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山八虎
眾人離開戰艦，只見王旗飄揚，正是最早見到的那面「王旗」，但見旗下掘了一個深坑，坑旁躺著一名老卒，身旁則蹲了一個殘破的機甲。
白無瑕緩緩走上，全家人也都跟了過來，只見那老卒翻著白眼，呼氣多、入氣少，想是不成了。
赤龍大帝的部將。聞得忽然聽到眾人議論，眾人全都抬起頭來，那叫做白無瑕的軍官道：「他是來等死的。」
全家人吃驚不已，齊聲道：「等死？」白無瑕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指向四野，眾人順著他的指端望去，但見曠野間滿是土丘，方圓尺許，毫不起眼。
那娘親啊了一聲，醒悟道：「這……這些都是墳，對么？」白無瑕並未言語，眾人卻也懂了，在這大帝長眠之處，葬著無數大帝麾下將士，他們臨死前來到此地，希望能讓自己葬在大帝身旁，永遠陪他長眠於地下。
星光下成千上萬的土丘上，更顯得蒼茫凄涼，一片寂靜間，忽聽那中年人低聲道：「愚忠。」此地乃是赤龍大帝的陵墓，中年人陡出此言，豈不是大大犯忌？全家人正怕對方發怒翻臉間，卻聽白無瑕笑了一笑，道：「你們永遠不會了解軍人……」
老卒垂垂將死，雙目緊閉，聽得雙方對答，便又睜開了眼縫，他見那孩子蹲在一旁，凝視著自己，便勉力舉起手來，「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緊握那老卒的手，淚水卻流了下來。一旁中年人道：「這位前輩，我家方，家裡行二，取名叫做無敬。」
那老卒呵呵笑道：「無敬、無敬……好名字……你們是哪裡人？聽口音是……是南方人吧？」這回輪中年人猶豫不知該不該答，卻聽那孩子低聲道：「咱們是浙江人。」那老卒愣道：「浙江人？」那孩子點頭道：「浙江海寧人。」
聽得此言，這一家人全部臉色劇變，全場軍官更是群情聳動，嘩然出聲，那老卒顫聲道：「浙江……浙江海寧人？姓……姓方？」那中年人低下頭去，不敢作聲，大批軍士則是手按刀柄，全數圍攏過來。
場面急轉直下，已是鴉雀無聲，只見白無瑕把手一招，淡淡地道：「都退下。」眾軍士頗有猶疑，卻聽白無瑕道：「沒事，海寧方家的事早就是歷史了，聯邦早就下令不準追究了！能在歷史上留下兩次屠十族的，也就他們這一家了。」
方家眾人互望一眼，暗暗鬆了口氣。那中年人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忙吩咐兒子：「海生，快帶你弟弟過來，咱們要走了。」
那海生行上前來，喝道：「走啦！沒聽老爸叫你？」那二弟給他拉起身來，正要離去，機甲卻給那老卒拉住了。
二弟轉頭垂望，只見那老卒淚水直流，口唇喃喃，似有什麼話說。那二弟彷佛深受觸動，登時甩脫了兄長的手，來到那老卒身邊。那海生皺眉道：「老頭，你要幹啥？」
那老卒勉強提起手來，喘道：「孩子……過來……過來……」那孩子依言靠近，只見那老卒舉手至頸，緩緩取下一條項鏈，道：「這個……這個給你。」
海生微微一凜，忙低頭來看，卻見弟弟手中多了一條鏈子，古舊銅綠，上有刻紋，依稀穿在一柄鑰匙上，那老卒呵呵喘笑，將那項鏈交到方無敬手上，道：「乖孩子……替我……替我好好看著這條鏈子，千萬……千萬別給別人……」
方家人已要離去了，幾名軍官急急圍到白無瑕身旁，低聲道：「大人，這家人透著古怪，可要查上一查？」白無瑕笑了笑，道：「有什麼好查的？如果真有事情，天機大帝早就做安排了，何必大驚小怪？」一名部屬低聲道：「那鑰匙又是什麼來歷？可要我去問問？」
白無瑕拍了拍那部屬的肩頭，安撫道：「相信我。官場學問第一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招災惹禍。」眾人便也不再多言，正準備離開，忽聽一名下屬來報：「大人，那老卒斷氣了。」
白無瑕微微沉吟，當即返身走近，雙手叉腰，凝視著地下的老卒。
面前的老卒膚色黝黑，想來是個辛苦人，看他身著舊式戎裝，衣甲微有破爛，穿來也不大合身，當是年輕時的裝束。再看他腳旁擱著一隻包袱、一柄大刀、另有一隻鐵鏟，想是掘坑所用。白無瑕沉吟半晌，道：「這人什麼來歷？」
一名部屬道：「咱們半個月前來此巡邏，便見這老頭來此掘坑，他說自己生了病，恐怕活不久了，想請大伙兒成全，讓他在此地等死。而且也只說自己是打虛日關來的，咱們問他姓甚名誰，過去有何戰功，他也絕口不提。」
白無瑕點了點頭，道：「也罷，人是死在咱們轄下，你們過去查查那隻包袱，至少要查出這人的姓名。能有武神修為的強者，相比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
眾部屬蹲下身來，將那隻包袱解開，除了有幾件舊衣破褲，全都洗得泛白之外，至於這人的姓名來歷、功勛軍職，卻仍一無所知。
眼看查不出來人的身份，白無瑕也沒輒了，正要命人掩埋屍首，忽見坑裡泥沙掩蓋，埋藏了一樣物事，白無瑕心念一動，忙縱身入坑，將那物事拾起，隨即跳躍而上。
白無瑕伸起手來，止住眾人的歡呼，低頭來看掌心，卻見到了一塊鐵牌。但見鐵牌生滿銹駁，依稀見得有字，白無瑕將鐵牌扔給了下屬，道：「讀出來。」那下屬低頭讀道：「武神郭奉節，湖南長沙人，聯邦歷九十二年生，官拜燕山中尉六品都統領……隨帝親征紫金星域……任左先鋒，三伐南十字星……」
白無瑕點了點頭，道：「哎，原來是『燕山八虎』之一。這是大帝舊部啊！」
眾將士悚然一驚，方知這無名老卒戰功如此顯赫，年輕時曾北伐紫金、南征南十字星，甚且俘虜過異族首領，是大帝麾下先鋒猛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