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統上大分
第2章系統上大分
種平等人到達北邙山時已是四更時分。
山中草木枝葉上凝聚著團團露水,一路走過,鞋襪衣服盡被打濕,寒氣侵入骨髓。
種平很努力地往衣服里縮,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好冷啊,這前面黑黢黢的,火把也照不遠,不知道這時節山中還有沒有野獸?功勞香是香,但也得有命拿啊,怎麼那會兒就光想著好處了?看來我還是太衝動。」
種平從一個僕役手中接過火把,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都這個點了,老爹肯定知道我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自個兒偷偷出城了……」
「哎,真離譜,我還以為皇帝出逃這種事一定會造成很大混亂的來著,結果出門一看,好傢夥大街上人來人往跟平時一樣。」
他又悄咪咪瞄一眼身後跟著的幾個筋肉猛男。
「說起來這幾位哥們好像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
他在心中胡思亂想,不知不覺行至河邊,種平覺得腳下好似踩到一個硬物。
種平將火把湊近,仔細察看,發現是半塊玉珏,入手冰涼潤滑,又見地面上腳印馬蹄印雜亂無章。
便知道張讓等人一定挾持皇帝與陳留王到過這裡,而且曾在此處被人追趕上。
種平心中有了底,拿著火把圍著腳印少的地方晃了一圈,果然分辨出幾個孩童大小的腳印,看方向是朝對岸去了。
幾個僕役見他在岸邊來迴轉動,又不說話,且此時已經將近五更天,便都有些躊躇。
只是先前在府中領了管家的分派,也知道不該問的不能問,因此默默跟在種平身後。
天色將明,山中動物似乎也活動起來,種平耳力極佳,遠遠聽見有踩踏草木的聲音傳來,只是那聲音雖然急促,但是整齊有力,不像是野生動物,應該是經人馴養過。
種平不由警惕起來,給身後眾人比劃個手勢,示意大家小心。
那聲音又近了些,此時種平已經隱隱約約看見了火把散發出的微光,將那光的高度與踩踏的聲音結合起來,猜測可能是有人騎馬朝這邊而來。
只是不知道來的也是救駕之人,還是段珪之流?
「你們身上可帶了繩索?」種平輕聲問。
他覺得後者更有可能。
那聲音又近了些,此時他能觀望到那點微光不停向後方移動,隔了一會又恢復到前方,心中更有幾分底氣:
這馬上之人是分明在躲避追兵,因此不時向後面張望。
僕役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個子較矮,名叫牛福的說:「未曾帶繩索,郎君若是急用,小人手腳麻利,編草繩也快。」
種平有點疑惑:「直接用你們腰間的麻繩不是更快嗎?」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幸而眾人很快反應過來,趕忙將腰間麻繩解下,尾端系起來,連成一根長繩。
種平試了一下,結實是挺結實,就是好像長度不太夠,種平直接把自個兒腰帶也解下來,跟麻繩系在一起。
「不知道現在長度夠不夠,誒,湊合著用吧。」
卻說段珪失了天子,又被閔貢追趕,好不容易躲開追兵,身心疲累,不知該往何處去,思慮良久,心道:「身下健馬尚且精神,不如往回搜尋,若能找回天子,也許還有幾分轉圜餘地。」
他拿定主意,驅馬返回,待出了林子,已是晨光熹微,能看清楚道路,因此便熄滅火把,用腳後跟輕輕磕了下馬腹,向著河岸的方向賓士而來。
「啾啾——」身下的突然馬匹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轟然傾倒。
段珪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下馬來,一頭扎進岸邊的草堆中,早就藏身在草堆后的幾個壯漢立即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他捆住。
「郎君,已經綁結實了。」牛福有些緊張,看神情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綁人的手法卻十分老道。
「還請郎君處置。」
種平:「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牛福很忸怩:「小人的父親做過屠戶,這是殺狗的綁法。」
種平看著地上的段珪,一時間產生了很多不好的聯想,小聲吐槽道:「這到底是綁狗還是王八啊?還是老祖宗會玩。」
他將腳邊的碎玻璃踢到一邊,問牛福:「那馬傷得怎麼樣?」
牛福回道:「馬掌被扎得稀爛,血糊糊的一片,兩條前腿也折了,怕是活不成,只能留著殺肉吃。」
種平聽著他的形容,感覺自己的腳好像也痛起來了,連忙回首提醒守在段珪身邊的那些僕役小心腳下,不要踩到玻璃渣,同時也在心中默默感謝系統。
「統哥夠意思,這可樂得勁啊!要不是有玻璃瓶子做保底,我還真不敢拿著根繩子在這兒等,畢竟我也不確定一次就能把馬絆倒。」
系統,系統表示不想說話。
說真的,當種平向系統詢問能不能自己決定領取物品的狀態,比如指定要冰鎮可樂或者加熱的可樂時,系統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險惡用心,直接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於是種平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
系統開始覺得不妙。
種平:「那麼我把可樂存著,只領取玻璃瓶也可以嘍?」
系統:「……可以。」
種平:計劃通。
別問我瓶子是哪來的,到時候就說是河裡撿的。
張讓段珪在宮裡搶了那麼多財貨,逃跑的時候有幾個琉璃瓶丟在河裡,這很合理吧?
這波啊,這波是系統上大分,贏麻了。
「帶上這傢伙,我們到對岸去。」
種平吩咐了一聲,沿著先前看到的腳印追索,過了河,見荊棘叢中有些許踩踏痕迹。
一行人往裡走了許久,道路愈加曲折,也看不出地上還有沒有腳印。
種平有些沮喪,但想著自己好歹也抓住個逆賊,心裡又有些安慰。
「說起來,還不知道我抓的這傢伙到底是誰來著。」種平嘀咕著,回頭問:「綁起來的那個傢伙醒了嗎?」
牛福十分上道地踢了段珪兩腳,回道:「醒了。」
段珪本來就摔斷了幾根肋骨,此時被牛福踢到傷口,直接痛呼一聲,剛醒了又痛厥過去。
牛福:……這人咋這不抗揍呢。
種平:「……下手挺狠。」
他開始思考這個被綁起來的倒霉鬼是不是跟牛福有仇。
然而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了。
因為他餘光瞥到一個小孩從右前方的草堆中走了出來。
「吾乃陳留王,義士可否上前?」
種平懵了一下,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他趕忙上前行禮道:「庶民種平,侍中種輯之子,見過陳留王殿下。」
劉協退到一邊,草堆后又走出個高一些的孩童。
種平意識到那應該就是少帝劉辯,正要行禮,卻直接被劉辯抓住手:「卿不必多禮,以卿之齡,能生擒段珪,孤身救駕,真英才也!」
種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合著我後面的都不是人唄?
還有原來這個倒霉蛋就是段珪?
種平心情複雜,他尋思著是不是他一路走過來這倆小孩就在草堆後面觀察著呢?
要不他倆咋知道自己抓的是段珪?
哦,恐怕是剛剛段珪那一聲嚎讓他倆聽出來的,估計這倆小孩在等他過來的時候也沒少對詞……
這動作,這表情,真專業。
老實說,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還以為面前的是劉備……
這是什麼老劉家的專用手勢嗎?
短短的一瞬間,他在心裡想了很多,但臉上還是一副很靠譜的冷靜表情。
「平不才,不敢居功,此番能生擒段珪,一賴家中僕役,二者運氣使然,珪乃逆賊,天欲其亡,平不過順應天時而已。」
種平小小地拍了個馬屁。
劉辯很明顯聽出來了,緊緊握住種平的手,看樣子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種平這會兒仔細打量這位少帝,見他不過十三四歲,神色憔悴中還帶著幾分驚惶,發間粘著枯草,衣袂衣擺被荊棘劃得破破爛爛,心中不由升起些同情。
他突然就明白自個兒老爹為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在家要死要活的了。
畢竟在這個皇權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年代,突然看到皇帝狼狽成這個鬼樣子,那個衝擊力度……嘖嘖……
「陛下勿憂,平等雖只十人,但已探清山中道路,亦尋得些援兵線索,國不可一日無君,平願護陛下還都。」
劉辯默然無語,流下淚來,哽咽許久,才道:「卿忠義之心,朕已知矣。十常侍惑亂朝綱,朕為天子,不能平亂,反被逆賊所擄……唉!朕……」
種平好像重新認識了這位少帝。
雖然是個孩子,但畢竟也是個皇帝,還是有些擔當的啊,史書也不能盡信啊。
他在心裡嘆息了一下。
看來這次出逃給劉辯的打擊也挺大。
「陛下勿慮。」種平組織了下語言,試圖安慰下小皇帝。
「禍兮福之所倚,陛下被十常侍裹挾離宮,對陛下而言未嘗不是好事,『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經此一難,陛下可分辨朝中人心向背,親賢臣,遠小人,察納雅言,咨諏善道,則漢室之隆……」
種平趕緊閉嘴:好傢夥,安慰過頭差點把出師表給背出來了,要命。
種平一臉死相。
劉協眼睛很亮。
劉辯表示啊對對對。
三個人都很激動,就在此時,不遠處煙塵四起,數百人馬往此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