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哪裡

第2章這是哪裡

氣墊車靈巧的停在了那棟發出燈光的建築物前，或許因為車上有人在，少年破天荒的沒有再次無視車門，乖乖等車體完全著陸后先拿起哈羅，又老老實實的用走路的方式下了車。

回到屋內，先一腳把哈羅踢到角落，少年對著燈光在散落一地的圖紙堆里翻了半天，終於挑出一份沒有沾染太多污漬的紙張。「就是這份，那個小型艙的構造圖，後面加裝太陽帆的介面我已經改好了，只要你點頭，最多只要七次睡覺的時間就能完成它。」

因為沒有日照，也沒有任何計時裝置，少年對時間的形容只能用「睡了幾次覺」這種籠統的方式來描述，不過似乎在場的兩人都對這種描述時間的方式習以為常，並沒有產生任何交流上的困難。

再次無視了少年的建議，白髮少女伸手按住緊身衣胸口，原本合身的衣物發出了輕微的吸氣聲，隨後從頸部開始慢慢剝落。

「哎我說你換衣服提前說一聲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昏暗的燈光下少年覺得自己的臉上微微有些充血，心虛的轉過身朝另一處隔間走了過去。

聽著外面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少年靠著牆發獃的看著天花板，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吃飯，」直到外面那個清冷的女聲又一次響起，少年彷彿剛剛回神般從隔間走了出來。

「我在找你的路上吃過了，伱吃吧。」

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白髮少女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沒開封的罐頭，然後拿起那把人工磨礪出來的工具，十分熟練的撬開了罐頭，不過和少年粗獷的吃法不同，少女不知從哪個角落拿出一雙金屬長條，輕巧的夾起了食物慢慢開始了自己用餐的過程。

「還要用筷子真是服了。」習慣性的吐槽后，少年突然發現眼前的女生停止了用餐，隨即拿手指著自己。

「頭髮，長了。」沒等少年說什麼，又低頭恢復了安靜的用餐模式。

奇怪的摸了摸腦袋，少年才發現原本紮起來的頭髮已經垂過了肩膀，無奈之下只能再度轉身回到隔間，借著外面的光源，從一堆零碎中翻出一塊光滑的金屬板，隨即不甘心的又翻了半天直到找到一把比罐頭刀略小的打磨金屬條，這才側身對著金屬板比劃了起來。

「我和你說啊，現在只是頭髮，這種自製小刀還能勉強對付，將來我還得長鬍子呢，總不能一直這麼對付下去吧，拿金屬條刮臉你當我是什麼厚臉皮嗎？」也不管外面的人有沒有在聽，少年依舊開啟了自己的碎碎念，不過手上的自製小刀也沒有猶豫，幾下就把長長的馬尾削了一多半，隨後又轉了一下，似乎對自己手藝還算滿意，少年吹了吹粘在小刀上的頭髮，「話說咱們到今天是多久了來著?之前你把我計數的板子弄沒了之後我就懶得重新記了。」

「三年零一個月又零三天。」不知道少女是不是已經吃完了，這次意外的回答了屋內的提問。

「那我該是幾歲來著?嗯.怎麼看著像未成年呢？」少年端詳著那塊被當做鏡子的金屬板，由於材質的關係，折射出的倒影並不是十分清晰，不過依稀還是可以看到少年有著和屋外少女截然不同的發色，紅寶石色的頭髮與碧藍的眼眸，除卻發色外，還未完全長開的外表和白髮少女依稀有幾分相似，只是由於梳著馬尾，眉心間一條斜向的疤痕略微破壞了整體的清秀感。

「哎你說，這疤能去掉嗎？都宇宙殖民時代了，去個疤痕還是很簡單的吧？不過也難說，誰知道我們在什麼科技背景下，弄不好科技樹都點在軍事上了也說不定。」少年絮絮叨叨的話語一直沒有停下，可是隔間外卻再也沒傳來任何聲音。

「說真的，你就不好奇我們到底在哪兒嗎？三年了哎，就沒一點點女人的好奇心嗎？我這身體少說也有15歲了吧？三年前突然變了個人你也不覺得奇怪的嗎？對了，你是不是最近長高了一點?我記得你身高一直都沒變過了，最近我在長個兒，你怎麼還是比我高。」

「我的生長速度，和你同步了。」輕聲低語，不知是不是故意，少女並沒有讓自己的聲音傳到隔間內。

「你剛說什麼？」不出意外的沒得到任何答案，少年也不在意，三兩下倒掛在一根金屬桿上開始了早已習慣的日常鍛煉。

「我說，真不能這麼一直下去了，儲備食物我看了看，大概還夠我們吃個二三十年，但是燃料，能源都成問題了，這個衛星動力系統快報廢了，已經不是我修修補補能湊合的，這還是我倆命大，三年多身體都沒出過問題，不然去哪兒找醫生，那個藥物倉庫的東西我又看不懂，問你你也不說。」連續的倒掛仰卧起坐讓少年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當然你不走我肯定也不會走，畢竟是你教會了我這這一切，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少年再次完成一個卷腹動作后，突然發現隔間外的白髮少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兩人鼻尖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臉上最細微的痕迹。

「你先走，找到動力源，回來接我，我不能，丟下它。」

少女的吐字帶著細小溫暖的氣息撲在少年臉上，可能是倒掛久了，少年又一次感覺自己臉上有點發燙，隨意扭了扭脖子立馬靈活的翻身從槓桿上跳了下來。

「那個東西放在這裡根本不會有人找到，這地方最少廢棄了好幾年，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了。」

少年擺動著手臂，彷彿為了給自己的觀點增加說服力，左手握拳還在右手掌心敲了一下，「而且外面什麼樣我都不知道，科技樹是什麼水平？能不能適配那個東西？萬一外面的技術修不了那個怎麼辦？」

一連串的發問下，少年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急躁了起來，「再說了，我一個人走，我怎麼知道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動力系統，這幾年我除了鍛煉就只會那個破玩意的模擬駕駛，還有你給我的那些奇怪課程，你就不怕我出去立刻歪到違法犯罪的道路上嗎？」

也許是剛鍛煉完的緣故，少年的話語帶上了喘息聲，加上此時此刻汗水反射著隔間外的燈光，卻是讓他的話語有了一些說服力。

「我，不能離開。」微微低下頭，少女第一次避開了那道炙熱的目光。

「行吧行吧，那我也不走就是了，早點休息，明天我去其他區域找找，興許會有正好可以使用的動力源呢。」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話，少年也沒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甩了甩手繼續說到，「我去沖洗一下，前幾天我拖回來的冰塊應該解凍了，水資源也不用擔心，外面的冰塊夠我們用上幾十年的。」

這次沒等對方有回答的機會，少年直接離開了屋子，直到把腦袋深深埋在水面下肺部開始劇烈的抗議后，少年才把頭抬起來，深深呼了一口氣。

「一個人離開什麼的，我到底是不放心她還是害怕呢?」自言自語了幾句，似乎想把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扔出自己腦海，少年用力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又抬頭看了一眼那灰濛濛的天空，拿起一塊顏色不明的纖維織物胡亂擦了擦臉，又用兩根手指撐了撐自己的嘴角，這才回到了屋子裡。

進門后發現白髮少女一言不發的捧著剛才挑出來的小型艙圖紙，就連有人從外面進來也沒注意到。

「別看啦，我都說了不走就不走唄，明天再想想其他辦法，今晚該講什麼故事了？哦對了蓋塔大戰馬金花怎麼樣，上次你說對流龍馬這個名字有印象，你可不知道，要說這流龍馬外號可是良好市民，故事裡說……」

「你先走，再來接我。」少年口無遮攔的胡扯突然被打斷，手捧圖紙的白髮少女固執的站在那裡，目光中雖然還是清冷，但是卻有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說了，我一個人不走，是，我承認我害怕，行了吧，我不知道出去面對的是什麼，萬一出去后發現天頂星人已經佔領地球了怎麼辦，我害怕，害怕的要命，一想到離開后我就變成孤身一人了……我……」少年激烈的回答剛起了頭，卻又無法控制的低落下來。

「所以，我們不討論這個了，今天我想好怎麼講蓋塔大戰馬金花了，要說這流龍馬他還有兩個好兄弟……」

「那，一起走。」

「一個叫隼人，一個叫……你說什麼?」突如其來的確定，讓少年不得不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無法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顫抖的聲音就像生怕自己聽錯了似的。

「一起走，用這個，你和我一起。」白髮少女指著手裡的圖紙，發音缺乏感情卻依然無比認真。

「嗯！」

幾日後，一艘小型脫離艙漂浮在這個廢棄衛星的宇宙港中，身穿宇航服的少年把最後一批補給搬運完畢，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生活了三年，並且一度以為一輩子都會生活下去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后熟練的跳進了艙內，結果發現哈羅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哈羅，哈羅，真是慢，真是慢。」

「你又不會開這玩意，讓開一點。」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哈羅，少年回頭伸出了手，沒有任何意外，手中的觸感透過手套傳遞了過來，彷彿能感覺到那股冰涼，少年心裡一緊，隨後猛地一用力，黑色的身影踉蹌著被拽進了艙內。

「推進器正常，燃料剩餘60%，太陽帆系統OK，喂，我們要走了哦，不準備說點什麼嗎？」少年的碎碎念還在繼續，手上卻沒有絲毫遲疑，已經無數次研究過的操作界面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難度，隨著指示燈逐一亮起，屏幕上迅速閃過了GARMR-D的字樣。

「這是什麼玩意？這艘船的生產商嗎？」習慣性的沒有等到回答，也沒有看懂那個名字的含義，脫離艙順利的啟動后慢慢離開了宇宙港，幾次小心的調整了航行姿態后，這艘小小的飛船繞到了正陽面，太陽帆亮起一片金色，飛船開始慢慢加速離開了這片死寂之地，直到此刻，少年才看清了這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東西，就像一個平躺的窄口瓶上套了一個可笑的圍脖。

「咦？這衛星看著不像吉恩丟下去的那一款啊，也不是奇怪的沙漏型，難道不是高達的世界？」奇怪於衛星的造型脫離了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不過第一步已經邁出，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按照記憶中的操作說明，少年正準備輸入航道線路坐標，卻發現這艘飛船內置早已設定好了固定航線。

「目標方向L3宇域，目標位置，赫里奧波利斯，」「赫里奧波利斯.有點熟悉呢這個名字，是在哪兒聽過來著。喂你知道嗎？」費了半天勁都沒法從自己這具身體的腦袋裡找出名字的出處，少年再次轉頭望向側身，「我肯定在哪裡聽到過，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了，你幫忙想想唄。」

「不知道，沒有聽說過。」白髮少女那身奇特的服裝似乎還能用作宇航服，只是頭盔在太陽光的反射下，一時間無法看到內里的表情。

「赫里奧波利斯.到底是什麼地方來著」伴隨著少年萬年不變的碎碎念，這艘本該永遠沉寂下去的小型宇航艙載著一對奇怪的少男少女，背後金色的太陽帆宛如神話中阿波羅的馬車，帶著太陽光的反射，就像一陣風，吹過了這片安靜的宇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