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科舉舞弊不服

第816章 科舉舞弊不服

京城寧國府,

還是如昨日一般,停靈在此,不過內里的棺槨四周,已經擺放地窖里冰塊,放在桶里,做降溫之用,以防屍身快速腐敗。

府外,

賓客祭奠之人,陸續來此,

從李家府邸出來的大公子李潮生,則是繞了一圈,先是到了寧榮街的街口處,

元福隨即出聲;

「大公子,寧榮街到了,前面就是寧國府,人可不少。」

聽見話音,李潮生用手中摺扇,撩開車簾,往外望去,果真見到寧榮街上的人,盡皆身穿孝衣,在寧府大門進進出出,看樣子有不少人前來祭奠,想到臨走前,父親的交代,先去寧國府,再去洛雲侯侯府,雖然不太清楚父親用意,但是依話照做就是。

放下車簾,吩咐道,

「到寧國府門前停下,本公子也去祭奠一番。」

「是,公子,您坐穩。」

元福馬鞭一揮,馬車緩緩而動,沒多會,車架到了寧府門前,

「公子,到了。」

「嗯,你在此等候即可。」

李潮生把摺扇放下,整了整衣襟,這才掀開帘子下了馬車,也沒張揚,就悄悄進了寧府大門,可惜,當朝首輔大人的公子,內閣執筆的李潮生,誰人不認識,不少官員見了,當即一拜,

顯然是不得不回禮,這樣一來,在前面接待的賈政就瞧見了,趕緊迎了上來,

「見過大公子,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公子見諒。」

李潮生哪裡能讓賈政給自己施禮,雙手伸過去,就把賈政攙扶起來,

「賈郎中客氣了,你我同朝為官,豈能施那麼大的禮,不是折煞我也,」

就這樣,二人一陣拉扯,這才客氣完,

「不知大公子來此所為何事?」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來此祭拜。」

也不等賈政再問,就一起去了內里薈芳園,給賈敬上了香,而後燒了紙錢,這才起身回到外面,這一番動作,賈政一直陪在身旁,

「賈郎中,還要恭喜你了,長孫賈蘭高中甲榜第三,殊為難得,可喜可賀,」

此番賀喜,也不是客套話,李潮生還真是由衷道喜,此次恩科中榜名錄遞到內閣之後,眾多閣老親自又審閱一番答題摺子,沒有疏漏,這樣說來,賈蘭是憑真本事的,想起以往的賈珠,不免有些唏噓。

賈政神色一怔,賀喜的是賈蘭,但是賈蘭如今劃過了族譜,是寧府之人,心中不免有些蕭瑟之感;

「多謝大公子記掛,賈蘭能高中,是他的造化,」

「是啊,造化,說不得以後,此子不得了啊,賈郎中,本官還有要事,不能久留,留步吧。」

「那,大公子慢走,下官送一送。」

李潮生感慨一番后,這就告辭離去,賈家這樣看來,算是後繼有人,只不過心底還有些猜疑,據說以前榮國府上,不是有個含玉而生的,叫什麼來著,好像是賈寶玉,為何他沒有中榜,難道是藏拙,

賈政見到大公子離去,趕緊隨身而送,直到送到大門外,這才停步,

眼見著人登上馬車,就此離去,賈政駐足在門前觀望良久,回想大公子的話,過後的事,

誰也不能預見,只是寶玉他,想到自己的兒子寶玉,至今碌碌無為,一事無成,一時間心中五味雜全。

「公子,咱們是直接去洛雲侯府,還是等一等。」

前面的元福趕著車馬,快到街口的時候,問了一句,

車內的大公子李潮生,還在想著賈府的事,原本以為賈家經此一事,有些敗落,可是今個一來,看著排場,不光沒有敗落痕迹,往來賓客中,不少世家勛貴的人,來的不少,

可見,不少人的心思在裡面。

「直接去侯府,咱們上門就是客,難不成,還有把人攆出去的道理,」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上門,就是因為內閣裡面,接到江南官員的奏摺文書,包括彈劾縣令的摺子,也就是說,江南那邊已經開始動了,時間緊迫,人還要補進去,

「是,公子,您坐穩了,駕,」

一聲呵斥,

馬車就快了幾分,

不一會,就到了洛雲侯府門前,李潮生掀開車簾,朝外面望了望,原本落魄的宅院,如今早已經變了樣,氣勢恢宏不說,也有人氣,一隊帶著殺氣的兵丁守在大門處,耀武揚威,還有一群小廝,在門前伺候,

另外,也不知道洛雲侯哪裡請來的戲班子,門前圍著那麼多百姓,在那聽著戲曲,側耳傾聽,一段上等的曲調傳來,曲聲抑揚頓挫,婉轉悠長,唱曲之人不簡單啊,

想來洛雲侯也是一位妙人,直言在自己府上就開了榜單,聞所未聞,下了馬車,再回頭看向東面的牆,皇榜張貼在上面,觀看的考生還圍的滿滿的,在那議論紛飛,也不知說些什麼。

搖了搖頭,歷朝科舉,都是上榜者貴,落榜者賤,再看榜單,沒有明錄者,再議論也是無用,想著,就下了馬車。

元福趕緊小心攙扶,李潮生的腳剛著地,準備往侯府走去的時候,不敲,

正東面那些圍觀的學子,忽然一陣喧囂,也不知是誰,

突然,

一聲震天的怒喝劃破了這肅穆的氣氛,猛地大喝一聲,

「科舉舞弊,天理何在!」

聲音如石投湖,激起層層漣漪。

周圍的學子們面色驟變,如同潮水般湧向發聲者。

「不服,老子不服,憑什麼這些人能上榜,而我等不能,貢院那邊,已經有學子供出,朝廷舞弊者,西市那個算命的老道,公然兜售鄉試考題,以十兩銀子一個錦囊,賣給咱們,誰知這些榜上有名者,會不會另有人賣題。」

說完,還從懷中,揚起手中的錦囊考題,周圍的議論聲忽然戛然而止,不少世家勛貴子弟,臉色一變,趕緊往後面躲去,眼看就是禍事,如何敢在此逗留,

反而是那些書院學子,尤其是書院中的寒門子弟,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懣,有的緊握著拳頭,有的則咬牙切齒,情緒高漲,眼神里都看向場中央的人,顯然,落榜的事,讓他們心中不甘,若真是如此,會不會就此重新閱卷,有了機會,

「不遭人嫉是庸才,古人誠不欺我,看來,要麼是有人下了絆子,要麼是真的,洛雲侯的門前要是傳出學子鬧事,亦或者是科舉舞弊之事,也夠洛雲侯喝一壺的。」

李潮生停下來腳步,滿臉的戲謔,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大公子,我等是不是要躲一躲,此事真要是鬧大了,絕不是小事,小的聽說,貢院那邊,昨日里,就開始有人鬧騰,不過被南大人暫且按了下去,今日還不知又會怎樣,萬一和去年一樣,丟朝廷的臉面。」

心腹長隨元福忽然停了話音,不敢再言語,李潮生搖了搖頭,

「你先把馬車停在對面,隨即回來,咱們暫且看看,洛雲侯怎麼處理的,」

「是,公子。」

元福見勸不動,趕緊上車,把馬車趕在一邊,隨後,又跑了回來,

一時間,

指責和質疑聲此起彼伏,彷彿要將這份不公正的空氣撕裂。

「是啊,科舉舞弊,我們寒窗苦讀,日夜辛勞,豈能被這種卑劣手段所敗!」

一個身材魁梧的學子高聲附和,聲音中透露著被辜負的痛苦和憤怒。

「我們要讓天下人知曉,這科舉不公,毀的是讀書人的根本!」

還有一人揮舞著手中的摺扇,激動不已。

學子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也不知是年輕人的氣勢,還是有血性的人多,不少聞訊趕來的學子,越來越多,

此時,雲山書院的程衛江,眼神一凝,想到家中老母,省吃儉用供自己讀書,如今名落孫山,如何還能回去,一咬牙站了出來,高聲道;

「諸位師兄,師弟,學生乃是雲山書院的程衛江,可以為他做證,在西城,確有一位老道,公然售賣鄉試考題,一個錦囊十兩銀子,帶解題的十五兩一個錦囊,此乃科舉舞弊,如何能置之不問。」

此人說完,

周圍的學子滿眼驚詫,不可置信,更有許多人眼神躲閃,躲在人群后,不知所措,

「好,說得好,程兄,你敢仗義執言,實在是我輩的翹數,如今,我等齊聚於此,就應該問主考官一個說法,為何會公然泄露考題,山長曾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等讀書人的臉面,自己不爭取,誰還能給呢,此事由我而起,我乃青蓮書院的於廣明,敢去質問,」

一聲大呵,剛剛率先走出來的那人,滿臉漲紅之色,看向周圍的人,滿含希望,

也不知是如何,幾乎圍著的人全部舉手,齊聲喊道;

「還有我等,聖人之道,豈可被那些貪官污吏抹黑,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還有我,」

群情激奮,不少學子越聚越多,

就連西邊看戲的百姓,也都好奇的伸長脖子,往東邊瞧瞧,此時人群之中的一名學子,眼神閃爍一下,小心瞧了瞧四周,也不從哪裡拿出一張白布,舉了起來,猛地大喊一聲,

「諸位,既然此事不是一個人遇上,定然還有不少人買過,我等需要一個說法,不然,咱們讀的書,還有什麼用!秦某不才,願為佐證。」

臨近晌午,

陽光透過雲層,斑駁地灑在硃紅色的字跡上,字跡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得格外刺眼。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皇榜的守衛親兵頓感不對勁,趕緊跑回侯府去,稟告侯爺,

府內,

張瑾瑜還安穩坐在那等著三人,時不時捏著一塊糕點送入嘴中,順便喝點茶水送送,好不自在,心裏面,還在想著賈家那邊,也不知林妹妹如何了,

忽然,

屋門一陣咣當聲,一個人影闖了進來,嚇得張瑾瑜差點咬了舌頭,一見來人,竟然是門房小廝,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寧邊臉色一黑,不知規矩的東西,剛想呵斥,就看見侯爺擺了擺手,

「怎麼回事,大喜的日子,慌什麼?」

張瑾瑜也有些詫異,大白天的,還撞了鬼不成?

「侯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府外,學子鬧事,老管家還有親兵已經過去,把門堵上了,」

一聽學子鬧事,

張瑾瑜心中咯噔一下,娘的,好事沒到,禍事臨門了,也不知誰那麼大膽子,敢這樣做,不知道考題已經被自己先換掉了嗎,就算是真的,朝廷也可以不認的,

「都說讀書人有風骨,有血性,還真不假,也不知為何當官以後,就變化那麼大呢。」

見到侯爺還有閑心開玩笑,寧邊臉色凝重,湊到身邊;

「侯爺,外面學子要是鬧了起來,此次恩科舞弊的事,必然會擴散出去,要是貢院南大人那邊,也出了事,又當如何?」

「哎,那本侯就管不到了,走,先出去,會會他們,都是一群愣頭青,被人當槍使,也不知南鎮撫司衙門,誰來著,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侯爺,南鎮撫目前是馬夢泉負責。」

寧邊在身後提醒一句,張瑾瑜恍然大悟,馬千戶啊,不對,現在是馬副指揮史了,升的倒是挺快,

今次恩科,京城盯梢的事,就交給南鎮撫司衙門來辦,就連背後追查那個老道的事,也是他們做的,也不知這個副指揮史抓到人沒有,

起身拍了拍身上一些糕點殘渣,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門房小廝,呵斥道;

「起來帶路,」

「是,侯爺,」

小廝趕緊起身,轉身就跑到門外,張瑾瑜對寧邊使了顏色,一招手,一大隊親兵集結,就一起跟在後面。

府外,

還是亂糟糟吵鬧一片,那麼多人,把侯府大門都圍上了,百姓瞧著熱鬧,連看戲的人都沒了,沒辦法,班主就讓台上的人趕緊下來,緊張的朝著東邊看去,

「班主,這是怎們回事,侯府門前那些學子,為何鬧事呢。」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搬著東西,也跟著瞧,

這話一問,就被江班主狠狠瞪了一眼,罵道;

「你個爛貨,問什麼問,還不把東西搬過去,」

見到班主喝罵,壯漢悻悻一笑,搬著東西就此離去,只有栗姬埋怨,

「爹,看你緊張的,不就是一群窮書生嗎,怕什麼。」

「你小聲點。」

江班主臉色一變,趕緊伸頭四下瞧瞧,生怕別人聽見,見到四下無人,小聲囑咐;

「我的親閨女嘞,萬不可這樣說,這些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今歲考不中,還有下次,可記得去年科舉,鬧得滿城風雨,主考官還被砍了幾個,你說,能不是禍事嗎。」

眼見著栗姬還要說話,江班主趕緊把自己閨女拉到戲檯子後邊,躲開人群。

也就半會的功夫,圍觀的人,就把洛雲侯府的大門堵上了。

而賈蘭的車架,也堪堪到了外面,只是人太多擠不過去,車夫看著不對勁,把韁繩一拉,馬車竟然順著街口,去了南邊,

車內,賈蘭覺得不對勁,吵鬧聲不斷,掀開車帘子往外看去,只見人群涌動,聲音嘈雜,也不知怎麼回事,

「雲姨,怎麼那麼多人圍在侯府門前,不是說今日來拜師的嗎。」

賈蘭還沒明白出了什麼狀況,素雲卻伸頭望去,許多人在那吵鬧,臉紅脖子粗,也不知出了何事。

但素雲,跟在小姐身邊,也是見過世面的,無緣無故的,怎會圍在那,定然是出了事,

「蘭哥兒不必著急,應該是有些事耽擱了,車夫,把馬車停在街口對面,咱們等一會。」

「是。素雲姑娘。」

車夫也是府上老人,一拉韁繩,馬車隨即在街口調轉車頭,就轉了回來,停在一個酒肆旁邊,靜靜地等著。

而在另一邊,

還有從南城友來客棧走了半天,姍姍來遲的徐長文,和高文二人,也同時到地方,

二人出身寒門,也沒有過多的銀錢,要不是此次高中,朝廷給了賞銀,哪有錢置辦這些禮物,買的也不是貴重禮品,只是從南城姚記商號,順上兩記糕點。

二人自己又在街口攤位上,買了兩個酥餅,邊吃邊走著。

誰曾想,

到了侯府門前,嘴裡的酥餅都還沒吃完,見著那麼多人圍在那,二人有些詫異,迅速四下看看,有認識的,還有不認識的,

「徐兄,怎麼回事,前來拜師的人那麼多,合計,咱們是來早了。」

高文摸了摸頭,看著頭上的太陽,如今快到了晌午,艷陽高照,這日頭上,他們二人不應該是來的最晚的嗎。

徐長文也是不解,仔細聽了聽,斷斷續續傳來舞弊,科舉,什麼的字眼,不會是,想起昨夜,有人傳,貢院那邊學子鬧事,被官服差役驅趕,有人被抓,自己因為參加鹿鳴宴,也沒和別人怎麼交談,來晚一些,只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由於時辰太晚,疲憊一天,頗為困頓后,就回屋歇息了,想來,今日這般摸樣,就是和昨晚議論的,應該大差不差,

「高兄,應該是科舉舞弊之事,你還記得在西城算命的鋪子里,那個老道說咱們都能高中,不過需要十五兩銀子的事嗎。」

高文有些迷糊,忽然喊道;

「記起來了,那個老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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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平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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