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君慈悲濟道童

「張師兄。」

又到了一年之期，陸明抽空去了一趟執事堂。

執事堂內來往的弟子不少，來接取差事的同門卻不多，

陸明只是等候一會，便輪到自己，遂上前同張易打了聲招呼。

張易正準備收拾一番換勤，聞聲抬頭一看，也是笑意盈盈的回應，

畢竟誰會和靈石過不去呢？

經他之手的差事，能多得一成靈石。

「陸師弟，又來交割差事？」

「正是，還要勞煩張師兄。」

陸明笑著將宗門令牌，憑證，還有靈石遞過去。

「舉手之勞。」

張易正準備繼續時，似又想起些什麼，頓了片刻，忽然探過頭來低聲說道：

「陸師弟，借一步說話。」

陸明聞言心頭一緊，莫非事情有變？

兩人尋了處近點的小亭，張易開口說道：

「前些日子，與我同屆的於道友修行有成，準備在那法會上爭一爭機緣，故辭去了靈田差事，這靈田便空了下來。」

「這處靈田種植有十年份昇陽草，昇陽草吸食日精而生，最是聚攏陽氣，於修行頗有益處，不知陸師弟可有想法？」

差一點的靈田都有人搶，好一點的靈田更是趨之若鶩，畢竟是關乎仙途的事。

這昇陽草靈田差事也是個香餑餑，願意接取的弟子不在少數。

現在好不容易空出一個，張豐這幾日正在斟酌人選，

今日陸明前來交割差事，卻是正巧讓他看上了。

陸明暗暗鬆了一口氣，心底也忍不住有些欣喜。

若是這昇陽草靈田真如張易所說，自己的修行速度只怕也要快上幾分。

「師弟自然是願意的，只是不知......」

陸明欲言又止，張易也沒故意拿捏，笑著說道：

「陸師弟也知道，執事堂的弟子不止我一人，安排靈田差事的靈石還是要收取的，」

「公道價，每半年七顆靈石，宗門每月發放的俸祿是十四顆靈石。」

陸明心中一喜，張易見他神色便知事情將成，當即便說了些勉勵的話。

兩人又聊了會，陸明這才辭別張易，又在洞府歇了一晚，只待張易安排好差事後，便按圖索驥，尋了新的靈田開始苦修。

......

另一邊，張家兄弟也才議論這件事。

洞府內，張易、張豐面對而坐，張豐替兄長倒上一杯茶，放下茶壺，問道：

「兄長，那昇陽草靈田的駐守差事真給陸明了？」

「給了。」

張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問道：

「怎麼，有人找你這裡來了？」

「倒也沒有，就是這個差事，總感覺給他有些浪費了。」

「靈田雖好，卻也消磨志氣。」

「陸明有向道之心，但年齡雖老，歷練太少，再有幾年安逸生活，心氣一失，對你也就沒什麼威脅了。」

「哥，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上次讓我用葉成的事打擊他，這次又是靈田；」

「那陸明不過是個清白修士，一心向道又如何？」

「萬法宗最不缺的就是如他這般弟子，百歲之後不過一捧黃土罷了。」

張豐有些不滿，他天資不凡，在張家同輩人中也是數一數二，自然是心高氣傲的主。

「那陸明天資不凡，你還是謹慎為好。」

張易皺了皺眉，訓斥道：

「你性子高傲，慣會小瞧世人。日後必會因此吃上苦頭，付出代價！」、

張豐面對一手將他帶大的兄長，雖然心中不服，也只有挨罵的份。

而兩人朝夕相處十幾載，張易哪裡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小時候倒是言聽計從，長大后反而越發叛逆了。

他嘆了口氣，耐心規勸道：

「父母早亡，生前之澤也已經消耗殆盡，可那張濟是老祖一脈的子嗣，張家自然會傾盡資源培養。」

「而你呢？為兄能力有限，在這仙途上也幫不了你多少。」

見張豐沒有說話，他又說道：

「等你修為有成，我會向家主申請，讓你代替我進執事堂。屆時，你......」

張豐聞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平日里八面玲瓏性子此刻也熄了火。

張易見狀，安慰的將手搭在張豐的肩膀上，嘆道：

「築基之途，為兄這輩子大概是沒什麼希望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去看看。」

......

概因陸明有過照看靈田的經歷，這次便沒有安排考核而是直接上崗。

陽化氣，陰成形，陽動而散，陰靜而凝。

故而陽氣旺盛之處多有靈物，陰氣聚集之處多出鬼魅。

這昇陽草靈田果真如張易所說，陽氣旺盛，靈氣豐盈，對陸明修行大有益處，

不僅體內氣血催發的速度快了不少，元精與靈氣合煉也要絲滑些。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時間又是兩年之後。

陸明坐於木床之上，閉目修行。

那靈台之處，隱有霞光閃爍；陣陣寶誥聲大放光芒，聚攏無數無形無質之氣。

而隨著無形無質之氣聚散，一尊木胎神像緩緩立於靈台之中。

只見那神像坐於青牛之上，頭戴魚尾冠，身穿八卦衣，右手一柄拂塵，左手一卷道書。

魚尾冠有魚尾之形，八卦衣上顯有太極與八卦圖，拂塵倒是清晰可見，道書緊閉，無有神通顯現。

這神像大致模樣卻是有了，只有面容依舊模糊。

陸明觀想道觀中的神像已有近二十餘年之久，那面容卻怎麼也顯露不出來，

剛一浮現卻又莫名受到阻力，淡淡散去。

「至心皈命禮。隨方設教，歷劫度人......」

「太上老君，道德天尊。」

陸明有感，顯露面容便是觀想法的最後一步。修行日久，即使再困難又怎麼可能放棄？

心中誦讀太清寶誥未有停歇，靈台神像面容卻反反覆復。

他又吞下一顆對元神有裨益的絳雲丹，靈台之中愈來愈多的無形無質之氣生髮匯聚。

而那一縷隨著這些年的修行越發壯大的六色之氣，在神像的面容之上，自耳聚散，自鼻聚散，自口聚散，

卻不知有意無意，獨獨避開了雙目位置。

然氣無定數，六色之氣一次一次被裹挾著自雙目流過，

原本每次浮現的面容中，那無神的雙目變得越發靈動起來。

就在某刻，神像雙目之中忽然流過一道紫光，靈台之內頓時霞光萬丈，紫氣瀰漫。

一股莫名的氣機突然湧入至靈台那灰濛濛的空間里，如有太陽凌空般光亮。

陸明心中一喜，心神不自主的朝神像匯聚而去，下一刻便和一道仁慈的目光對上。

可陸明不過練氣修士，元神只是團團狀的元神暈光，

雖修行觀想法，哪裡有什麼人形元神，又哪來的目光？

且那神像不過虛無，他又怎麼會和那神像對視上？

可偏生只那一眼，陸明便感覺冥冥之中有一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與外界緊閉的雙眼、與靈台元神對視著，

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駭然之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