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毒舌

「傷感一點，惆悵一點，我知道你年紀大了看得開，但演也要給我演出來啊，當歌手的竟然不會演戲，難怪你撲街這麼多年，再來。」

「馬馬虎虎，重新來一遍，大哥，你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鮮肉，不要為賦新詞強說愁一下子傷感到底還那麼做作好不好，能不能給我一點點堅強和豁達，要在傷感中透出一點釋然，彷徨中帶著一點堅定，

對，就是天涼好個秋那種，

哎，這個尾音處理不錯，雖說跑調了，但唱出了自己的感覺，闊以闊以。」

一連串的毒舌，氣得陳聲在裡面直翻白眼，對著麥克風喊道，「不是跑調不是跑調，是重新處理，你會不會當製作人啊，要唱出你要的感覺，就不能用那個聲調啊啊啊……！」

外面的楚陽趕緊摘下耳機，對著旁邊的海龍說道，「完了，聲哥崩潰了。」

海龍白了他一眼，「像你這樣當製作人，歌手能不崩潰的恐怕不多！」

老梁在一旁笑得直不腰，看這幾個老北北鬥嘴，也是他在這裡的樂子之一，看見他們就彷彿看見自己當年在樂隊時候的樣子。

以前兄弟們誰要錄新歌，都是海龍來做製作人，

製作人的責任範圍很廣，包括作曲、作詞、編排、錄製、混音、母帶、後期製作等一系列創作工作，乃至於錄製完成後的市場發行和宣傳推廣都可以算，

但是，很少有製作人會一手包辦所有環節，

更多的時候，創作和後期的錄製是分開的，更後面的發行和推廣更加不用製作人出馬，製作人一般只管錄製歌曲，負責錄製過程中控制錄音項目的排程、培訓和指導歌手、監督錄音過程、混音、母帶后制等，

就是一首歌曲或一張專輯的整個製作過程，那也是平時海龍的主要工作之一。

現在這些歌都是楚陽寫的，對歌曲的理解自然也最深，海龍就將製作人的位置讓給了他，

但是自己還沒開始錄製他就已經後悔了，

什麼時候小羊變得這麼毒舌？待會兒不會跟聲哥一樣被氣暈吧？

連續錄製了十幾遍，楚陽終於感覺可以收貨，才摘下耳機，對著裡面的陳聲打了個OK的手勢，

還沉浸在歌曲意境中的陳聲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坐了一會兒調整好情緒，才摘下耳機掛在架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錄製好最終版本，隨著老梁按下按鍵，一段舒緩的旋律響起，陳聲不禁再次有些失神，

等歌曲放完，良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對著楚陽豎起大拇指，

楚陽嘴角剛剛咧開，就看見某人的大拇指翻轉向下，

靠。

陳聲拍拍他的肩膀，再對著海龍和老梁揮揮手，「我明天還有活動，先撤了。」

然後指著海龍，「祝你好運。」

說完便背起背包托著行李走人，不用說，今晚多半會住張進家裡，正好張進去外地跑行程，他可以睡大床。

等陳聲離開，海龍打了個哈欠，轉了轉脖子，對著楚陽問道，「休息一下，還是繼續？」

楚陽直接往沙發上一癱，掏出手機說道，「咖啡，謝謝。」

海龍呵呵笑了笑，去外面沖了兩杯咖啡進來，他自己則拿著一杯溫水。

休息片刻，錄製繼續，

經過剛才長時間的醞釀，海龍錄製的時候比陳聲順利很多，

但還是有被某人的毒舌傷到。

「輕輕……落在我……掌心，聽明白沒有？輕輕是什麼？雪花啊！你唱的是什麼？冰雹嗎？」

「大哥，你自己都說了那是大女主的戲，你搞得那麼硬氣幹嘛？唱花木蘭啊？能不能委婉一點點？」

「痛並……把快樂……嘗盡，就是那種雖然受了傷卻依然很甜蜜的感覺，我知道你只受過傷沒嘗過蜜，但是想象會不會？再不行想想小旭，想想她突然發現自己眼瞎了竟然會看上你……」

頓時氣得海龍在錄音室里咆哮，「滾，老梁伱來。」

老梁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咧著嘴哈哈大笑。

「那個，繼續繼續啊，」

楚陽將耳機音量調小一點，「真不是我說你，你這脾氣得改改，好好好，我不說了，咱們繼續，內個，你得委婉一點，可以嘗試把自己帶入女主的世界，你不是看過那部戲的劇本嗎，大女主戲對不對？那肯定是又虐又蜜嘛，什麼生死糾纏牽扯不斷，但是最後又不得不無奈接受那種，就按照那種感覺來。」

海龍喘了兩口氣，重新戴上耳機，對著楚陽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了，

毒舌歸毒舌，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小羊說的有道理，

錄歌的時候就是這樣，狀態沒找對，可能一首歌錄三五天也不稀奇，狀態對了，也許三五遍就能過，

現在小羊已經幫他找到那個點，能不能進去，就看他自己的。

再次重新開始，海龍將自己代入到劇本中女主的位置，又想著自己相戀了7年的的女朋友，終於成功進入狀態，

這一次，楚陽沒有叫停，而是一次到底，

等海龍唱完后，他跟老梁一起重新聽了一遍，再小聲討論兩句，便對著還在錄音室里的海龍打個OK的手勢，

海龍還有點驚訝，「不再多錄一遍嗎？」

楚陽湊到麥克風前，輕聲笑道，「你這種狀態屬於神來之筆，我估計你再唱只會越來越差，就這樣吧。」

「靠，」

海龍沒好氣地走出來，指著他說道，「現在輪到你了，來來來，看我怎麼罵你的！」

老梁好整以暇，等著看楚陽的表現，

楚陽則信心十足地走了進去，戴好耳機，對著麥克風說道，「你要能說出一句話，算我輸！」

海龍瞪大眼睛擼起袖子，對旁邊老梁說道，「開始。」

隨著伴奏聲響起，楚陽閉上眼睛，這一剎那，他彷彿回到了中學時光，化身為故事裡的主角，和初戀的女生一起，甜蜜而溫馨，

一句句歌詞唱出來，明亮不刺眼，溫潤不油膩，無須聲張的厚實，好似能看見少男少女在青草地上攜手而行，處處透著青澀的甜蜜。

一曲結束，楚陽摘下耳機，看著玻璃牆外還沉浸在音樂中的海龍，輕輕乾咳一聲，「親，五星好評嗎？」

海龍這才抬起頭，獃獃地看著他，愣了好幾秒才說道，「要不是這首歌是我製作的，我都在懷疑剛才是不是在聽一首完成品！」

楚陽沉吟兩秒，「你聽了首歌，就當製作人了嗎？」

「反正你不能否認是我監製的，」

海龍笑道，「真看不出啊，一個月不見，你現在竟然這麼厲害了！」

海龍是幾人中性格最好的，可能與他最早撲街有關，跟他鬥嘴真斗不起來，楚陽便直接出來，伸了個懶腰，「打完收工，回去睡覺。」

海龍趕緊說道，「那其他人的怎麼安排？還有這些歌的後續？」

楚陽打了個哈欠，「有事明天再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