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那糟糕的故事

「這話你就錯了。」

聽到陳知憶diss自己的話，喬森放下手中啤酒，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卻見黑色連衣裙的對方，此時玉臂壓著沙發扶手，手握拳撐著側臉。

兩頰因為醉酒的緣故，緋紅依舊不減，誘人紅唇微微張開吐著香氣。

她漂亮的睫毛顫動著，眼睛不是那麼清澈，卻迷離恍惚好似潭秋水。

一隻腿壓著另一隻腿，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腳上亮黑靴似在輕點。

心思變化每一刻都在變，可能真因為虛擬面板的緣故，喬森舒口氣。

陳知憶很漂亮，有一種姐系的清冷氣質，醉酒後的狀態又變的性感。

她很好，很美。

稱之為女神也不為過。

但喬森也並不是完全京蔥上腦的人，他的目光很快從裙擺口離開。

伸手從不大的圓桌上拿起一塊哈密瓜，喬森遞給對方時解釋道：

「就是因為負過太多責。」

「所以深情錯付時。」

「才更憧憬自由，喜歡自由。」

進來也有十分鐘了，一直都是喬森在吃，陳知憶更多是坐著晃腦袋。

恍惚間看向那一小塊哈密瓜，陳知憶又轉動著臉龐看向嘆氣的喬森。

玉手最終還是伸過去，接觸到一絲濕潤時，陳知憶思索片刻后道：

「我記得你說過。」

「你是今天剛失戀。」

「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

「咔嚓。」

看著醉酒臉頰緋紅，吃東西依舊很淑女的陳知憶，喬森很快搖搖頭。

「算了。」

「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一個異地戀的結局。」

「都一樣。」

一年多了，從喬森第一時間去罵劉嘉欣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釋懷。

雖然現在他還沒經歷痛。

可他已經經歷過痛。

跟陳知憶這麼說，喬森更多是說給自己聽，也不想再提那一段感情。

可他不以為意的說出來，陳知憶聽罷卻楞了楞，沉寂片刻伸出玉手。

「咔噠。」

在喬森詫異的瞬間，陳知憶自顧自打開一瓶啤酒，坐在了他的身邊。

「說說吧，我想聽。」

「你別忘了我可是付錢了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兩個易拉罐碰在一起，灰煙裊裊從兩人身上撫過。

喬森才喝了一瓶半啤酒，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感覺，此時清醒的很。

他發現。

異地戀對於陳知憶來說。

好像是一個敏感詞。

上次說，對方好像明顯情緒波動了一下，這次更是做出其他的舉動。

美女想聽故事，喬森感覺著口袋裡的人民幣，看著對方喝下一大口。

抬手示意陳知憶慢點喝，喬森又連忙追上自己那口，順便滅掉香煙。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和她初中就是同學，後來高一時偷偷在一起，到現在已經四年。」

「她父母離異，家庭條件不好，我呢在這方面可能更差，父母雙亡。」

「不過物質條件這方面，我要比她好一些，我有個叔叔還有個奶奶。」

「有人給錢花，有人疼愛。」

「她不一樣。」

「她爸病死了。」

「她跟著媽媽重組家庭，繼父因為有自己的女兒，只是嘴上說疼她。」

「後來她媽跟繼父生了自己的兒子，她在家裡面的情況更加糟糕。」

「我們在一起后，我竭盡所能的照顧她，我們相互扶持，一起努力。」

「不怕你笑話，去年高考我失利被津科大錄取，她去了杭城杭師大。」

「我沒去讀大學，因為以我們兩個人的條件，只可以供一個人上學。」

「她繼父也只能供一個，但她有一個異父異母的妹妹考上了醫科大。」

「她媽沒工作能力，在那個愛喝酒的繼父面前，也壓根沒有話語權。」

「不過他繼父挺好說話的，我見過幾次面，還答應以後把她嫁給我。」

「她很努力，也很堅強。」

「所以她的學費、生活費，所有花銷全都是我沒日沒夜工作換來的。」

「可！」

喬森已經釋懷了，可說著說著還是一口接著一口，又一瓶啤酒乾癟。

陳知憶全神貫注的聽著，雖然有一些恍惚，但也大概接收到了信息。

她臉色慢慢變得凝重了些。

喬森自顧自再次點上一根煙，重新打開一瓶啤酒喝進嘴裡繼續道：

「一個人摸都沒摸過超跑，他是不以為意的，而當他坐在主駕駛后。」

「心態，一定會變的。」

「她原本其實很乖的。」

「是我低估了這個社會。」

…

「那你喜歡跑車嗎？」

喬森看著玉手撐著腦袋，下意識詢問的陳知憶，笑了笑隨口說道：

「跑車誰不喜歡呢。」

「但我更喜歡屬於我自己的。」

其實劉嘉欣如今並沒有背叛，起碼截至目前為止，可她未來會背叛。

上一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喬森遠程報警找到KTV爛醉如泥的她。

上大學前，她滴酒不沾。

今天沒背叛，可原本劉嘉欣很乖，大一快要結束時才真正接觸社團。

也就是今天，劉嘉欣結識了以後她嘴裡，我喜歡上別人的那個別人。

喬森重生回來改變不了全世界，但是可以改變未來兩人原本的結局。

不過，他偏不。

就算沒有系統，他也不會改變這個結局，因為劉嘉欣不值稱為遺憾。

這面鏡子此時雖然完好無損。

可它的心，已經碎過了。

破鏡難以重圓。

猶記得上一世她提分手時，自己還去杭城找過她，也曾咆哮吶喊過。

可單單她一句「你要是真的為了我好，就走吧」，已經讓喬森心死。

喬森改變得了這次。

卻已經無法再彌補曾經的痛苦，更無法改變對方那嫌貧愛富的本質。

那個「別人」長的還沒有自己帥呢，不就是有錢嗎，喬森又不是傻子。

所以別怪喬森自私、愛錢。

這社會，逼的，

如果他是在剛分手時重生，他或許會遠赴千里捨棄奶奶去杭城打工。

守著對方，守著純潔的她。

可惜，他在心死了后重生的。

…

「故事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還湊合吧？」

喬森真的釋懷了，就像講別人的故事般，有吃有喝有抽還尋求評價。

他真的釋懷了。

劉嘉欣從小受過太多的苦，本質是本質，但人生下來就是一張白紙。

起碼劉嘉欣沒給他戴帽子，喬森如今釋懷后，早已經把仇恨給轉移。

而所謂報復她。

等以後自己越來越好時。

不就是最大的報復嘛。

所以上一世在傷心了幾個月後，他又回到石門復讀，準備重新高考。

結果還沒等高考分數出來，他便重生回到了一年多前，可太憋屈了。

「你…」

陳知憶看著身邊胡吃海喝的青年，本來想說你真慘，最後又止住話。

她不由再次細細打量對於自己那沉重故事，表現的毫不在意的喬森。

黑色的單薄夏季牛仔褲，米白色的瘦身短袖，透氣的天藍色運動鞋。

這一身，真的很廉價。

廉價到，陳知憶莫名其妙有些心疼，只是這種情感很快又消失掉。

「你還好吧？」

…

「挺好的啊。」

「其實我早就有預見。」

喬森重新打開第四瓶，有人述衷腸就是不一樣，他心情都好了很多。

尤其是看著前面的虛擬面板，雖然懷疑它是不是宕機了，依舊載入。

不過終歸是開心的，喬森把啤酒推到聽完故事沉默了的陳知憶面前。

「我的故事講完了。」

「不如你也講講你的。」

…

「我啊？」

陳知憶慢慢回過神，不自覺的小珉了一口苦澀，笑了笑輕輕搖頭道：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