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堀北鈴音的受難日
和堀北聊著沒什麼營養的話題，兩人漸漸深入了櫸樹購物中心。
寬闊，反著光的十字形走道上，有工作人員推著堆滿紙箱的手推車送貨，零零散散不認識的學生從這個商店鑽出來，又走進另一家商店，還有下班的教師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大聲交談。
也有遠遠看見幾個點頭之交，那叫一個尷尬，織田政都移開視線裝作沒看到，省的到時候還要糾結要不要打招呼。
總的來說，在這裡穿梭的工作人員和教師加起來，看起來比設計之初，主要的服務對象——學生，人數還要多。
這間學校的學生也就四百多人，往這麼大面積的校區一撒，就像米少水多的粥，稀釋的不成樣子了。
當然也會有人認為這裡算是天堂吧，只要不往放學后的人群聚集區湊，比如超市、宿舍，隨便在冷清的教學區找把長椅坐著，那可能坐半天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織田君想吃什麼？」
堀北說出這話的前幾秒，織田政注意到她很反常的盯著兩個說笑著路過的二年級女生看，一副猶豫的樣子，直到那兩個女生徹底走過才跟他講話，大概是因為什麼狀況認識的，也在煩惱要不要上去搭話吧。
這裡就姑且認為她放棄的選擇沒錯，畢竟對方也沒想著主動來跟她搭話，冒然湊上去遇冷的概率也不小。
不過這個選擇的正確性也就僅限於她個人而言，要是換成佐藤、櫛田、一之瀨，那就是立刻打招呼，然後朋友＋2。
然後因為堀北的這個抉擇，就失去了將兩個半生不熟的人發展出友誼的機會了。
「你發什麼呆呢。」堀北見眼前的少年走神了，用制式黑皮鞋踩了一下他的運動鞋。
無疑，當堀北移開腳時，在織田政的鞋面上出現了一塊灰塵。
織田政笑了一下，道:「剛才那兩個是怎麼回事？」
「嗯你看上她們哪個了？」堀北抬頭看他。
一下就把他的話堵死了，要是織田政再問堀北認不認識對方，就顯得自己有那方面的企圖。
「依我看，那兩個人的美貌不如鈴音很多了。」織田政淡笑著說。
這下又「將軍!」了回去。
「剛才沒勇氣搭話，會不會被她們解讀成我以後不想跟她們有交集織田君看起來很懂的樣子，能不能分析一下」堀北承認了她以前接觸過那兩個女生。
「鈴音想交朋友的表情很笨拙誒。」織田政捂著嘴笑，突然感覺跟她一起逛街真放鬆。
可是某人並不如他那般快樂。
「不許笑話我。」堀北黑著臉說。
「所以我是有傳達出負面信號了嗎？」堀北又補了一句，也許這可以當作一個值得研究的學術問題。
織田政道:「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就問你，鈴音你是想跟剛才那兩個交流的吧？」
堀北略一猶豫，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一下頭:「要是變得開朗，那……」
未等她說出自己的小心思，織田政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強行拉著她往那兩個女生離去的方向走。
「誒，誒!這是幹什麼？」堀北慌亂的掙扎，緩過神來已經被拉著攔到那兩個女生面前……
對方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
織田政看著她們的臉，回憶了一下，這兩個好像是坂柳班的。
「嘿!請問你們是坂柳班的學生嗎？」織田政挑了挑眉，笑道。
「織田同學好。」對方用沒拿奶茶的手的搖了搖，「你是想找坂柳同學嗎？那你得去問神室同學，我們不知道她的行程。」
「恭喜升上B班，然後，你們認識她嗎？」織田政指了指被旁邊他一手按住，一臉羞憤欲絕的堀北。
「當然認識，堀北同學可是很有名的，前些天跟輕井澤同學她們一起的時候，還有幸一起同行過呢。」其中一個女生很客氣的說。
織田政道:「既然認識，剛才為什麼不跟她打招呼呢？難道是對她有意見嗎？」
「織田君，別說了……」堀北在一邊發出無力的反抗。
沒想到，那兩名女生對視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一般會形容為銀鈴般的笑聲吧，但就是那種複數女性在一起時會發出的音量不大，音調很高的笑聲。
總歸就是莫名其妙，這裡建議在生物學上把男性和女性分成兩種生物。
「你們在笑什麼？」織田政認真道。
「織田同學說話真的很有趣誒。」對面解釋道。
見織田政忽然不說話，似乎生氣了，那女生趕緊道:
「之前看堀北同學跟你走在一起，沒想著打擾你們，要是只是單獨碰見了堀北同學就不一樣了。」
「她想跟你們交朋友。」織田政簡單的拋出信息。
這回輪到對面兩個女生不說話了，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堀北，氣氛詭異。
「算了。」堀北拉著織田政的衣袖。
就在這時。
「那，那……先加一下」兩個女生翻出手機，似乎是想加堀北的社交賬號。
堀北被局勢推著有點笨手笨腳的跟她們加了。
然後。
「織田同學可以跟我們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嗎？」
這也許可以視為一種交易，她們都同意跟堀北換了，織田政也不好拒絕，反正以後留在列表裡吃灰就行了。
一切塵埃落定后。
織田政和堀北繼續漫步在櫸樹購物中心，抬頭看去能看到二樓、三樓……以及最上面透光的穹頂。
堀北抱著胸低頭走路，採購食材的議程好像被擱置了，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在往哪裡走。
這麼下去他非得餓死不可。
「感覺如何。」織田政饒有興緻道。
他期待堀北像是在遊戲里升級了一樣解鎖了社交功能，或者對他粗暴的方式大加議論。
堀北的黑色長發間能看到精緻的耳朵，她忽然安靜道:
「我不喜歡這樣。」
「不破不立嘛，要是不行動，光站在一邊糾結，是永遠猜不出其他人的想法的。試一試，就算被拒絕了也沒關係，反正你表達你想表達的，別人回不回應是別人的事，記住這點就好。」
堀北搖了搖頭，道:「織田君，我很感激你帶我魯莽了一回，這讓我更看清了自己，那兩個人，我並不想跟她們發展成朋友之類的關係。」
織田政臉上僵住了片刻，展顏悠然道:「還有一點我忘說了，那就是不要強行跟自己無感的人交際。」
說著，織田政讓堀北解開她的手機鎖屏密碼，然後在她有一點點震驚的注視下把剛加的兩個聯繫人刪除了。
堀北捂著額頭，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