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你所動搖的(4000+二合一)
第17章17.你所動搖的(4000二合一)
「搖杏你打的真厲害!在知鳥高中實在太可惜了!」
「對呀,我覺得你哪怕去東京也會很強!」
「嘿嘿,剛才我那球很厲害吧?如果我今天體能再補充那麼一點點,分一定能拉更開呢!」
朝空搖杏用運動毛巾抹去臉頰上的汗水,臉紅心跳地喝著寶礦力,舒服地閉上眼睛。
風正吹拂,汗流浹背的身體感到十分舒適。
「哈,要是江源同學能嘴對嘴地喂她吃飯,分一定能拉的更開!」瀧光尚子蹲在瀝青地上笑。
她的話宛如一把銳利的日式柴刀,一針見血。
「閉、咳咳、閉嘴——!」朝空搖杏嘴裡的水噴出來,赤紅著臉瞪她。
「誒?難道搖杏你很討厭這件事嗎?被江源餵食。」
瀧光尚子擠眉弄眼地笑,周圍的女生也在笑。
「我只是討厭你在旁邊自嗨!」朝空搖杏的髮絲輕盈地飄落在唇瓣,紅潤的臉頰說明一切,「真是的!你的個性很爛耶!」
「略略略~~~」
這時,聽見了一群男生一邊鬼叫,一邊往網球場的方向跑去。
「發生什麼事了?」一起打籃球的女生好奇地問。
「誰知道呢?讓這些男生起興趣的東西都很離譜,上次他們買了麵包,看螞蟻運食看了一整節體育課。」
「哈哈,男生真是一群奇怪的生物,我們繼續玩啦,搖杏發球。」
朝空搖杏心不在焉地看著像蟲子般蠕動的男生們,不知為何,她總能感覺江源慎不在其中。
他估計和清水健在哪裡談奇怪的話題。
——會不會在談我呢?
朝空搖杏抿著被水浸濕的唇,一陣溫熱的風吹過,它一天比一天挾裹著更多的溫熱,會在未來穩紮穩打地送來夏天。
她擦去流至太陽穴的汗水,將籃球扔在地上。
「抱歉,我去洗把臉。」
「快點喔。」
「嗯!」
◇
當江源慎接受和靜海深月一起打網球時,她貌似非常驚訝,但很快就恢復常態。
咻啪——!
揮動球拍的聲音刺破空氣,網球如子彈般射入江源慎的球場區域。
「是靜海深月,她竟然會打網球?」
「我從來沒見她運動過,連體育老師都不會強求她去跑步。」
「和她對打的那個人是誰啊?」
「我認識,從東京轉學來的江源慎,朝空同學的青梅竹馬。」
「啊這樣」
許多學生都圍著網球場,看著場內的正在進行對決的兩人。
江源慎頗感驚訝——
不知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在他的腦海里,靜海深月是如同江戶川時代的貴族大小姐,嬌襲一身之病,稍微運動就會嬌喘微微的閨房少女。
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那先入為主的妄想是多麼愚蠢。
她步伐輕快,動作迅捷,技巧華麗,如果自己稍許放鬆就會丟球。
靜海深月快而有力的發球再次襲來,正中角落邊緣,伶俐的她讓人感覺很新鮮。
眼看就要飛出去,江源慎將球拍伸到極限,奮力一拍才將球挽回,引起不少學生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大部分人都傻了眼,別說打網球了,從認識到現在,他們從未看見過靜海深月運動過。
現在不僅見到了,而且從實力來上碾壓大部分學生。
這讓他們心中給靜海深月塑造的形象,如同堆積起來的高塔轟然倒塌,如同多米諾骨牌接連倒下,無一人內心不感到大受震撼。
仔細想想,因靜海深月待人性格冷淡,再加上她身為知鳥島皇后的神秘感,給人高不可攀的神秘感,根本沒人知曉她的本性。
而不少人開始注意起江源慎,紛紛開始猜測起兩人的關係。
「江源同學該不會也完蛋了吧?」
「聽說他也是在女兒節那天回來的,要是像傳言說的那樣對上眼.」
「不妙啊,伊藤學長不會放過他的。」
「那朝空同學怎麼辦?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哪怕周圍不斷的傳來議論聲,靜海深月從握上球拍的那一刻不說任何話,只顧把江源慎發來的球揮擊出去。
她如同精靈在球場上舞動,不管是還擊還是發球,都是絕佳的表演。
漸漸的,隨著兩人的對決越來越長,眾人又開始討論起江源慎。
叩心自問,如果場上站的不是靜海深月而是他們自己,又能撐得住江源慎幾回合的攻勢?
磅!
網球落地時響起的聲音,擊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江源慎察覺到周圍的學生越來越多,他也能明白,和知鳥島皇后打網球這件事會引起多少注意。
他氣喘吁吁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因為沒有計分,他根本不知道誰輸誰贏。
更離譜的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靜海深月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甚至越來越上癮?
——這傢伙,打算在今天把今後的體育課全上了嗎!
似乎是感受到江源慎打來的力道愈來愈落,靜海深月主動將球輕輕地打出去。
宛如躍出的休止符,橘色的小球如同瀕死的小動物,輕盈地落在攔網上后,跳彈了幾下徹底死絕。
「謝謝。」
靜海深月走了過來,將網球拍遞給他.
少女陶瓷般光滑的皮膚,被纖長睫毛點綴的清冷眸子,形狀姣好的櫻唇,線條清晰的下巴,無不令人著迷。
江源慎用力把歪掉的領帶拉直,接過球拍。
「沒事。」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但你和知鳥島民是一樣的,說不定是我誤會了。」
靜海深月望著他笑,那張往日中白皙的小臉,因運動而顯得通紅。
要是心裡有揮之不去的雜念,肯定會被她的笑容融化,身心「噗通」一聲落進夢鄉里。
然而那句話如同鑿子。
江源慎不由得望向了靜海深月,她凝望來的視線是那麼的直率,讓他驚訝不已。
他自認為已經從大地震里走出,可如果有能讓去世的人靈魂獲得慰藉的方法時,他還是會選擇去做。
「知鳥島的人都是蠢貨,這裡的都是不思進取,對於什麼事情都默默無聞的人,甚至自命清高——」
靜海深月當晚的話語浮現腦海,讓江源慎的心臟極其不安地在狂跳。
周圍人沒聽出來,他聽出來了——
她就是在說自己愚蠢、不思進取、自命清高。
江源慎的視線不容置否地從她身上移開,風同時吹動了櫻葉與他的頭髮,幾滴汗水灑落在滾燙的臉頰上。
到頭來,連自己也潛移默化地認為靜海深月是擁有能力的皇后,是僅存於島嶼上的稀有蝴蝶,而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女。
在短時間領悟到這一點后,江源慎的心情如同漂浮在排水口的頭髮,伴著水流苦苦掙扎,糾纏不清。
像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消除罪惡感,他開口說:
「不止是你,如果是其他女生擔任皇后我也會答應,這只是像新年去神社求籤一樣,只是來個安心。」
靜海深月沉默片刻,單手抱臂小聲說:「是嗎?我以為你的想法會和別人不一樣。」
只是聲音在傳進江源慎的耳中之前,早已消散在摻和著旁人吵雜聲的空氣里。
她轉過身,失去了打網球時該有的靈巧,慢慢地走向教學樓。
圍觀的學生們也漸漸散開,討論的話題從一開始的「沒想到靜海是這樣的女生」,一直談論到「中湖口那裡新開了一家鬆餅店」。
只有一些男生留下來,想上前去問江源慎各種八卦,可剛想上前時,就立馬臉色一變,停下腳步。
江源慎準備將器材放回去的時候,轉身就看見了朝空搖杏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陽光落在短髮上的反光,隱約透出淡淡光澤。
「沒想到你網球也打的這麼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朝空搖杏的臉上撐起微笑,但似乎太過沉重,沒幾秒就垮下來。
儘管她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但故作微笑的模樣過於心疼,讓江源慎使不出氣力開玩笑。
「我看見你打籃球了,很厲害。」
「什、什麼嘛你喜歡打網球的話可以喊我呀,我也可以打網球的。」
朝空搖杏抬起手捋著髮絲,又覺得這樣的動作奇怪,就又把手放進口袋裡,又伸出來捏著臉,反正做什麼動作都覺得不對勁。
緊接著,一滴清淚從她的臉上滑落,宛如透明的冰塊融化了般。
「你和我說一聲嘛,我的網球真的很厲害,比靜海同學厲害很多真的,你和我說一聲嘛」
她隱忍不住的哭腔宛如破掉的木笛,從細微處落進江源慎的身體,在心田中暈染開來。
學生、櫻花、貓、烏鴉,一切的流動同時中止,彷彿時間的空白間隙在此刻到訪。
但很快,朝空搖杏就回過神來,一臉驚愕地看著四周,同學們困惑、好奇、心疼、戲謔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那個.不是的.對不起.那個」
朝空搖杏的喉嚨里說著不清不楚的話,最後像是忍耐不住,轉身跑了出去。
江源慎的全身像被密密麻麻地裹滿了繃帶,如是蠶蛹。
「江源,你好好和朝空同學解釋一下,她能理解你的。」走上前來的清水健慌慌張張地說,「好不容易回來,千萬別傷了感情。」
「對,不過你最好少和靜海同學來往,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還是第一次見朝空同學哭啊」
身邊的男生們也說著各自的話,只是江源慎根本沒聽進去。
◇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江源慎裝作聽課的樣子,時不時地窺探著身邊朝空搖杏的側臉。
她有時候會注意到視線,同樣轉頭過望來,但與之前不同,眼眸里只剩再明顯不過的憔悴、膽怯和疑懼。
雖然剛來島上她就告誡過自己,可都在同一所學校,又怎能不接觸呢?
催促放學的鐘聲在人影漸稀的校園內響起,猶如颱風過境般,漸紅的太陽悄然降臨。
江源慎和清水健等一些男生走下樓,在換鞋處分別。
來到車棚,發現了倚靠著支撐柱站著的少女。
光從低角度射入車棚落在她側臉時,那一幕彷彿是從老電影里擷取出的畫面,美麗動人。
他才發覺朝空搖杏的臉頰和額頭還帶著稚氣,眼角泛紅濕潤。
「你等很久了嗎?」
注意到江源慎走過來,朝空搖杏那張玲瓏小臉上的緊繃逐漸消失,轉而變成溫柔的笑容。
「我剛剛到呢。」
一想到她之前的失態情緒,江源慎內心的緊張感愈發激烈,宛如一顆充滿氫氣的氣球,在胸口不斷膨脹。
——自己果然還是想讓她高興。
「那走吧。」
他祈禱自己吐出的聲音,如同從幽幽山泉般沁人心脾。
「好。」
兩人一路走出車棚,路上的學生時不時地朝兩人投來視線,各種閑言碎語如同雨滴,在寬闊的校園內躲也躲不開。
朝空搖杏坐上後座,騎行百米后,她回頭看去。
教學樓,校園的櫻花樹,校門,保安亭,操場,現在看起來就像精緻模型一樣小。
「要不要下來走走?」她忽然說。
江源慎一直在心裡思怵著如何解釋,當下也沒回答,直接摁剎車停下。
朝空搖杏雙手拎起書包,站在他的身側。
兩人彷彿走在一條被高高的透明柵欄,一分為二的漫長道路上,沉默不語。
即便如此,都是在思量要如何開口,可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路上能看見蔥綠的小農田,高聳的電塔,還有散布在四周的老舊民宅。
知鳥島的景色,細弱而尖銳的風聲,緩緩流逝的時間,定格在萬物休止的緘默中。
沉默使人刺痛,在江源慎漸漸心亂如麻的時候——
「江源你會去參加祭典嗎?」
朝空搖杏對著江源慎露出微笑,悄聲呢喃道。
「嗯,會去。」
「喔你會去。」宛如風吹樹洞一樣的聲音,從她的喉嚨里傳出。
江源慎淺褐色的眼眸望向她說:「朝空,靜海同學會在那天為我的家人多送去慰藉。」
「什麼?」朝空搖杏瞥來困惑的視線。
「她和我說,只要我陪她打網球,就能為我的家人多送去慰藉。」江源慎苦笑說,「算是找個心裡的安慰吧,現在想想挺可笑的。」
「.」
聽了他的話,朝空搖杏忽然停下腳步,胸部微微起伏,纖長睫毛下的雙眸睜大。
接著,她將書包垂在身前,急忙躬身,背後水手服的布蓋直接落在頭髮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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