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塵埃落定

第746章 塵埃落定

「老頭子不會殺我,他丟不起那人,往後咱們閑雲野鶴,可以過安生日子了!」

「現在想來,這十幾年,我當真是白活了,為爭一些蠅頭小利,竟荒廢了大好時光!」

在冷靜下來后,朱景源的樂觀程度,超出了元春的預料。

今天做下這樣的事,往後真能閑雲野鶴嗎?元春心中持懷疑態度。

即便現在皇帝顧及親情,老十三繼位后也會如此?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時候,元春不想壞了朱景源心境,所以就順著他的意思說。

唯一不變的是,接下來無論多大風雨,他們兩個都會一起面對。

再說睿王府這邊,老六兩口子返回了府邸,此時朱景淵才完全了解情況。

饒是他心性堅韌,此刻也嚇得戰戰兢兢,端著茶杯的手不斷在顫抖。

「王妃……我……我們完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老六驚慌失措,此刻直接扔掉了茶杯,然後起身撲倒了陳芷懷中,就像是尋求安慰的孩子一般。

「殿下……不要慌,不要慌!」

其實陳芷比朱景淵還要慌,因為一旦事情查清楚后,他倆的罪過比太子還要大。

可現在能阻止把事情查清么?

「殿下……殿下……這件事情,得想辦法把知情人滅口,如此或可有一線轉機!」

「滅口……對……滅口……」

他倆也注重保密,知曉他倆全盤操作的人不多,也就寥寥七八人而已。

說是要滅口,可如何滅口,又成了一大難題!

現如今他倆事敗,還能調得動原先的人嗎?即使調得動也未必能快速滅口。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滅口本身也是痕迹,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一夜,老六兩口子,便處於驚慌失措,胡亂折騰的狀態中。

而朱景洪夫婦,則在重兵保護之下,返回了城外的皇陵。

待他倆趕到時,已經是亥初二刻(夜九點半),在現代的話還不算太晚。

今天是中秋節,王府眾人也小聚了一番,只是因在皇陵沒有辦席,所以大概在戌時就都散了。

今晚有大事,黛玉當然睡不著,所以坐在房內苦等,任紫鵑如何勸解都無用。

「娘娘,王爺王妃回來了!」

紫鵑興奮的聲音,總算點醒了黛玉,只見她急忙從椅子上起身,然後便往屋外小跑了去。

當黛玉迎出,朱景洪二人已進入內院,看起來神色輕鬆舉止平和,這便讓黛玉更加安心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

「怎麼,林妹妹不歡迎我們?」寶釵打趣道。

雖然對今晚之時早有預料,可這種事畢竟很難精準把控,剛才的廝殺還都歷歷在目,經歷大變寶釵還有心情玩笑,也不得不說她承受力強。

但換個角度來說,今晚收穫實在太大,她高興一些也屬正常。

這時朱景洪插話道:「今晚宴會,也沒吃個什麼,肚子里都空空的!」

黛玉當即答道:「后廚都等著,我這就讓人傳膳!」

她在等著朱景洪,王府值班僕婦們也都候著,若有所需膳食都能儘快傳上。

在黛玉吩咐下去之後,他們三個人還沒走到房內,廚房就已在起火做菜了。

菜肴還須時間,但美酒卻已被端上來,侍女們自覺用熱水溫酒。

「不必如此麻煩,先倒上幾杯來,容我解解渴!」

「如今夜深,天氣漸寒,然酒性最熱,若冷吃下去,便凝結在內,以五臟去暖他,豈不受害?」

寶釵揮了揮手,示意侍女不必妄動,而後接著說道:「依我之見,還是暖暖再喝吧!」

「這麼多道理,林丫頭……你怎麼說?」朱景洪一副求救的表情。

黛玉挑眉道:「你怎麼喝,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何干係!」

轉頭看向寶釵,朱景洪笑著對寶釵道:「聽到沒,我愛怎麼喝就怎麼喝!」

言罷,朱景洪看向一旁,吩咐道:「拿酒來!」

終究他是王府的主人,聽到這話侍女便行動起來,小心翼翼端酒過來倒滿。

「你呀……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寶釵沒好氣的答道。

朱景洪笑道:「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黛玉隨即接話:「喲……十三爺也會寫詩了!」

「我寫這句如何?」

黛玉面露思索,極為鄭重道:「自然是極好,只是有一點未能盡善!」

「哦?」眼下是開玩笑,所以朱景洪很期待這丫頭的妙語。

「李太白晚生一千年就好了!」

朱景洪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道:「你是說,他可以求教於我?」

黛玉點了點頭,答道:「若是比臉皮厚的話,確實是要求教王爺!」

現場發出歡笑聲,與前兩家的狀況相比,真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吃喝過後,三人又簡單聊了一陣,朱景洪便擁著兩人一道歇了。

轉眼到了第二天,太陽重新照耀大地。

昨晚上的事,驚動了太多人,想要保密絕對不可能,即使皇帝下令封鎖消息,也還是在朝中引發了討論。

但因沒想好如何處置,而且沒搞清楚事情真相,所以對中秋之宴的事情,朱咸銘暫時沒有明確的態度。

太子閉門謝客,睿王府一樣如此,襄王更是早早避去城外,當下格局造成了官心惶惶。

一連五天過去,東廠和錦衣衛都在嚴查,皇宮內外共逮捕數百人,其中也包括部分涉事將領。

本來就人心惶惶,查案抓捕這麼多人,更是鬧得滿城風雨,不光是官員們私下議論,就連百姓們也瞎猜測起來。

人心複雜,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都有,傳到朱咸銘耳中差點兒把他氣暈。

當然到了這一步,當夜的情況已經清晰,老四和老六各自造逆,讓朱咸銘已無法原諒他倆。

此時,朱咸銘端坐於靜室內,看著皇后的畫像,琢磨著接下來如何處置。

在他面前,已擺好三頁紙,上面是寫給不同人的不同諭旨。

良久之後,朱咸銘嘆了口氣,吩咐道:「傳旨去吧!」

程英提督東廠去了,如今乾清宮總管太監叫谷成,已在朱咸銘身邊伺候了十幾年。

「是!」谷成應下。

半個時辰后,東宮正殿之內,太監念出了諭旨。

「上諭……」

「太子瘋魔,舉止失措,著閉門修養,欽此!」

聽到這些話,朱景源鄭重叩頭謝恩,然後起身接過了旨意。

皇帝給出這樣的結果,是在朱景源和元春預料中,這才是平息事端應有之舉。

若從官方層面把真相暴出,將使皇家便徹底臭了名聲,這一點朱咸銘是萬難接受。

拋開這些不談,即便是顧忌皇后在天之靈,朱咸銘也不可能對嫡子痛下殺手。

傳旨太監沒有多說什麼,完成任務就帶著侍衛們離開了,而東宮的大門也被封閉。

中秋節后,東宮的侍衛、宦官和侍女便被全部撤換,此番有旨意「封門」之後,東宮便與外界徹底失聯了。

值得一提的是,妙玉見機得早,發現事不可為就撤了,如今已被朝廷張榜搜捕。

送走了欽差,朱景源讓一眾兒女和小妾們散了,然後便與元春進到了內殿。

將旨意放到桌上,朱景源嘆息道:「第一關算是過了,就看往後……老十三如何處置我們!」

元春答道:「父皇不動咱們,想來他也不會太過為難,否則他面子上也掛不住!」

「話是如此,可若他不顧及這點兒面子,咱們又該如何?」

沉默之後,元春無力道:「那就只能聽天由命!」

朱景源捏緊衣袖,面帶惋惜道:「我們死不足惜,只是這些孩子們,我實在是不忍……」

這是他的軟肋,如果可以的話,他是希望孩子們能平安,哪怕捨棄皇家富貴也值得。

可是,以往的情況都預示著,這些都是奢望。

元春答道:「好了……先別想這些,等這次風聲過去,咱跟老爺子辭了東宮之位,然後降封就是了!」

朱景源雖點了頭,可心裡則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此刻他已心存死志,因為只有他主動死了,朱景洪才不會感到為難,這樣他朱景源的家人才不會被為難。

當然,這些話朱景源不可能對外說,他一是怕元春阻止,二是不想讓兒女們懷恨在心。

再說另一頭,欽差來到了睿王府,他們同樣是宣讀聖旨。

「上諭……睿王孟浪,舉止輕浮,言語失當,著其禁足,精研經義……」

「欽此!」

簡單來說,朱景淵也是被軟禁了,和東宮一樣他府內外的人,也都被全部撤換掉了。

聽完這簡單的聖旨,朱景淵心態已落至谷底,他心中自是有萬分不甘。

「我要見父皇,我有要事陳奏!」

不管朱景淵如何喊,傳旨太監不為所動,而是徑直往外走了去。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朱景淵追了出去,他這般莽撞的行為,確實是把陳芷給嚇到了。

所謂來日方長,現如今沒被廢掉王位,就已經是萬幸之事了,當下該做的是穩住,等日後老爺子氣消了再理論。

現在不依不饒,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陳芷招呼幾個兒子,追了上去要將朱景淵拉住。

但此時朱景淵已扯住傳旨太監,神色嚴厲道:「我要見陛下,我要向陛下陳情!」

傳旨太監皮笑肉不笑道:「六爺,旨意讓您閉門讀書,未曾說要見您!」

「那你幫我帶個話,或是我寫一封奏本,你替我……」

沒等朱景淵把話說完,這太監便笑道:「殿下,陛下說讓您安心讀書,您就別讓奴才為難了!」

說這話時,這太監伸出了手,將朱景淵的手給拿開了。

「你……」

眼見朱景淵要犯渾,他的幾個兒子外加幾名宦官,都衝上來把他拉了回去。

「咱們走!」傳旨宦官招呼侍衛,急匆匆出了睿王府去。

當他們離開后,睿王府大門被重重關上,預示著禁足不是開玩笑的事。

「且忍耐一番,從長計議!」陳芷悉心勸解。

朱景淵肅然道:「我得陳情,我要讓父皇知道,我是被人冤枉!」

陳芷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這我知道,但你得等,等時機合適,再做打算!」

再說思陵之內,朱景洪也已在接旨。

「爾雖純孝,然久住陵園,亦非常理……」

「爾之哀思,皇后已知,汝當還京,居府守孝!」

「著襄王歸府,依制靜心守孝,欽此!」

對於朱景洪的諭旨很簡單,就是讓他別老賴在皇陵,趕緊回京城府內居住。

念完之後,傳旨太監面帶諂媚,小心將旨意交到了朱景洪手中。

「十三爺,主上此番愛護之心,您可不要辜負……還是儘早歸京吧!」

朱景洪答道:「既然父皇有旨,我自當依旨還京,公公放心就是了!」

「是……若十三爺沒別的事,奴才就先告辭了!」

朱景洪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你去吧!」

待傳旨太監離開,寶釵方上前問道:「何時動身?」

略微思索后,朱景洪答道:「後天吧……明天就回,未免顯得心急了!」

「也好!」寶釵表示認同。

這連下的三道諭旨,還是沒提到底怎麼回事,卻對輿論起到了降溫的作用。

畢竟諭旨里的意思是,太子和睿王有逾矩之行,最大可能是在宴會上吵了起來。

這確實很離譜,可皇家近百年來都是這叼樣,這次吵嘴根本算不得大事,許多人就沒有再深究,只是茶餘飯後聊幾句而已。

普通人好糊弄,但朝堂上的大佬們,卻還是看出了不對勁,並根據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拼湊出了那一晚發生的情況。

對官員們來說,對錯是不重要的事,關鍵是要站對立場。

所以聖旨下達后第二天,就有官員上奏說太子既病了,就該請太醫多加診治,而非是自行閉門修養。

對兒子們朱咸銘可以重拿輕放,可對這些沒規矩的官員們,他可是絲毫沒有手軟。

參與進言的七名官員,當場被他罷免並驅逐,臨行時沒人還被打了二十棍。

所以是還是棍棒有利,本來想幫太子說話的官員們,接下來基本保持了沉默,再也沒人敢惹老皇帝發怒。

轉眼之間,兩天時間過去,朱景洪正式啟程歸京。

皇陵區離京城不太遠,即便他們一行走得極慢,也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到了。

最高興的當屬孩子們,王府後園有更多有趣物什,比起皇陵那邊可好玩多了。

這次回京,朱景洪雖是格外低調,但他的車隊還是被人認了出來,然後跟他當初從西北回來一樣。

朱景洪想低調,奈何實力不允許,本打算是悄悄的回京,最終竟搞出迅游的效果。

五城兵馬司不得不調集更多兵力,維護車隊周圍的秩序,確保朱景洪可以安全歸府。

馬車之內,聽見外民嘈雜的聲音,寶釵說道:「王者歸來,說的就是你這般情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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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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