環節,倒是有一件趣事:
將戴著蓋頭的謝夢寒引入門中、隔著大紅花讓陳長青牽著的,是謝夢嵐。
陳長青無奈的看著妻子,謝夢嵐則做了個鬼臉,裝模作樣的囑咐了一番好好對待自己妹妹云云,就退了下去。
不少人自是注意到了這點,紛紛起鬨,看向陳長青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佩服。
相比煉丹之術,長青丹師這御妻之法是更勝層樓啊!
陳長青在眾人的歡呼中牽著謝夢寒,慢慢走入了正廳,準備舉行儀式。
總感覺不久前才來了一遍,這麼快就是第二次,而且還是妻妹,讓他著實有些發暈。
正在此時,有人大喊一聲:
「且慢!」
陳長青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來了」,便向那邊望去。
只見遠處有一群人有先有后,正在急匆匆的趕來。
而當先發喊的,正是陳元齊的大伯陳安平。
「你們不能成親!」
陳安平趾高氣昂地叫喊。
而陳元齊就站在他旁邊,透著陰鬱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長青和謝夢寒。
在眾人的注視中,他上前兩步,就要靠近說些什麼。
突然,一位身著宮裝的美艷女子也站起了身,向這邊走來,攔住了他。
「陳元齊,你們來這幹什麼?可是受到了邀請?」
帶著淡漠的嗓音響起。
陳元齊眉頭皺起:
「回周長老,未曾,但是……」
「沒收到邀請,就不要來這擾亂別人的喜事。闖了禍還不好好反省,怎麼有空到處亂跑?」
周斌的姐姐周墨兒眉頭一皺,語氣加重。
她研究陣法,和謝家頗多來往,關係密切,對陳元齊早就不滿。
陳元齊面色一變,然而卻不敢發作。
周墨兒年齡比他大不了多少,天賦出眾,也是鍊氣後期;更為難得的是,她精通雜學,猶擅陣法和煉器之道,做出了諸多貢獻,破格被提拔為長老,是陳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這就是你做的準備?」
陳元齊沉默,遙遙看向了面色淡漠、望著這裡的陳長青。
忽然,他露出冷笑。
他並未退走或是回話,而是讓到了一旁。
又一人從後面慢慢的走了過來,聲音威嚴:
「周長老,我也沒收到邀請,可是來不得嗎?」
「龍瑞長老!」
周墨兒皺起了眉頭,而周圍認出來人的賓客也急忙站起來,躬身問好。
「我不久前才知曉了陳元齊要娶謝夢寒,也同意了;轉頭就聽說有人搶婚?還是族中之人!真是成何體統?」
陳龍瑞「哼」了一聲,向著陳長青問道:
「陳長青,我問你,這事你可曾向我稟報?」
「沒有,不過……」
「哼,不過什麼?我看你真是不懂規矩!沒有我的同意,你怎敢擅自成婚?」
眾人聽到陳龍瑞如此重話,紛紛大驚失色,竊竊私語起來。
陳龍瑞協助族長處理族中大小事務,在長老中也是地位殊異;如今他來者不善,讓眾人都有些擔憂。
「回龍瑞長老,我向長輩稟告過了。」
陳長青吸了口氣,看向陳龍瑞,面色恭敬,躬身施禮,挑不出一點毛病。
陳龍瑞嗤笑一聲,一甩袖子:
「我不知曉此事。你向哪個長輩稟報了,陳道元?沒我同意,都不作數!你趕快將酒席撤了,向陳元齊道歉,我便饒你漠視族規、欺辱同族之罪!」
席間一片嘩然,都要拜天地了,這時讓人撤席?
這怕是要成為族中百年笑談了!
然而堪稱大管家的陳龍瑞發話了,又有誰敢不從?
在場賓客皆是和陳長青友善之人,紛紛看向了他,面露同情之色。
讓人意外的是,陳長青面色自若,站在那裡,毫無反應。
陳龍瑞見狀,面色一沉,就要給陳長青定罪,突然聽到一道聲音響起:
「龍瑞,他給我說了,我同意了,也不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