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大生意了

寂靜的黑夜裡，「鐺鐺叮叮」的錘打聲，偶爾會中斷一陣，單調乏味，傳出小小院子，直到夜色深深才停歇。

陳謀放下長錘，甩動著雙臂活動身體，打鐵如練功，一個多時辰的站樁揮錘修鍊，他初步領略到「氣生於骨而連於筋」的好處，體內氣息不停運轉，補充力氣消耗的同時，修為有了少許提升。

鍾師傅演示的用錘如拳，暫時摸不到真意，他牢牢記住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

今後每天回來，模仿著練習揣摩，時間久了，千遍萬遍總會有所收穫。

走動著歇息一陣，拿起桌上的劍鞘，右手握劍柄「噌」一聲拔劍出鞘。

燈光下，室內似有火焰乍閃，劍光映照牆上如火光晃動。

陳謀心生喜愛，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柄劍。

聽萬師兄講解，這柄劍器的材料中添加了一成的焰火精鐵，經過千錘百鍊，反覆回火摺疊鍛打而成低階火行法器，材質不算金貴，難在費時間和淬火出成品，在鍛兵閣櫃檯售賣，價格三百靈石，賺頭不小。

又告訴他，劍脊上沒有銘刻「鍛兵閣」三字特殊標記，即使是鍾師傅親手鍛造，在地攤上最多能賣一百靈石，所以還是自己留著使用划算。

陳謀在大學課堂上，曾經聽研究古代武器的教授指出，古代匠人鍛造精良刀劍，難在淬火一關，有俗語云，「淬火冇得巧，必須火候到」。

這個火候全憑長期經驗總結，由一輩一輩的師傳徒承，外人很難學去。

用現代的各種科學實驗，很容易破解古代被神化的淬火技藝。

他大致記得教授提及的觀火訣竅，白天留意鍾師傅淬火之前，讓萬林將門窗關閉，因為黑暗環境下，可以看出火候光影的細微變化。

讓他多瞧幾次鍾師傅淬火，不難掌握其中的精髓。

以前是學到了理論，沒有機會實踐嘛。

手握價值三百靈石的劍器，陳謀頓覺自己不是那麼窮了，鍾師傅還是夠意思的，懂得「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不是那種一味索取貪得無厭之輩。

用手段無形中挑起他和萬林對立，是不想讓他與萬林走得過近。

腳下踏九宮步，劍隨身轉，他緩緩練習從書冊中學來的九宮劍。

范老道教給他的身法、步法、拳法，都是流傳甚廣容易上手的東西，用老道的話說，流傳廣，用的人多，才不擔心出錯。

貌似很有道理。

所以他選擇的劍技，也是以此為參照。

技多不壓身，他不想爭強鬥勝，奈何別人不會如此想，得防著被人攻擊，危急關頭有自保的本事。

等他將九宮劍的劍招練熟，找機會請鍾師傅指點一二。

練完劍術，已經餓得飢腸轆轆，他趕緊將晚上特意多做的米飯，和留下的半隻燒雞蒸熱，狼吞虎咽填飽肚子。

後面六天，鍾師傅似乎很忙，每天上午匆匆在鍛房打一個照面，停留不了多長時間，交給陳謀幾捲圖樣，讓陳謀對照著繪圖練習。

交代萬林每天要鍛打出一件法器半成品，最後成形淬火一步留待以後進行。

允許萬林在空閑時候用百鍊鋼鍛造刀劍，練習淬火，一旬只准浪費一件的材料，凡器成品則上交給店鋪出售。

陳謀上午繪完圖，下午大部分時間拉風箱，捅爐渣，能夠掄大鎚的時候少。

他照常與萬師兄說笑，分工不同而已，沒甚埋怨的。

反正他晚上可以在自家屋裡練習掄錘，對照薛胖子賣力的表現，像銅鏡一樣，他正好可以看出自己哪些方面不足。

期間，萬林用百鍊鋼鍛造出一柄長劍，淬火的時候，換成薛彪拉風箱。

陳謀跑上跑下關門封窗，觀看萬林小心翼翼曲指計算時間，他也跟著觀火察色，最後出來的凡器長劍成品讓萬林很是滿意，陳謀卻覺著還差了點火候，他什麼都不會多說，也許是他看錯了。

這天，臨近下工，三人有說有笑收撿鍛房的工具材料。

鍾師傅突然從外面走進來，示意三人不必多禮，查看了今日鍛打的半成品法器胚子，又接過萬林打造的凡器長劍，指出火候略有不足，應該多等十息再淬火，放到鋪子出售沒問題，價格可以略低一點。

萬林一臉的興奮，連聲道謝，他通過曲指計時法子，對火候的把握又有了長進。

陳謀心中呵呵，火溫、器型長短、厚薄等因素，都能影響火候，用死記硬背的計時法來掌握火候，相當於當初學習英語單詞用漢字來標註音一樣是彎路。

他發現長相粗豪的鐘師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萬林往偏路上帶。

「陳謀，你到東屋來一下，我檢查你這幾天的課業。」

鍾進招呼一聲，轉身出門。

陳謀跟著走進東屋，順手將門關上，取出他繪製的圖樣給鍾師傅翻閱，聽取鍾師傅的指點。

放下一疊圖樣，鍾師傅從袖袋拿出一個小布袋，遞給陳謀，笑道：「三十顆靈石，你拿著，是你上次繪製的圖樣，客人認同后的酬勞，我從來不讓手下人吃虧。」

陳謀客氣推讓兩個回合，收下了他的第一筆巨額設計費。

他猜測這些天，鍾師傅他們已經將那個訂單做完。

有了這三十顆靈石，他可以將坊市的那筆貸款和房租先還掉，把按了血指印的文卷拿回來撕毀。

鍾師傅摸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張，道：「上次那位客人介紹了三位朋友，也想要設計出獨一無二的劍器式樣，這是他們的要求，你回去在家裡安靜構思繪製，明日下午過來交圖，能完成嗎？」

三張圖樣就是九十顆靈石，陳謀接過紙張，掃一眼三種不同的要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要求大同小異而已，對他沒甚難度，他把握得住，裝著皺眉思索片刻，勉強答應：「時間很緊，我盡量做完。」

看在靈石份上，他肯定完成。

鍾師傅笑著鼓勵：「還是按上次的方式繪製，想法新奇一點，不要有束縛顧忌。」

馬二公子和一群狐朋狗友前天到了丹陽坊，驗收了那柄造型獨特的極品法器，馬二公子滿意極了，有三位公子當場就下訂單，他們不差錢，不能任由馬二得意囂張。

這兩天鍾師傅絞盡腦汁設計出來的劍器新款式，被那群不學無術的傢伙批得一無是處。

說什麼「老婦塗脂抹粉，俗不可耐」，「不倫不類，扭扭捏捏」，「又土又怪」，一群只求表面光鮮另類的外行，嘴巴又毒又損，差點沒氣得他當場發作。

他已經盡量按照陳謀的方式繪製，自認設計的新意也很不錯，順帶減低了鍛造難度。

唉，狠狠傷了他的自尊。

有錢人太難伺候，還是交給初生牛犢腦子裡沒有條條框框的陳謀來吧。

他覺得，當初五千顆靈石的報價，還是保守了，應該再大膽一點。

比如報他八千。

要不然不能補償他的心靈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