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步入終極的代價

「我還以為你打算將我扔在剛才那個世界呢。」

精神通道之中，秦瓏忽地輕笑一聲，她看著心思被說破，有點尷尬的梁蕭，卻蜻蜓點水一般吻了過來，旋即耳語道：

「我確實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我有所預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忘記你。」

梁蕭心底倏忽一熱，也感到有些釋然了，他享受著這稍縱即逝的溫柔，旋即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沒有那麼做，只是最後想明白了一個重要的道理。」

「是什麼道理？」秦瓏眸子里含著笑意，雖然回歸天嵐大陸的精神通道不過瞬息之間，但對於眼下兩人的修為境界來說，卻也是一段足夠珍貴的相伴時光。

梁蕭聞言嘿嘿一笑，臉上強裝的凝重消散了，眉飛色舞地說道：

「我們於微末之際相識，就算要相忘於江湖，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忘了便忘了罷，正所謂舊的道侶不去，新的道侶不來……」

秦瓏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忍受不了這廝的騎臉輸出，一縷極度危險的劍意升騰起來，幽幽威脅道：「什麼相忘於江湖，不可以，就算我記不得你了，我也要你永遠記得我！」

「嘶，這有點太難為人了吧，永恆的時光如此漫長枯寂，我將來遊歷諸天，身邊必定是美人環繞，也真的很難向你保證什麼啊！」

梁蕭面露驚容，十分坦誠，並且還套用了之前秦瓏說過的話。

秦瓏啞然失語，銀牙咬了又咬，心裡又氣憤又好笑。

她是成仙了，又不是成佛了，不講究四大皆空，所以該有的情緒和脾性，現在仍然還是存在。

刷！

就在這時，精神通道徹底貫通了天嵐大陸，讓梁蕭和秦瓏出現在了東天神州，準確來說是出現在東天神州的遺址廢墟之上。

可以看到，整個東天神州現在已經完全被至尊鬥法打得陸沉了，大小靈脈盡數崩毀，無數仙山都被推倒，可怕的鬥法餘波讓億萬里範圍內的凡俗生靈全部絕跡。

天地間昏沉一片，日月不分，到處都是至尊仙術鬥法過後，所掀起的渾沌氣風暴。

這種混沌氣風暴極為可怕，即便是尋常的聖主、聖王被撞上也要隕落，而且連一點真靈都要被攪碎，無法在永恆星辰上復活。

梁蕭以往即便是在那些瀕臨崩潰，整個世界即將肢解，化作世界殘骸的末日之地，都沒有見到過這般絕望的景象。

可以說要不是天嵐大陸的世界位格足夠高，承受得住雙尊鬥法，恐怕天神皇和太一玄女，打著打著就會將整個世界都撕碎，雙雙跌落到虛空海里去。

「天神皇今日必須要死，不殺他，不足以告慰東天神州所有人族亡魂的在天之靈。」

秦瓏臉色冷寂了下來，她帶著梁蕭，腳下一動，便是有萬丈仙光鋪就出了一條通天大道。

仙光升騰流轉之間，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轉而出現在了整個東天神州，氣息最為恐怖的至尊戰場上。

隨著秦瓏的到來，獨屬於至尊仙術證道者的真仙氣機，直接瀰漫全場，除開太一玄女之外，場上所有真仙的臉色，都是霎時間發生了變化。

「這不可能！！該死的，你的至尊仙術只是雛形，強行證道，九死一生，要想臻至完美，至少花費上千年時間磨礪，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證道成功！」

天神皇在見到秦瓏的那一刻，腦子便嗡嗡作響，面容變得有些扭曲，哪怕他通過天道狀態，早已經推演出了其中的前後因果，也仍然是不敢去相信。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天神皇，看來你還是輸了！」太一玄女臉色蒼白，衣衫染血，雖然神情與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狀態顯然並不好，差到了極點。

而在她身邊，五十四尊人族真仙，此刻也已經是悄然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十幾尊真仙罷了。

甚至連天通劍仙、鴻運魔尊、混沌魔尊、萬靈仙尊等幾個掌教真仙都不見了蹤影，他們並不是撤退了，而是隕落了。

就連至尊戰場上參戰的五樁仙器也好不到哪裡去。

混沌元胎的正中央浮現著一個可怕的拳印，出現一個透亮的窟窿，奄奄一息。

祖靈石碑裂成了幾大塊，染著血，倒伏在塵沙里，其中的先祖戰魂已經徹底被耗盡。

就連攻伐最盛的大羅劍陣都已經被毀，殘缺的斷劍插在地上，劍意被磨滅。

虛天神鏡更是早早被打得爆碎，萬千碎片散落在東天神州各處。

只有羽化神君竭力護著瀕臨極限的輪迴天符，形容枯槁，真仙本源幾乎被仙器榨乾。

可以看到輪迴天符之中，影影錯錯地漂浮著一些仙魂之影。

這便是那些在此戰當中隕落的人族真仙的。

輪迴天符不擅攻伐，卻有重生之力，若是此戰得勝，就可以讓這些真仙維持自我，轉世重修，並且真仙境界不會發生退轉。

「太好了，真是天佑人族，人族居然又出現了一尊擁有至尊仙術的真仙！」

「兩道至尊仙術，即便是天神皇也要暫避鋒芒了吧！」

殘存的人族眾仙原本都快要絕望了，即便是到了現在，見到秦瓏成仙歸來，他們雖然高興，但想法也仍然很保守，只想著聯手將天神皇擊退，根本沒有想著戰勝天神皇。

畢竟天神皇汲取天道之力，在天嵐大陸真的可以稱作無敵，除非將整個天嵐大陸打崩，否則自身狀態根本不會有絲毫削弱，永遠處於巔峰。

然而出乎這些人族真仙意料之外的是，天神皇完全沒有纏鬥的打算了。

天神皇在秦瓏出現，經歷了短暫地不可置信之後，神色便是陰沉一片，隨後趁著一拳逼退眾仙，搖身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朝著天外逃去。

太一玄女將眸光投向秦瓏，什麼也沒有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現在的狀態已經很差，要想繼續追殺天神皇是有心無力，唯有合而歸一，讓終極劍道出世才能逆轉一切，破了天神皇的天道之力。

更何況即便是沒有天神皇這一檔子事，太一玄女與秦瓏終究也是要走到這一步的，因為這本就是她們共同的大道追求。

秦瓏回頭望了梁蕭一眼，故作洒脫地一笑，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旋即緩緩朝著太一玄女走去，她的形體消散，化作了一道紅塵劍氣，與太一玄女化作的太一劍氣，交織在了一起。

嗤！

隨著兩道至尊劍氣再也分不出彼此，一個風華絕代的仙姿麗影，便是從中浮現了出來。

她在倏忽之間睜開了眼眸，眸光中既不是太一玄女的平靜，也不是秦瓏的靈動，而是一種恍若女帝一般的威嚴與冷漠，令人望而生畏，本能地不敢靠近，害怕被劍所傷。

「這個眼神……是昔年我在渡化神大劫時，從天劫中映照出來的那個仙魔虛影，十萬年前，太一仙門的絕世劍修——玄女！」

梁蕭眼前一酸，心中「咯噔」一下，逐漸往下沉去，好似直接掉入了無底深淵之中。

他早該想到的，玄女既然是能夠以無情劍道率先證道的人，其性格中自然還是偏向斷情絕性的那種情緒居多。

然而玄女絲毫沒有在意人族眾仙驚詫的目光。

她只是唇角微微翹起，注視著掌心升騰而起，宛若世間億萬華彩凝聚而成的終極劍氣，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說不出的複雜之色，既有滿足，釋然，又有眷戀，與一點遺憾。

「這就是劍道的終極么，本不應該出現，甚至就連天道都無法壓制的逆天之力……但是得到它的代價，亦是如此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