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蠻夷版申候
工賜從吳國王宮出來時,身後還帶著好幾車財貨。
吳王似乎是覺得小小一個申邑有些拿不出手,怕人說閑話,又賞賜了這麼幾車財寶。
工賜只想著早點離開,自然是收下了。
卻絲毫沒有半點受封萬戶侯的喜悅。
這吳國的萬戶侯,頭上懸著一把利刃,這利刃是勝玉公主,持劍的吳王!
這把利刃隨時都可能落下,萬一勝玉公主哪天睡覺翻個身,碰到了額頭傷口,午夜夢回,越想越氣…讓吳王發兵剿了自己這個新上任的萬戶侯呢?!
一出王宮,工賜就與專毅道別,還讓他幫忙向孫武捎個口信,自己要立刻動身先回齊國了。
專毅是知道孫武之前去過工家打臨工教書的,只是不知道工賜為何如此匆忙。
工賜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對大山道:「咱們快回去,你準備馬匹,我們二人先趕緊出吳國,讓商隊自己跟上來。」
大山可是全程見證者,當然明白工賜所急,點頭道:「好,再帶上梧桐一起先走,你和梧桐坐馬車也方便些。」
工賜見大山還要推輪椅,連忙道:「輪椅不要啦,你直接背上我回府吧。」
「可是沒有輪椅,你怎麼乘馬?」
說完,大山一手提著輪椅,背起工賜,便在街道上開始狂奔,引得鬧市行人紛紛側目。
二人回到府宅后,便開始分頭行動,大山去通知梧桐收拾細軟趕緊脫身,工賜讓護衛幫忙安裝輪椅在馬背上,扶自己坐上,系好安全帶。
工賜準備停當,坐在馬背上仍舊不見大山前來,倒是見到了一根筋管事。
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喊來一根筋管事,問道:「爾等身上可帶有錢財?」
幾名護衛紛紛搖頭,他們吃用都是梧家出的,只要用錢才回去賬房支取。
一根筋管事支支吾吾道:「我原本零零碎碎有5錢金子,因易丟不好收拾,便上街尋了個金匠煎成一塊兒,誰知那金匠沒天理,偷了我幾分,只得四錢七分一錠。」
工賜無語,4錢7分金子就直接說好了,支支吾吾半天浪費我逃命時間。
伸手道:「你拿來給我后,去賬房支取百金,其中十金算是抵你這5錢金子了。記住,取了錢后,立刻趕來鍾吾交界處的驛管尋我。」
工賜說完,又對身邊護衛道:「你二人多帶幾匹馬隨我趕路先行,你,馬留下,跑去告訴大山之事,本家主要先行一步了。」
金子本就重,5錢不到的金子就一小塊,工賜拿走了一根筋管事的私房錢就走。
工賜帶著兩名護衛往北門趕路,三人才到北門,便被攔下了。
一群士卒簇擁著5人,其中四人很明顯能看出是女扮男裝,看著還有些眼熟,只是一時記不起來。
其實也不怪工賜,之前在王宮時,實在是勝玉公主太耀眼了,這四名跟班宮娥雖然也長相秀麗,但在勝玉身邊則顯得平平無奇了。
其中一人笑意吟吟地開口道:「萬戶侯,可還記得奴家等人?」
工賜一臉痴獃相,結巴道:「你們們…是…是不是,認認認錯人勒?什…么萬萬萬萬戶侯?」
工賜這番模樣引得四人一陣大笑:「還裝?新任的萬戶侯可是貴人多忘事,奴家等人可是親眼見到萬戶侯大人是如何一劍砸到…」
工賜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話可不興亂說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又一人道:「哼!這回不裝了?公主早就料到你會跑,特意安排我們在此恭候呢!」
另一人道:「就是!犯下如此打錯,還想領了賞就腳底抹油,一走了之,你想得也未免太輕巧了!若是讓王上知道是你砸的,而且用的還是劍!哼哼…」
工賜一臉苦笑,雙手合十道:「幾位姑奶奶你們就饒了我吧,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饒了你?說得輕巧!犯下如此重罪,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
工賜:「幾位真要說道的話,那我可也可要好好說道說道了,當時你們就在她身後,我當時是喊完話之後再扔的,你們怎麼不幫她攔住?
一定要攔住我,找我算賬是吧?好!那我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你們的樣子我現在全都記住了,大不了捅破天,我無非是一死了之,能拉四位嬌滴滴的美人陪葬,哪怕是死,那我也是天下第一風流快活鬼!」
「你!」
「無恥惡賊!」
「姐妹們不要中計,能不能拉我們墊背還要看公主的意思,不是他說了算的。總之今天,這個惡賊是別想著走了。」
「不錯,如此無恥之徒,著實氣人,回頭一定要讓公主好好折磨他!」
工賜有點無語,一個人說四個人,他也沒那麼好口才呀,硬闖也不是,這一國都城的城門守衛豈容小覷?
工賜雙手一攤,無奈道:「給個痛快吧,到底要我怎樣才肯罷休?」
「哼!如何發落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總之你是別想著走了。」
「對!公主想好如何處置你之前,你絕不能離開我們視線。」
工賜眼睛一亮,只是讓這四人跟著嗎?那未免也太小看我工某人了。
工賜故意裝出一副絕望表情道:「好,我認命還不行嗎?我不走了,這就大道回府。」
工賜走的時候是3個人,這才一刻鐘功夫,回來時已是7人的隊伍了。
工賜一路上都在暗自盤算著:留給自己的時間肯定不會太多,讓這幾人盯梢不可能超過今天,必須在今天之內想辦法甩掉這幾人逃走。
然而腿腳不便,絕不能離開馬匹太遠,必須儘快想出可行辦法。
一路上信馬由韁的工賜回頭,見四雙明亮的大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有些無語道:「諸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吳王金口親封的堂堂萬戶候!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如今我既然都說了不會走,你們至於盯這麼緊嗎?」
「這小賊可惡得緊,姐妹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另一人拿出一捆繩子建議道:「沒錯,不如我們用繩子把他綁了吧。」
又一人盯著工賜的雙腿提議道:「對,我看這賊子的腿腳也很有可能是裝的,反正沒用,不如割掉吧。」
這四人駭人聽聞的大聲密謀,簡直是越說越離譜,反正沒用不如割了?人言否?!
工賜連忙打斷道:「喂,你們過分了昂,剛可是你們自己說得:你們無權決定如何處置我!怎麼又要綁人還要割腿的,過分了昂。」
「哼,就算我們如此做,公主肯定也不會怪罪我們的,只需留你一口氣,好讓公主出出氣!」
「不如我們找根長繩子,輪流講自己跟他綁在一起吧?」
工賜聞言,眼睛一亮,綁在一起?跟著四位嬌滴滴的小美人?還有這好事兒?
回到府中便笑不出來了,長繩足有兩丈長,兩端分別綁住,中間至少還隔著一丈距離。
大山已經準備好車架,梧桐已收拾好細軟,乘上馬車。
兩行人在府門口撞個正著。
腰上繫上繩子的工賜無奈道:「大山,你帶著梧桐姐他們先走吧。」
大山望向明顯是女扮男裝的四人,其中一人道:「看我們作甚,我們只管盯住萬戶侯。」
大山點點頭,非常直白的道:「好。」
言罷,便交代護衛們隨後帶著商隊跟上,自己調轉馬頭,隨著梧桐的車架揚長而去。
工賜招來兜揣重物的一根筋管事,從他懷中套了一小袋重物裝入自己懷中,小聲吩咐道:「我先帶這幾人四處溜溜,你稍後安排那些婦孺,扮作使者,去冶鐵莊園安置好。另外我從王宮帶出的那幾車財貨,也不用通過賬房,一起帶去莊園。」
一根筋管事點點頭,工賜見大山等人已經走遠,門都沒進,調轉馬頭往伍子胥府門方向而去。
王宮書房內,獨留下吳王世子已經勝玉三人。
勝玉:「父王,按照孫將軍的疲敵之策,楚國雖大,但是只要堅持此計,不出三年便可以全盤拿下!一旦攻破郢都,再扶持伍子胥提前安頓好的王孫繼位新任楚王,我吳國便可實際掌控吳楚兩國。
屆時,北面尊王,南攘蠻夷,西困秦國,那中原諸侯還有何人敢不俯首稱霸?」
吳王:「胡鬧,雖然只有你父兄在此,然你一介女流,小小年紀怎敢如此口出狂言?那楚國與晉國爭霸百年之久,連曾經的霸主:晉國都不敢說攻破郢都,他區區孫武,如何能夠帶領我小小吳國吞併楚國?」
勝玉:「此一時,彼一時,晉楚百年爭霸,空耗國力,加之楚國內部地廣人稀,分封管轄,政令尚且難以通達,早已是強弩之末,我吳國如何不可吞併?
父王,別以為您答應和親之事沒人知道,實際上除了您本人自以為保密外。王宮上下,滿朝文武,誰還不知道你想要把我嫁去楚國,當那所謂的楚國王后?大家只不過是心照不宣,沒擺上檯面說道罷了!」
吳王拍案而起,怒道:「這些都是那孫武教你說的?」
勝玉:「孫將軍教我等排兵布陣,講過兵法戰略,唯獨沒說過這些八卦。但凡是王宮中人,還有何人不知?不信你問問大哥!」
世子波原本還老神在在地看父親與妹妹爭吵,這怎麼突然間就要把我也卷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