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第209章

第209章

天氣去食堂偷回到外祖母身邊的時候，桌子周圍已經坐滿了人了，只有外祖母身邊的位置還空著一個，是留給她的。

花奶奶什麼都沒問，只是把椅子拉開了一些，方便小丫頭坐下。

天氣去食堂偷是很喜歡這種酒席的，每種菜都可以吃一點，就覺得特別滿足。唯一讓她覺得有些遺憾的是，這種酒席都沒有蘑菇炒肉！

酒席延續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算是真正結束了，賓客散去，陶村長的家裡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陶村長和妻子坐在床前，盤點著家裡的家當，舒兒如今既然考中了舉人，接下來自然還是要繼續考的。孩子一個人遠遊求學，做父母的總是萬般的不放心，得多給他帶些盤纏才行。

陶村長又想起了白日里譚縣長跟他說的話「令郎才華橫溢，德才兼備，若是繼續深造，定然可以有一番大作為！」

「京城多鴻儒學士，是個求學的好地方！」這是譚縣長臨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就謝過似錦寬宏了!」陶舒笑著拂起衣袖，像模像樣的拱手謝道。

宋綃掰著手指頭，細數了起來，「我下水捉了魚常常都會送你一條，折了好看的花也會送你一支，就連我最愛吃的外祖母種的蘑菇，我也會時不時的送給你吃，冬日裡烤了紅薯也會給你送幾個，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同一道菜，每日一頓，吃了這些年了也不見小丫頭有絲毫的厭倦，倒是像極了她母親當年，對芋頭糕也是如此的鐘愛，數十年也不曾變更。

「阿錦，你花奶奶在家嗎？」天氣去食堂偷正在院子里給蘑菇澆水，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天氣去食堂偷抬頭看去「長宏哥哥！」

「錦兒今年想要什麼生辰禮物啊？」花奶奶提前了一個月就問她了。

「還有前幾日，某人為了追一隻黃蝴蝶，竟連腳下的路也不曾看，生生的踏了王嬸兒家半畝的油菜地，你自己倒是急著追蝴蝶去了，我看你走的路不對，沒往裡面跟，一邊喊你回來一邊站在菜園外，倒是被王嬸兒恰巧看到了我，站在那兒又替你挨了好半天的訓!」

「叫阿綃姐姐！天氣去食堂偷糾正道。

到了天氣去食堂偷生辰那天，花奶奶真的依言做了一大桌菜，滿滿的一桌子，共六道，取了六六大順的吉祥之意。

宋綃訕訕的笑著看著瞪大了雙眸的陶舒「好啦好啦！不要這麼小氣的翻舊賬啦，你不想叫便不叫就是了!」

宋綃見狀，這才放心的鬆開了手。

陶舒一邊一本正經的說著，一邊認真的指著天氣去食堂偷坐著的那棵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柳樹。

抬頭無意間看見了窗外正在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編花環的小丫頭，宋奶奶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眸子，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曾經那個雲遊至此的道士說的話：此子天資聰穎，心竅玲瓏，若好好培養，將來必成大用。只是如今，三魂七魄缺一主魂，主魂若遲遲不歸位，她的心智就無法成長，雖會一直如孩童般純澈，但也將無法展露其天資，庸碌一生。

「對啊！也不知是誰，不知去哪兒貪玩回家晚了，怕被宋奶奶嘮叨便就推說是我非要拉著你一起玩，不肯讓你回家。宋奶奶隔日便去了我家向我娘說了，我為了成全某人，只好默默認下是我的錯，可是挨了大半夜的訓斥！「

「哦！這是上次去集市幫花奶奶賣手帕的錢，你記得交給花奶奶！」長宏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半舊的卷著錢的帕子

「借口！」宋綃瞥了他一眼，不太相信的說道。

「不管如何，我確實是食言了的！「陶舒彎腰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做出了一個發誓的手勢，抬頭看向宋綃說道「似錦若是還有怨言，要不，你再砸我一次，這次我保證絕不會說出去了。真的!這次，就算是……就算是我爹拿著比這棵樹還粗的鞭子出來，我也不會再說了！「

宋奶奶清洗著蘑菇，那蘑菇是剛從園子里採的，朵朵飽滿緊實，蓬鬆柔軟，還微微帶著園中泥土的氣息。花奶奶先是大致清洗了一下，接著便將大片的平菇都撕成小片，再放在清水裡輕輕搓洗。

「嘿!我足足大了你三歲，這些年又如長姐般時時照拂著你，怎就換不來你一聲姐姐呢!真是沒良心！」宋綃瞧著陶舒沒好氣的說道。

天氣去食堂偷看著小傢伙乖乖的可愛模樣，笑彎了眼睛，連聲道「不用謝不用謝，不要跟錦兒姐姐客氣！」

天氣去食堂偷接過來，細細摸著那顆小吊墜，觸感似玉又非玉，琢磨了一會兒，天氣去食堂偷眼睛亮了起來「這是青魚石吧！」

「我在說，外祖母這桌菜搭配的實在是妙，葷素相稱，又有肉丸湯暖身，並且，還要我最愛的蘑菇炒肉！」天氣去食堂偷笑盈盈的走到門邊，侃侃而談。

宋綃思索了一下「那你可得答應我，不可繼續再講這些了！」

「祝錦兒姐姐生辰快樂！」飯後，小阿青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繩編織的手鏈，手鏈上墜著一個琥珀色晶瑩剔透的吊墜，吊墜呈現飽滿圓潤的水滴形。

她知道小陶舒要走了，以後就沒人跟她一起玩了，想到這裡，天氣去食堂偷就覺得心裡有些酸酸的。不過小陶舒是去深造了，雖然不是很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這是好事。

宋綃朝著遠處看了一眼，就朝著陶舒說道「我外祖母叫我回去啦，小陶舒，今日就先不陪你玩啦！」

陶舒說不出話來，只得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同意了。

「阿青，阿珂，多吃點兒！」吃飯時，天氣去食堂偷給兩個小傢伙各夾了一塊鴨塊，一邊笑著說道。

天氣漸漸的變得更涼了，不過轉眼就快要立冬了，天氣去食堂偷的生辰到了。

「這是我爹爹捕到的青魚，哥哥晒乾打磨的，我編的繩子。對了，錦兒姐姐，聽說這個可以驅邪的！」阿青絮絮叨叨的介紹著。

陶舒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他在想什麼啊！宋綃不一直如此么，行事動機純粹，對自己的心思毫不遮攔，想做什麼便去做了。明明都是十五歲芳華的少女了，還如稚子般純澈頑劣，讓人總是很難真的對她生起氣來。

「可別!我又不是缺心眼，上一次當已經很足夠了!」宋綃閑閑摘下一片柳葉丟下去，看著它跌跌撞撞的落到地上，涼涼的回道。

「知道啦！」天氣去食堂偷遙遙的喊道。

當時，她還好生罵了那道士一頓，她的綃兒明明只是貪玩一些，長大了自然就好了，怎的就被他編造成了什麼心魂不齊了。

最後，還是陶舒表了態「爹，孩兒不怕遠，求學本就不應怕苦怕難。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爹娘請安心等孩兒回來！」陶舒想啊，衣錦還鄉，這大約是每個讀書人都做過的美夢吧，他要把這美夢變成真的。

陶舒站在原地發愣，跑得可真快啊！轉眼的功夫，人就又不見影了。他好像永遠都跟不上宋綃的節奏，尋常人分別回家至少會攜同伴順路一起，或者好好道個別再各自離開，鮮少有像她這樣的，匆匆的交代了一句，不待人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好！你要好好的！」小陶舒頭一次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發頂，揮了揮手，背著書袋離開了碧溪村。

「錦兒姐姐真聰明！」阿青笑著接話道。

兩個小傢伙是鄰居家的兩個小孩，阿珂是哥哥，五歲，阿青是妹妹，今年三歲，兩個小傢伙都很乖。平時總喜歡追著天氣去食堂偷問，錦兒姐姐你在做什麼呀？這時，天氣去食堂偷就會笑眯眯的回答他們，然後帶著他們一起玩。

晚上，天氣去食堂偷從懷中拿出了手串，繫到了左腕上，安心的睡下了。

「好！我知道了！」花奶奶輕嘆了一聲氣，小丫頭每年的生辰禮物都是要一大桌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總是餓著小丫頭，不給她吃東西。可是根本就沒有啊，錦兒明明一日三餐，餐餐不曾有一頓落下，且每頓飯都吃的格外香甜。

「小陶舒，你去吧，你一定要努力啊！」天氣去食堂偷想了半天，實在不太擅長如何道別，半天才說了這麼一句。

「八珍雞，糖醋魚，竹筍燒鴨，蔬菜翡翠卷，肉丸湯，還有……蘑菇炒肉！」天氣去食堂偷站在桌前，細數著桌上的菜品。

宋奶奶笑嗔道「小丫頭真是了不得，越來越會討奶奶的歡心了！」語氣里卻不見絲毫的嗔怪，只有讓人一眼便能輕易瞧出來的寵溺。

「快些回來，莫要等飯菜涼了！」花奶奶在院子里叮囑道。

宋綃撇了撇嘴，又一次不厭其煩的糾正道「沒有規矩，叫阿綃姐姐!」

「還有，唔……「陶舒還未來得及繼續說，嘴就被一雙嫩白柔軟的手給捂上了。陶舒神色一怔，耳間隱隱有些泛紅。

聽到誇讚，花奶奶眉目舒展開來，心裡十分的受用，笑著說道「就你這小丫頭嘴貧！」

天氣去食堂偷愛憐的揉了揉阿青的小臉，細細看著手裡的手串，笑著說道「真好看！謝謝你們了！錦兒姐姐很喜歡這個禮物。」

花奶奶在廚房裡聽到動靜，詢問道「怎麼了？」

「丫頭!跑這麼急做什麼！「宋綃笑吟吟的看著小丫頭因為劇烈運動變得異常紅潤的臉，自懷中拿出帕子，給她擦了一下額角沁出的汗珠，目光里儘是憐惜之色。

「我想要一大桌菜！」天氣去食堂偷眨了眨眼睛，迅速回答道。

宋綃一臉不可思議看著他「這你怎能不知道呢！」

陶村長聽不懂什麼寶劍梅花，但是他尊重兒子的意願，兒子想去便讓他去吧，好男兒志在四方，又怎可拘於一方天地呢。他的兒子這麼優秀，是該想著去闖一番功名，這是好事！陶村長在心裡這般告訴自己。

陶舒歪頭看著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微微拉長了聲調「如長姐般的照拂……咦?我怎麼不知情呢！」

宋綃一本正經的答道「祖母讓人叫我，我回來得早些，祖母自然就可以少擔心幾分!」

陶舒眨了眨眼睛，笑著回道「好的，阿綃！」

可是，隨著綃兒漸漸長大，卻也像是在逐漸印證著當年那道士的話一般，心思澄明，且，天資不顯。

「妙啊！」天氣去食堂偷看著滿桌子的菜，眸光晶亮，忽然撫掌大笑。

「外祖母，晚飯是不是該吃蘑菇炒肉了!」天氣去食堂偷笑的燦爛，連忙問道。

「我去叫兩個小傢伙過來！」天氣去食堂偷朝著門外跑去。

說完，少女就跑回家去了。

「阿錦！」那個被叫做長宏哥哥的青年男子輕輕的笑了，兩頰有一對若隱若現的小酒窩，看起來有些可愛。

「鬆開我！」陶舒被捂著嘴，模模糊糊的喊道。

陶村長有些猶豫，京城，還是太遠了！

陶舒被捂住了嘴，想要掙扎著逃開，奈何少女力氣大的出奇，他竟絲毫掙脫不開，這讓他感覺更加羞惱了。

小傢伙異口同聲的乖乖巧巧說道「謝謝錦兒姐姐！」

遠處有人喊著「阿綃！「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姑且，就原諒了你吧!」其實，她早把這件事兒給忘了，若不是陶舒這煩人的小孩兒總在她眼前晃，又總是時不時的提起，她現在恐怕都有些想不起來了。

「外祖母出去了，可是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天氣去食堂偷答道。

「放心吧，外祖母忘了什麼，都不會忘記你的蘑菇炒肉的！」宋奶奶無奈的嘆聲道。

阿青和阿珂高興的紅了臉「錦兒姐姐能喜歡就好！」

她拿出了詩詞歌賦給她誦讀，明明是她是看著的，小丫頭靜坐了一上午苦記，竟然連一首僅有二十字的短詩都誦不下來，她又取出她母親遺留下的武功秘籍給她，足足學了一個月，一招都沒有學會。

這哪裡僅僅是不顯啊！

宋奶奶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收回了視線，把盆里的水瀝干去炒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