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旺角卡門烏蠅哥

在雜務科一直呆到下午六點，也沒等到雜務科的頭頭黃耀祖現身。

眼鏡男直接將雜務科的辦公室門一關，以身作則帶頭打卡下班。

蘇浩自動跟上。

經過下午幾小時的閑聊，蘇浩發現眼鏡男並不是對誰都表現得那麼冷淡，怎麼說呢，只能說性格古怪，有點偏激，對陌生人比較高冷。

他原名叫彭炳，住在油尖旺區的一棟廉租房內，上面除了父母外還有一個姐姐。

蘇浩在這邊的情況和他差不多，是個孤兒，也住在油尖旺區，不過蘇浩比他情況略好一些，至少不用和全家人擠在一起。

他自己一個人獨住，房子面積接近40平方米的一室一廳，一家四口的話略顯擁擠，一個人住的話就不存在擁擠的情況了。

房租每月1200港幣，見習警察的薪水每月接近6000港幣，大富大貴算不上，只能說暫時衣食無憂。

蘇浩換乘一路巴士后回到租住的樓道下面，因為人流量的原因，樓下靠街口的房屋被改裝成了一間間臨街門面，大多是做著一些小賣部、雜貨鋪以及蒼蠅館麻將室之類的小本生意。

人氣還不錯。

就在蘇浩打算進樓時，門口小賣部的老闆貴叔突然隔空叫住他，「阿浩，你過來一下。」

一面喊，一面不停朝他招手。

期間擠眉弄眼，好像在發暗號。

蘇浩掃了一眼，才發現小賣部門口堵著兩個年輕人，皆是牛仔褲夾克打扮，脖子間掛著一串金燦燦的粗項鏈。

其中一人袖口擼起，整個上半身都壓在貴叔小賣部的玻璃櫃檯上，另一個相對瘦弱一些的同伴則斜靠在門口賊眉鼠眼的觀察周邊情況。

蘇浩瞬間明白了貴叔朝他不停使眼色的用意，原來是遇到了古惑仔上門搗亂，想要借用他的警察身份用一用。

對於這種狐假虎威的事，蘇浩向來不反感，畢竟鄉里鄉親的，鄉親有難互相幫襯一下並不算什麼過分的事。

這個時空雖然港島也有爛仔，但拿警察身份的蘇浩還真沒辦法。

蘇浩一手提著塑料袋，裡面擱著他白天上班時穿的警服，不動聲色的湊了上去。

等到近了，才聽清小賣部門口兩人的爭吵。

那伏在櫃檯上的爛仔背對著蘇浩，暫時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聲音卻給人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他一拍櫃檯，語氣分外囂張的喝道：「老傢伙，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每個月給我交數200，我保你生意平安，這筆錢也不多，你最好考慮清楚在拒絕我，我烏蠅哥的脾氣可不是很好說話的。」

貴叔這會已經看見來到門口的蘇浩，整個人瞬間有了底氣，嗓門同樣不小，氣勢不弱的吼了回去，「爛仔，我們這裡是廉租房社區，港督來了都不敢找我們收稅，你口氣不要太大。」

「什麼烏蠅哥，我聽都沒聽過，小心我一個電話叫來一群街坊，打得你屁滾尿流呀。」

守在門口望風的同伴這會也發現了蘇浩，他機靈的瞅了瞅蘇浩接近1米8的高大身材，發現比他足足高出一頭不止，而且蘇浩因為上過警校的緣故，整個腰身挺得筆直，四肢精壯有力，行走之間自有一股派頭和威嚴。

屬於不好惹的青壯年一類。

至少他一個人是不敢主動招惹蘇浩這種人的。

「烏蠅哥，我們還是走吧。」

望風小弟從後面捅了捅烏蠅的後背，後者不耐煩的轉過身，囂張的目光落在蘇浩臉上，隨後頓了頓，嘴巴一張，一連串囂張的話語再次噴了出來。

「我叼，喊了個傻大個過來幫你撐腰啊？我烏蠅哥什麼風浪沒見過？平日里專門幫幫派的大佬收賬，幫派分子我都不怕啊，還怕你們廉租房的鄉親？」

說完伸手朝著門口的蘇浩點了點，口水差點噴到了蘇浩臉上，「傻大個，我勸你識相點，我烏蠅哥可是有幫派罩著的人，你今天要是讓我不開心，我以後天天來讓你全家不開心。」

大餅臉配上大奔頭，熟悉的嗓音，囂張的語氣，在加上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惹得蘇浩整個人愣了片刻。

他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大哥是不是叫阿華？」

烏蠅哥也愣了愣，隨後更加囂張的反問道：「是又怎樣？既然知道我大哥名頭，還不快滾？至於這個不開眼的老菜皮，看我不好好修理他一頓。」

蘇浩腦海中竄出了《旺角卡門》的電影名字。

裡面的男主角就叫烏蠅哥，是一個幫派最底層的打手，沒地盤沒收入，平日靠幫人收債為生，口氣不僅囂張還十分臭屁，偏偏又喜歡逞強鬥狠，無時無刻不想著有一日出人頭地讓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

這樣的人，每天不是在修理別人就是在被別人修理的路上。

當然大部分時間內都是別人在修理他。

最後被逼接下了幫派發下來的一個有去無回的殺手任務，領了一筆安家費，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高光的一段時刻。

風光了兩天後，安家費也花完了，最後死在了警方的槍口下，結束了自己可恨又可憐的一生。

這是一個把面子和出人頭地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偏偏大部分時間內活得豬狗不如，連最簡單的尊嚴和面子都拿不到，到處被人嘲笑。

一個除了窮和嘴臭外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蘇浩很快將《旺角卡門》中的悲催主角形象和面前的烏蠅哥對上。

既然知道了對方底細，蘇浩心中瞬間有了計劃。

「烏蠅哥是吧？能不能出來聊聊？」

蘇浩在外面招了招手。

對方一看蘇浩有談判的打算，連忙從不到8平方米的狹小屋子退出來，既然是談判，氣勢肯定不能弱。

烏蠅哥昂著頭挺著胸，一張大餅臉就差頂到了蘇浩下巴上。

哪知蘇浩眼中精光一閃，右手出其不意的捏住對方胳膊，隨後用力向後一抬，烏蠅的嘴中頓時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招是一種最簡單的擒拿格鬥手法，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想和這種街頭爛仔好好聊一聊的前提是先將對方打服再說。

「我頂伱個肺，你個撲街偷襲我？」

烏蠅口中很硬氣的將一聲哎喲慘叫聲硬生生吞了下去，張大了嘴破口大罵。

蘇浩將對方胳膊掰到身後，一腳不客氣的踹在對方後腿膝蓋窩上，烏蠅整個身子止不住的向下一跪，很不體面的單腿跪在地上。

他旁邊的小弟一時間嚇壞了，左右瞅了瞅，從旁邊抱起一個板凳，舉起來作勢要向蘇浩身上砸過來。

蘇浩馬上厲聲喝了一聲，「你敢襲警？」

「什麼襲警？」

「只要你現在敢打我一下就是襲警，小心被抓進去蹲苦窯啊，你這位窮逼大哥可沒錢去保釋你，更沒錢幫你請律師。」

蘇浩將手中的方便袋往地上一扔，露出裡面疊放的一套整齊警服。

兩人直接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