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托塔天王
晁盍大學畢業已經五年,漂泊各地求職,一年前又不服輸的擠進魔都,每天六點起床,洗漱、乘車、轉地鐵、一路小跑到達上班地點,晚上九點原路返回,吃點宵夜洗澡躺在床上十一點多。
一周七天日復一日,不知假期為何年。
晁盍想要闖出名堂。
晁盍鬥志昂揚。
晁盍半夜覺得心絞痛。
...........
晁盍做了一個夢,夢中滿是甜美。自己在富貴人家,坐擁良田百頃,家有錢財萬貫;穿著綾羅綢緞,吃著雞鴨魚肉。
閑來無事邀三五好友勾欄聽曲,
心血來潮尋五六伴當舞槍弄棒,
興之所至聚七八九子大醉一場,
生活好不快活.........
忽然,一群官差闖入家中,將自己鉤鎖擒拿,大喝道:「晁蓋,你的事發了!」
「我的事發了?什麼事?」
晁盍一陣迷糊。
「大哥,小弟來晚了。」
只見一個黑矮漢子三步並作兩步趕來。
晁盍伸手去接,那黑矮漢子卻閃身錯過,到官差跟前抱拳道:「何大哥,小弟來晚了。」
「財寶果真在此處?」
「必在此處!」
「小人冤枉啊」
晁盍急忙辯解。
官差不管三七二十一,抄家、收監、審判、押往刑場,一條龍服務眨眼之間完成。
晁盍剛回過味兒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菜市口,劊子手的鬼頭刀已經高高舉起。
「兄弟且慢!我兜里還有一百塊錢!」
晁盍慌了。
「糊塗,殺了你錢也是我的。」
劊子手根本不聽勸。
「我的心腹在哪裡!」
晁盍已經口不擇言。
「噗嗤!」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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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盍大叫一聲坐起,滿頭冷汗,再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葡萄架下的太師椅上,周圍還有幾個大漢在划拳猜酒令。
有一個白淨面皮的書生道:「兄長醒了,可是做了噩夢?吃些醒酒湯吧」
說著用白瓷碗盛了一碗豬肝湯端到近前。
晁盍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驚詫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
此時正為傍晚,茂盛的葡萄架下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面堆疊著雞鴨魚肉,和七倒八歪的酒瓶。
四個壯漢光著膀子正在拼酒,八匹馬、五魁首、六六六。
一個瘦弱漢子諂媚的端著酒罈叫好,妥妥的氣氛組。
一個長須道人端著酒碗輕抿淺嘗,似乎頗為得意。
白凈書生則端著豬肝湯湊在自己近前。
以晁盍單身多年練就的廣博見識,立刻判斷出,自己應該是穿越了!
不會吧,我才二十八歲,正值壯年,走南闖北,好不容易在魔都站穩腳跟,雖然還是個社畜沒有混出頭,但這從高科技的魔都突然回到封閉落後的封建時代,我不習慣啊!
「有勞賢弟!」
晁盍平時跑業務練就了一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話術皮毛,為了不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異樣,努力模仿著古代人的語氣,試圖融入面前的場景。
他們喊我「兄長」,說明關係親近,若是被他們發現異樣,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看那拼酒的四個壯漢。
有的胸前蓋膽黃毛,背上橫生板肋。眼睛射出寒光;
有的眼似銅鈴,鬢邊插朵石榴花,胸前刺著青鬱郁的豹子;
有的疙疸臉橫生怪肉,玲瓏眼突出雙睛,身上交加烏黑點,渾如鐵打成;
有的紫黑闊臉,鬢邊一搭硃砂記,上面生一片黑黃毛,滿頭的紅髮,滿臉的紅須。
都不像好人吶!
他們要是揍我,我能反抗得了嗎?
晁盍暗自估量了一下,咦?我這具身體似乎頗為強壯啊!
晁盍兩三口將豬肝湯喝完,站立起身。
摸了摸胸前,肌肉橫闊;
扭了扭腰身,腰腹粗壯;
晃了晃胳膊,似有千斤力氣;
看了看四周,都矮自己半頭!
摸了摸垮下,更是本錢強大!
晁盍暗喜,心中自信增添三分,怯意去了六成。
忽然,一股記憶洪流襲來,如醍醐灌頂,讓晁盍微微晃了兩晃,也讓他接收了前身的記憶,明白了目前的狀況。
自己穿越了,當今乃是大宋天下,官家趙佶,年號政和,如今是政和五年。
自己姓晁名蓋,乃是鄆城縣城郭附近東溪村的保正。
前日,自己夥同幾個伴當搶劫了大名府梁中書送給當朝太師蔡京的生辰綱。
今日,發了大財的眾人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狂歡慶祝。
我,我這是發財了?
十萬貫的金銀珠寶,那是什麼概念?
一貫是1000文,十萬貫就是1億文錢。
武大的梨販朋友鄆哥每日賺三五十錢,就能養活老爹。
普通市民一月能賺1500-1800文就足夠生活。
東京禁軍每月俸祿3000文,晁家莊客每月500文........
自己突然賺了一個億!
你說高不高興?開不開心?
但是,晁盍,不,現在他以後就是晁蓋啦,想起那個噩夢,加上自己看過的《水滸傳》記憶。
靠,這哪兒是發財?這是要命啦!
按照原本軌跡,他們自以為嚴密的布置被濟州緝捕觀察何濤發現蹤跡,連夜帶人來捉拿。如果不是宋江穩住來人,通風報信,晁蓋等人就被瓮中捉鱉了。
晁蓋驚出一脖子白毛汗。
他可不願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宋江的義氣上,萬一自己穿越過來造成蝴蝶效應,何濤來緝捕自己的時候,宋江鬧肚子沒去衙門值班,自己一行人豈不完犢子了?
主動權還是要攥在自己手裡才好,晁蓋不喜歡把命運交給別人決定。
假如自己被綁匪在身上按了炸彈,很快就要爆炸。以晁蓋的性格,他絕不會去乞求劫匪大發慈悲,也不會安心等待拆彈專家在最後一秒幫自己剪斷藍線。他會選擇死死抓住劫匪的大腿,跟他同歸於盡。
麻痹的,在自己身上按了炸彈,就等於把開關的一半控制權交給了自己,還敢威脅老子,大家一起去死好了,炸死你個龜孫兒!
所以,當晁蓋灌輸記憶,知道自己正處於劫了財富,馬上面臨抓捕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牢牢把握主動權,不能再像原著那樣稀里糊塗的被逼上梁山。
現在可不能再日日慶祝,浪費時間了。
晁蓋暗暗思量,不動聲色,對身邊的白面書生,也就是自己的智囊吳用道:「學究,如今財富已到手,接下來有何謀划?」
智多星吳用輕捻須髯道:「用本落魄秀才,鄉間教師,一生中舉無望,原本以為經過磨礪,內心已無波瀾。
但,如今驟得巨富,心中仍不免泛起炫耀、張狂之意。
然,暴富張狂,無疑暗夜舉火,小兒揣金,乃取禍之道也。
故而,不如在哥哥莊上安樂數月,以待波瀾平息,再外出買田置地。」
晁蓋點了點頭,給他添了一碗酒。
吳用腦袋清醒,知道避禍,但對未來仍心存幻想。
「道長有何計較?」
晁蓋又轉向入雲龍公孫勝道。
公孫勝晃動著鱉殼扇子笑道:「風高浪急,宜蟄伏以待天時。保正若不棄,請讓貧道再叨擾些時日。」
晁蓋點了點頭,將他手中酒碗添滿。
入雲龍是個不怕事的,千里迢迢跑過來攛掇自己劫取生辰綱,他一個遊方道士,居無定所,真的是為了那些錢財嗎?
「你們幾個有何打算?」
晁蓋對著拼酒幾人大聲的喊道,對他們這些粗人,就不能太客氣了。
阮氏三雄對望一眼,放下酒碗,紛紛抱拳道:「保正帶我們兄弟發財,此恩比天高。
我等想拿著錢財回去孝敬老娘,讓她老人家吃好穿好,再買幾個粗使丫頭伺候。
以後保正但有吩咐,傳個口信去石碣村,我三兄弟萬死不辭!」
晁蓋點了點頭,給他們三人酒碗添滿。
三人都是耿直漢子,賺了錢就想著回村炫耀,花錢享受。
「保正,俺想今夜回村,我離家兩日,只有婆娘在家掩護。若是被人發現多日外出,恐有人無端猜測。」
白日鼠白勝不等晁蓋詢問,急忙拱手說道。
晁蓋點了點頭,給他酒碗添滿。
白勝形象猥瑣,為人卻有幾分膽魄、幾分小聰明,此次智取生辰綱,白勝隨機應變的能力讓計劃成功了七成。
「舅舅,你別問我,俺劉唐是個粗人,既然認了舅舅家門,就跟著您過活了!」
赤發鬼劉唐二十五六歲,滿頭紅髮,一臉滄桑,比起三十多歲的晁蓋還要顯老,自從被晁蓋詐稱為外甥,他倒是甘之如飴,認準了這門親戚。
屬於「你喊我弟,我喊你舅」那種親密關係。
晁蓋微微一笑,給他也添滿酒碗。
「諸位應我七星聚義夢境而來,如今功德圓滿,大家勝飲!」
晁蓋也舉起自己的酒碗,遙遙示意,仰頭灌下。度數有點低。
「勝飲!」
「勝飲!」
眾人都滿飲了一碗,亮出碗底。目光灼灼的看向晁蓋,知道晁蓋有話要說。
「生辰綱乃不義之財,皆為民脂民膏。我等取之,暗合天意。
今日,便分之。
我等八人皆有出力,我意分為八等份,每人隨取一份。諸位賢弟以為如何?」
晁蓋倒是想獨吞,但太敗壞人品,而且不利自己此後的謀划。索性分與眾人收買人心。
「不可!」
吳用上前,向眾人拱手示意一圈后,說道:「家有百口,主事一人。我等能獲得今日財富,全憑晁蓋哥哥召集,主持。
哥哥身上更是擔著大幹系。
按照江湖規矩,主事者自當拿大頭,剩下才應分與眾人。
哥哥難道要陷我們於不義嗎?」
公孫勝也微笑道:「加亮先生說的有理。
勝自遼國薊州一路南下,見過許多江湖人物,大遼也好,大宋也罷。未曾聽聞主事者與屬下平分收穫之理。
保正高風亮節,我等也不能不知好歹。
若真平分了大頭,只給保正留個一兩成,以後豈不被江湖好漢嗤笑不懂規矩,不顧道義?」
「就是,就是,俺劉唐奔走江湖多年,最佩服的就是舅舅這樣仗義疏財,義薄雲天的好漢。俺們都知舅舅不把錢財放在眼裡,但您若不拿大頭,我們豈敢動手分那財物?」
劉唐也在旁邊勸道。
白勝沒敢言語,他以為自己這樣的小角色,一包財物打發走,就是天大的僥倖。沒想到保正如此公正,連自己也能與學究、道長他們一樣分成。無論怎麼分,自己都賺大了。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沒啥話語權,只要賠笑就行。
阮氏三雄也覺得眾人說的有理。哪有嘍啰跟頭領平分的道理。
「保正高義,我等兄弟本就沾了您的光,才發此財,豈敢貪多!請保正拿大頭!」
阮氏三雄紛紛拱手說道。
「請哥哥拿大頭!」
「請保正拿大頭!」
「請舅舅拿大頭!」
.......
「嗯,眾位賢弟義氣為先,我也不能壞了規矩,傷了兄弟們的名望,那就拿個五成。剩下五成眾兄弟平分,意下如何?」
晁蓋見狀也不推脫,洒脫的提出了新建議。
「自當如此!」
「多謝保正!」
...........
十萬貫財寶,不是十萬貫銅錢,眾人也沒細究,估摸著分了分。
阮氏三雄趁夜挑著兩擔財寶趕回石碣村去了。白勝也挑著一擔金銀回安樂村。
待他們走後,晁蓋將吳用、公孫勝、劉唐拉入屋內,沉聲道:「諸位賢弟,身死族滅之日將近,可願助我一臂之力,逆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