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血脈（完）

「昨天晚上，殿下。」

微微頷首，蕾娜爵士把手中的韁繩遞向了丹妮莉絲，隨後眾人紛紛翻身上馬。

高聳入雲的山巒之上，晨光宛如一層金色的薄紗，輕柔地灑落在世間。

馬蹄有節奏地敲打著地面，丹妮莉絲他們騎著馬，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緩緩前行。

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了山間清晨獨有的清新氣息。

「谷地的見習騎士們（第264章）都已整裝待發，隨即可以出血門南下。」

丹妮莉絲紫羅蘭色眼眸微動，目光移向了蕾娜，輕點下頜，道：「請繼續。」

「雷克爵士（第101章）的九艘戰船（第270章），已經停靠在海鷗鎮的碼頭………」

丹妮莉絲一邊聽著，一邊回想著格林派人送來的密信（第469章）。

「………布拉佛斯造的戰船的確很棒，我都上去轉過，雷克生怕我弄壞他的那些『妻子』，從頭到尾都在盯著我。」

蕾娜的抱怨讓丹妮莉絲寶石般的美目中瞬間溢滿了笑意：「有勞你了，爵士。」

鷹巢城的一處大門前，艾姆帕若·索恩斯爵士正帶著她的副官和侍從們等候著。

等丹妮莉絲他們逐漸靠近，艾姆帕若爵士等人齊齊地撫胸行禮：「日安，公主殿下。」

艾姆帕若？

丹妮莉絲稍顯驚喜地看向了旁邊，蕾娜爵士回以嘿嘿的笑聲。

「瞪」了眼蕾娜，丹妮莉絲動作敏捷地跳下了馬兒，上前執起艾姆帕若的手：「真是個美妙的早晨，沒想到你們都回來了。」

她稍稍打量了下：「見到你滿載榮譽歸來，我真是欣喜。」

谷地豐收季時，生活在明月山脈山腳下的高山氏族部落下山掠襲，艾姆帕若爵士奉命出兵。

擅於和野人作戰的克萊勃軍隊只用少量的傷亡便擊潰了敵人，艾姆帕若在谷地威名，已不亞於被稱為火牛爵士的佩爾·皮力。

「感謝您，公主殿下。」

高出丹妮一個頭的艾姆帕若臉頰微微泛紅：「是敵人太弱了，我們的兵士能一個打十個。」

丹妮莉絲微笑著搖頭：「雖然沒有出兵作戰的經歷，但我至少知曉打仗並不是件輕鬆的事。進去吧，接下來的我們會非常忙。」

丹妮莉絲即將要前往君臨，按照格林的命令，艾姆帕若爵士出任鷹巢城代理城主及谷地總督，格里文·赫席等谷地出身的新貴協助處理谷地的政務。

所以，丹妮莉絲需要在出發前把手中的政務移交給艾姆帕若爵士。

公主書房。

埋在文件堆內，艾姆帕若的撓頭次數愈發多了起來，這讓一旁的丹妮莉絲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你很快就會習慣的，不要著急。」

聽到公主柔柔的安慰聲，艾姆帕若動動嘴唇，道：「殿下，我很抱歉，這上面書寫的內容，我很多都看不懂。」

「沒關係，阿爾學士是一位好老師，他會為你解決大部分困擾的。」

丹妮莉絲語氣里略帶抱怨：「實話實說，那些委婉且含蓄的言辭………曾讓我經常失眠，我太了解你現在的痛苦了。」

她聳了聳肩：「還好，我有阿爾學士，還有學士顧問團的協助。」

聞言，艾姆帕若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鵝鵝鵝………丹妮莉絲忍不住捂嘴而笑。

…………

…………

君臨城的諸神門外，克萊勃兵士們的帳篷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向著遠方不斷延伸，看不到盡頭；象徵著克萊勃家族的金盞花旗幟，更是無處不在，像是一片盛開在營地中的金色花海。

鐺~~鐺~~鐺~~

貝勒大聖堂悠揚的鐘聲在回蕩，彷彿從天而降。

太后葬禮結束的次日，便是攝政王第一次召開請願的日子，所有人換上了最華麗的衣物，紛紛向王座廳聚集。

他們通過巨大的橡木門走進請願大廳，裡面很快就成為了一片珠寶、裘皮和亮麗織錦的海洋。

充斥在紅堡的哀傷彷彿瞬間消弭，廳內的眾人相互間紛紛問候，氣氛十分「友好」。

嘟嘟嘟———

喇叭聲忽然響起，司儀吟唱：「恭迎，御前法務大臣，亞蓮恩·納梅洛斯·馬泰爾公主殿下！」

聲音落下，廳內陡然一靜，各種目光紛紛地移了過去，其中摻雜著憤怒與仇恨的視線居多。

亞蓮恩身穿著低胸的金邊雪白長裙，漂亮的鎖骨上是華麗的黃寶石項鏈。復仇及權力帶來的快感似乎滋養了她的美貌，變得更加迷人。

她直接無視了眾多銳利的眼睛，搖曳著身姿，走上了鐵王座台階前的高台。

嘟嘟嘟———嘟———

黃銅喇叭再度吹響：「恭迎，御前首相，提利爾家族的梅斯公爵！」

嗡！

與馬泰爾不同，當身穿綠色長袍、戴著首相項鏈的梅斯首相一出現，眾人紛紛向他行禮問候。

梅斯公爵威嚴地邁著腳步，偶爾朝著過於熱情之人微微點頭，向眾人展現七國首相的風采。

等他在高台之上的主位右邊的椅子上落座，耳邊傳來了亞蓮恩低低的冷哼聲。

梅斯公爵瞥了眼左邊，臉頰鼓了鼓，壓下也同樣回以一個冷哼的衝動，最後………選擇了無視。

嘟嘟———嘟———嘟———

「恭迎，全境守護者，七國的攝政王，克萊勃家族的格林公爵！」

在司儀長長的吟唱聲中，眾人齊齊欠身行禮，格林則緩緩地穿過了人群，抬腳走上了高台。

嘟嘟———嘟———嘟———

「恭迎，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托曼·拜拉席恩一世陛下。」

高台上的格林等三人起身與眾人一起行禮，頭戴著王冠的托曼在御林鐵衛的簇擁下，從側邊的台階走上了鐵王座。

托曼綳著緊張的小臉，在眾人的注視下爬上鐵王座，隨後高台上的三人重新落座。

剛坐好，亞蓮恩稍稍朝格林傾斜，道：「小國王不應該在跟他的大……未婚妻玩耍嗎，我的攝政王？」

格林瞥了眼與眾貴婦和小姐們一起坐在二樓觀台的瑪格麗·提利爾，道：「這是傳統，陛下有必要讓君臨和七國知曉，他們的國王已走出了失去親人痛苦。」

他的視線掠過坐在右下方長桌后的派席爾、馬圖斯和蓋爾斯三位御前大臣，又道：「還有，我得好心提醒你，梅斯公爵的耳朵很靈敏，我的亞蓮恩公主。」亞蓮恩聳聳肩：「我是在『羨慕』我的好鄰居，格林殿下。」

經過這幾天連續的御前會議，格林似乎已經逐漸習慣了南方的這兩位鄰居之間，經常「互刺」的親密關係。

他沒再理會馬泰爾，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提利爾：「梅斯首相，北方信鴉今天早上送來的信件看了嗎？」

梅斯公爵看了過來：「北方？史塔克還是史坦尼斯的消息？」

「是葛雷喬伊的消息。」

格林的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莫爾蒙總司令在信件里說，守夜人、席恩·葛雷喬伊突然失蹤了，守夜人請求我們懸賞他的行蹤。」

梅斯公爵擰著眉頭頓了頓，道：「被史塔克公爵流放到絕境長城的那個葛雷喬伊？」

格林微微點頭：「嚴格來說，鴉眼奪走了他的權力，他們叔侄是死敵。」

梅斯公爵摸著鬍鬚沉吟了下，緩緩地道：「這算是一個小小的好消息，我們或許可以幫幫那個無家可歸的鐵群島合法繼承人。」

格林勾了勾唇：「是的，的確是個好消息。」

這個時候，金袍子們關上了王座廳的大門，站在不遠處的御前總管則望向格林攝政王。

見他點頭，御前總管拿起木錘敲擊著木板，高聲道：「肅靜！肅靜！諸位，請肅靜！」

隨著御前總管的聲音傳開，眾人開始逐漸止聲，整個大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格林·克萊勃攝政王，聆聽請願———」

剛開始的請願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部分人摩拳擦掌地準備上前控訴馬泰爾的暴行時，穿著銀色長袍的奧利多大主教忽然走了出來。

隨著他在高台之下恭敬地行禮，周圍頓時充滿了低低的議論聲。

這位曾被大麻雀懲罰的老修士，他最近的凶名甚至已超過了馬泰爾家的公主。

雖然大部分麻雀死在了雄獅怒吼的那一晚，但是仍有些麻雀倖存，而他們正是奧利多大主教的目標，他們被稱為異端餘孽。

曾經，喜歡在女支院傳播七神教義的奧利多大主教經過前段時間的囚禁，如今爆發出了其冷酷的一面。

據說，奧利多大主教處置那些異端餘孽的手段太過殘酷，連曾被稱之為血腥伯爵的攝政王都不得不干預並安撫了這位老修士，以阻止太過血腥的懲罰。

「尊敬的攝政王殿下，大麻雀是七神教會的叛徒，更是王國的叛徒，數量眾多的那些麻雀則是他實施罪惡暴行的爪牙。」

奧利多大主教的視線掠過周圍的人：「而他們，仍以大麻雀之名，在七國境內四處流竄，繼續傷害著良善的修士和修士們，他們的罪惡仍未消息！」

他重新望向了高台之上的格林：「我請求您，恢復梅葛一世國王的舊法，追捕那些額頭上紋著七芒星的罪人，並懸賞他們那些為七神教會帶來恥辱的頭皮！」

嗡！

周圍的人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有的人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見格林沉默不語，梅斯公爵摸了摸鬍鬚，出聲道：「奧利多大主教，太過殘酷的手段有可能會牽連無辜的民眾。」

奧利多大主教欠了欠身，回道：「尊敬的首相大人，倘若不儘快驅除邪惡，民眾將只會受到更大的傷害，良善之人會被惡魔之語迷惑，淪為他們的新爪牙，不斷滋長邪惡的火焰。」

格林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奧利多大主教，大麻雀的罪行七國皆知，若是你能提供麻雀的名單，我會准許伱的請願。」

話音落下，很多人贊同地點點頭，這或許能避免重演梅葛一世時期短暫出現過的「頭皮生意」。

傳聞，那個時候有很多無辜之人被紋上了七芒星，然後………

奧利多大主教臉上難掩「遺憾」，他張了張口，道：「遵命，攝政王殿下。」

「下一位………」

御前總管的吟唱被奧利多打斷，他再度行禮：「非常抱歉，我請求攝政王殿下聆聽我另一個請願。」

格林微微皺眉，一陣沉默后，他抬了下手。

看到格林的手勢，御前總管吸口氣，唱道：「仁慈的攝政王聆聽請願者的聲音———」

「感謝您的寬恕。」

奧利多大主教上前一步，他的聲音忽然多了一份急切：「攝政王殿下，我得到情報，七國的北方也有邪惡之火在滋長！」

他轉身面向後面的人群：「諸位，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罪不可赦，他不僅背叛了王國，更是背叛了七神！」

他轉向坐在右側的三位御前大臣，聲音變得更高：「曾經，他在龍石島和風暴地，砸碎七神的雕像，還逼迫虔誠的信徒改信………來自峽海對面的邪惡偽神！」

奧利多重新轉向高台之上：「諸位大人，史坦尼斯為了滿足自己那邪惡的信仰，經常將活人活活燒死！諸神哪！請降下天罰！」

嗡！

隨著奧利多大主教的控訴，大廳內變得越來越嘈雜，御前總管立即拿起木錘敲擊：「肅靜！肅靜！肅靜！」

剛要安靜下來，有人忽然高呼：「史坦尼斯殺了他弟弟！」

「他殺了藍禮！」

「弒親！弒親！弒親！」

眾人憤怒地齊齊振臂高呼：「弒親！弒親！弒親！」

咚！咚！咚！

御前總管加重了敲擊木板的力度，額上已滿是汗珠。

奧利多大聲道：「攝政王殿下！我請求您剝奪史坦尼斯的所有權利，在天上諸神的見證之下！」

群情仍舊激憤，格林抬手壓了壓，等聲音逐漸降低，才緩緩開口道：「奧利多大主教，你能保證你的所言皆真實嗎？」

「我，奧利多修士，向七神發誓！」

「准許。」

「攝政王萬歲！」在大主教的帶領下眾人歡呼。

………

請願進行到一半時，派席爾大學士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舉動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攝政王殿下，請允許我向您請願。」

高台之上的格林挑了挑眉，雖然稍顯意外，但是並沒有阻止老學士的請求。

老邁的派席爾顫顫巍巍地來到了高台之下，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內幾乎安靜無聲，這才緩緩地開了口。

「格林殿下，諸位大人，我服侍過五位國王：伊耿五世，傑赫里斯二世，伊里斯二世，勞勃一世………喬佛里一世………以及，現在坐在鐵王座之上的托曼一世………」

他已老淚縱橫：「但，因為我的眼盲，因為我的懦弱和無能………讓兩個野種坐上了鐵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