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飯堂一角

第一七五章 飯堂一角

開始對哈爾濱蒸汽機車製造廠評估的小組進駐到哈爾濱蒸汽機車廠以後,哈爾濱機車廠的工人對於這個評估小組也是抱著極為歡迎的態度,有了工人的配合,評估小組很快就對哈爾濱蒸汽機車廠的生產方式給出了一個結論。

看著評估小組送來的評估報告,到是把李長庚給難為住了,哈爾濱蒸汽機車製造廠還真能完成五十輛車頭的產量,不但能完成,還能小有提高,原因是哈爾濱機車製造廠的工程師們,使用的焊接鍋爐的生產方式,這種生產方式極大的加快了機車的製造時間,但相應的也是問題多多,一是產能的擴大,工人技術不熟練。二是工藝全是工人們自己摸索出來的,問題多多。三是即便這種鍋爐都合格了鍋爐的壽命也會大大縮短。根據以上幾點,評估小組建議改回原來的生產方式。

李長庚這時才明白哈爾濱蒸汽機車製造廠不是在搞大躍進,而是不聲不響地搞出了生產工藝進步。焊接鍋爐有什麼問題,後世那個鍋爐不是焊接出來的?這個評估小組是怎麼做事的,還停止使用焊接工藝,不就是質量不過關嗎,質量不過關不在經驗上做總結,質量上想辦法,因循守舊最蠢的思想!

於是李長庚找來了剛剛被自己聘請為科學顧問的科郭樹洞,聽聽他有沒有關於哈爾濱蒸汽機車廠生產工藝提高的辦法。

郭樹洞見了評估小組的報告后,對李長庚問道:「委員長怎麼看這個事情?」

李長庚回答道:「這還用問嗎?我當然是支持採用鍋爐焊接技術。」

郭樹洞聽到李長庚回答笑了笑:「委員長的想法是正確的。其實鍋爐焊接在國外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採用的多是氣焊。而我們哈爾濱機車廠採用的卻是電弧焊,這種焊接方式,歐洲人也是剛剛成熟起來。比起氣體焊接,電弧焊有著很大的優勢,一是焊接的溫度高,使得焊接速度更快。二是,焊點的熱量集中,被焊接的金屬不會產生變型。三是,焊條加上防鏽物質,焊口不易生透。但想對於氣體焊接來說,操作的難度也要大很多,哈爾濱蒸汽機廠在沒有技術積累的情況下,冒險採用這種焊接方式,當然是不明智的。但這不是什麼難事,我們想想辦法就能解決質量問題。」

「什麼辦法?」李長庚追問道。

「也不是什麼新鮮招數,在電焊領域最好的一是德國,二是瑞典,我們從這兩個國家找些焊接技工,到我們這來傳、幫、帶。相信很快就能培養一批優秀的焊接工人。」

李長庚想了想後世電焊應用之廣,除了特殊領域,幾呼看不到氣焊,看來自己得抓緊辦起一批專業性更強的職業技術學校。一個工業國家的根基就在於有沒有過硬技術的產業工人。

「郭先生的辦法到是好辦法,只不過我覺得光在哈爾濱蒸汽機車廠里辦這個學習班是不夠的。我的想法是先辦上一所專業的電焊技術學校,專門培養焊接方面的人才。聰明人不難從中冒出頭來,在把這些人集中起來,總結歸納出操作辦法和技術絕竅,技術好的人分到重要崗位,技術差等也足以滿足日常焊接。」

郭樹洞點點頭,和李長庚又聊了一會才離開了李長庚的辦公室,接著他來到哈爾濱蒸汽機車製造廠,炒了評估小組組長的魷魚,然後找來焊接工人,一起探討焊接方法。很快就總結出一套從焊工藝到焊品檢測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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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三省自打進入百日奮戰以來,工人們除了吃、喝、拉、撒、睡,都忙碌得沒有一點閑工夫,所有工廠都是機械轟鳴晝夜不停。

稍閑下來一點的工人,又都抓緊時間參加各種技術學習班。他們知道這次奮戰一百天,不光是為了完成總司令的命令,更是能實實在在地拿到實惠。今天是哈爾濱柴油機廠維護機械的日子,工人們難得清閑下來,鑄造車間的技術提高學習班要到晚上六點半才開課,工人們在公共食堂里等著開晚飯難得地湊在一起閑聊,這種閑聊也都是一個生產班組聚成一小堆圍在各自飯桌周圍有坐的有站的。

鑄造車間一班組這堆人裡面有一對哥倆,名叫姜玉權、姜玉利,是這夥人當中的張嘍的最歡地。兩人是雙胞胎,今年剛過二十歲,長得身高體壯,說起話來帶點彪呼呼的勁頭。

今天這哥倆拿他們這圈人里,年紀最大為人最老實的錢六開起玩笑,沒別的錢六家的大閨女是今晚夜校上文化課的老師,才十八歲就已是一位在校師範生,前些天錢春妮上課的時候,因為這哥倆倒亂,氣得小姑娘把他們哥倆叫起來一頓提問,讓這哥倆當著全車間工人的面丟了大臉。

心裡憋著氣的姜玉權嘻笑道:「老錢大哥,你這快一個月沒回家了,不怕嫂子一人在家難過?」

不等錢六說話,姜玉利就插嘴道:「老六大哥家裡的嫂子多賢惠一個人,你以為跟你家的媳婦一樣啊,見到上學的小秀才就邁不動步!」

姜玉權反擊道:「呸,我家媳婦咋地了,那是你親嫂子,你敢埋汰她,信不信我回家把你剛才說的話告訴我們家翠花,讓她拿擀麵杖削你。」

姜玉利假笑了下掩飾眼中的懼色不服氣地說道:「就你有媳婦啊,我才不怕你告我狀呢!」

這群人聽慣了這姜家哥們平日里彪呼呼地抬杠也都不以為意,只是錢老六一個老實人被這哥倆沒大沒小的開涮有點下不來台。

錢老六是老實在惹不過姜家這對二楞子,但有個人能把這哥們治得服服貼貼的那就是他們這個生產班組的班組長趙衛國。想曹操曹操就到,只見趙衛國手裡拿著一疊紙走了過來。正聊著熱鬧的姜家哥倆。立刻閉了嘴巴。趙衛國是一位戰場上下來的老兵,左胳膊受了槍傷,二頭肌肌腱被子彈打廢了,左手免強能拿起一斤重的東西。剛來哈爾濱柴油機廠的時候,姜家這哥倆不知好歹,非要跟趙衛國學上兩手,趙衛國看出這哥們腦子不太上道,開始也沒怎麼搭理他倆。不成想這哥倆沒完沒了地纏著趙衛國。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從戰場上下來的趙衛國本就不是什麼善茬,最可氣的是這哥倆沒心沒肺地啥都問,有一次姜玉權問到趙衛國槍傷,趙衛國還解釋兩句,姜玉利卻彪呼呼地說了句,在戰場上被槍打死地都是腦子反映遲鈍的笨蛋。這下可把趙衛國惹急了。你們哥倆不是想練練嗎,來吧!一中午的時間,這哥倆差點沒讓趙衛國用一隻右手摔死。

一個不夠摔的,哥倆一塊上。最後這對身高馬大的哥倆趴在地上抱熊死活也不起來了,這不是練練,這是往死了摔人啊!從此以後姜家這哥倆算是怕死的趙衛國。

趙衛國坐到凳子上。把手中的那份生產任務放到桌上,說道:「大家都往一塊湊一湊,我說兩句。」另一桌上的工人也湊了過來。

十幾個生產班組的工人都聚到趙衛國周圍,有坐的也有站的,姜家哥倆見趙衛國盯著他們哥們。蹭地一下從人凳子上站起來,把位子讓給身後的人。

「我聽說你們哥倆最近總是拿老六哥說事。小心點啊!」

姜家哥倆跟趙衛國對視一眼,嚇得這哥倆一縮脖,姜玉權笑道:「那——那能夠,沒有的事。」

「沒有事最好,晚上六哥家姑娘來上課,我要是在發現你們哥們起高調,我咋收拾你倆自己想去!六哥告訴你家大姑娘,誰要是不聽她課或是在課堂上搗亂,跟我說一聲,我來收拾。」

錢老六對趙衛國尷尬地笑了笑,撓撓頭連連說道:「不至於,不至於。」

「老六哥,你是老實人,有人犯渾,你應付不來,我有都是辦法!行了不說這事了,剛剛廠里開會,說是我們廠的生產進度連續提高,得到了生產動員司令部的表彰,還有我們班組因為超額完成生產任務,得到了生產標兵班組的紅旗,大家鼓掌慶祝一下。」

掌聲過後,趙衛國接著說道:「這個月開始我們廠要和德國人聯手試產一種新型大功率柴油機,鑄造車間選了咱們班組參加這個生產項目組,這是廠子對我們能力的信任,希望大家齊心協力,把工作干好。這個不要求我們速度,但對質量有嚴格要求。咱們也都接觸過德國人,德國來的那些技師,手中的卡尺有多死咱們也都見識過,大家生產的時候多用用心,別讓德國人把咱們看扁嘍。誰要是把露臉的事弄得丟臉了,可別怪我趙衛國不講情面。」

見手下的工人都連連點頭,趙衛國又找回在軍隊時開班務會時的感覺,男人活著不就為了一張臉面嗎,戰鬥的時候明知道衝上去九死一生,可誰不是爭著上,沒這點膽氣,咱們東北軍憑啥橫掃西伯利亞大荒原。打仗的時候弟兄們把命都交給總司令了,現在拼不了命了,但照樣總司令說啥就是啥。

趙衛國走了一下神,見十幾對眼睛還在盯著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我剛才把醜話說了,大家心裡都過過。老六哥,你是咱們班組裡面手藝最好的,關鍵時候還得看你啊。」

錢六對自己的手藝很是自信,聽了趙衛國的話,也沒有平時的謙虛,認真地點點頭:「趙班長放心,我錢六肯定有一分力盡一分力!」

「好,六哥你是實在人,有你這話我心就落底了,六哥你今後就是咱們班組的尖兵,生產技術上以你為主,我都聽你指揮,咱們哥幾個今後這些天都給我聽六哥的,誰要是嗆毛起刺,不聽六哥招呼,我就跟他練練這隻手,聽到沒有?」

「聽到了!」十幾個人參差不齊地回道。

作為一個老兵痞的趙衛國,很不滿意這種回答。右手一拍桌子,吼道:「都他娘的餓死鬼托生吧。給我大點聲,老子沒聽見!」

「聽到啦!」這次回答屬姜家哥倆聲音大,趙衛國看著他們哥倆一眼。弄得姜家這對哥們也不知道聲音大是對了還是錯了。

「這還差不多,有那麼點氣勢!男人嗎活著為了不就是這張臉皮嗎,咱們——」趙衛國還沒說完,後腦勺就給人打了一下,趙衛國還沒等發火,就聽身後一個冷淡地聲音說道:「趙二狗子。你小子出息了,都他娘的會吆五喝六地啦!」

趙衛國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就覺得脖子後面涼嗖嗖地!廠子里敢打他後腦勺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老班長,閆忠誠,也是一位從戰場下來的重傷員,右腿已經截肢了。左腳也只剩下半截,乾瘦的身體裡面有三十多塊炮彈皮鑲在骨頭裡取不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硬是被折磨瘦得跟個麻桿一樣。用醫生的話來說,這人全身肌肉萎縮,一點力氣活也不能幹了。趙忠誠又剛強的不願意去榮養院當米蟲,被分到哈柴當一個保衛科副科長。平日里也就是看個大門。檢查下車間生產安全。別看這一陣風就能吹飛起來的身材,他來之前廠子風氣被幾個南方來的技工給帶壞了,工人們有一伙人小偷小摸地往外帶零件。這事把廠子管事的弄得頭疼不已,這事誰幹的工人、管事心理也都清楚,可一是得罪不起這些技工。二是也抓不住把柄。

閆忠誠來了以後,從保衛部聽到這件事。也不聲張,幾天時間就把好小偷小摸的人查清楚了,幾天後閆忠誠在各個生產車間里找這些人放了句話:「老子現在活著比死了還難受,現在還沒死就是覺得沒殺夠本,自己就想著帶幾個敗類一塊去見閆王爺。」每到廠子下班的時候,閆忠誠就穿戴整齊,腰裡別了把手槍往大門口一站。嚇得那些貪便宜的人在也不敢從廠子里往外偷東西了,有這活閆王在誰也不閑命大!喜的廠里主管們直拍巴掌,本來以為招來個大爺,沒想到是個金不換。

趙衛國之所以怕閆忠誠,原因是兩人在一個連隊,趙衛國當兵的時候和閆忠誠已經是個老兵油子了,對他也狠過也好過。別看閆忠誠當了十幾年兵,到退役的時候也沒撈上個官當,但論在連隊的威望,說出話來比連長都管用。

所以趙衛國對閆忠誠是怕在骨頭裡,在部隊的時候只要閆忠誠立下眉毛,他腿肚子都轉大筋。別看現在都離開部隊了,可這個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兩人之間還有一段小插曲,那就是一塊起的名字,當初李長庚還是黑龍江督軍的時候,下部隊查花名冊,看了一眼就暈菜了,軍官情況還好些,士兵的名字就沒有幾個像樣的,什麼驢子、二驢子、三驢子、狗子、二狗子、狗剩子、老八子、二賴子、大牲子、小栓子,弄得滿篇都是,鬧得一個連里出來好幾個二狗子,

無奈之下李長庚找來一群幕僚,把什麼保家、衛國、忠誠、建設、招財、進寶、之類大眾化名字,弄了一張大紙寫在上面,然後讓部隊文書照著這個名冊,幫沒正經名字的士兵起名,盡量一個營里沒有重名的。趙衛國和閆忠誠就是那時候一塊起的名子。

趙衛國回頭見閆忠誠冷著一張臉趕緊笑道:「老班長,你看我們這不是誓師呢嗎,廠子里任命我們班組進行試生產,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我這不是給夥計們鼓鼓勁。」

閆忠誠聽了趙衛國還算過得去的解釋,臉上的表情沒有剛才那樣冷了,整了下風領口語氣生硬地說道:「你小子到什麼時候也別忘自已是什麼出身,這飯堂規矩是禁止大聲喧嘩你小子不知道嗎?下次在起高調小心老子拿拐杖輪你!」

「不是——不是,老班長,我錯了,肯定沒有下次了!」趙衛國連連,早沒了剛才開小會的氣勢。

「這次我就不跟你小子計較了,就這一回沒有下次了,聽到沒。現在總司令下命令搞工業奮戰一百天,我這個廢人是出不上力了,你小子替我多干點,也替拿命換你命的高牲子多干點!別丟咱們老四師的臉面!」

趙衛國眼圈刷的一下就紅了,閆忠誠說完利索地用雙拐來了一個原地轉身,留下一道消瘦的背影!如果說黑龍江老一師是黑龍江老部隊當中作榜樣和模範的仁義老大哥,黑龍江老七師是有命令沒人味的死心眼,那麼黑龍江老四師就是臉比命貴的拚命三郎。一句別丟老四師臉面的話,憋得趙衛國胸口像是燒起了一團火。戰場下來的廝殺漢都明白,自已的命有一半是給那些死了的戰友活的。

趙衛國的動容讓他手下的生產班組工人們都感到心情壓抑。姜家兄弟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次就是他哥倆一句沒心沒肺的話,把趙衛國惹成這個臉色,後果那是相當地嚴重。到是老實人錢六用手碰了下趙衛國那條殘廢胳膊,「衛國,你放心,不光你們老四師的人要臉面,咱們東北爺們誰都要個臉面,這次生產任務,我老六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也給你拿下個好來!」

「行,六哥,有你這句話,我趙衛國沒看錯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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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山寨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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