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決定

張寅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誤，且不說分工合作的四人在剝麻皮上面到底有沒有省下時間和體力，但有一點毫無毫無疑問，陽光正快速加溫變得毒辣起來。

原本想的避免被曬就是個錯誤。

還有一點，他開始感覺到口渴了，從昨晚吃了飯到現在還沒喝過一口水，雖然也有些富含水分的果子吃下去，但是對正常需求而言差了很多。想到這，張寅看向其他三人，詢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河邊補充些水分，他相信這些原始人跟自己應該沒有太大的生理區別，既然自己渴了想必他們也一定和自己有同樣的需求。

果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女首領點了點頭。

隨即四人向著河邊而去，這片長滿麻的地方姑且就叫做麻地吧，距離河邊不遠，走過去也就一兩分鐘。

張寅站在河邊瞅了瞅水面，直接甩開拖鞋趟近河邊淺灘，或許只是心理上的安慰，他會覺得遠離河邊草地和泥土一些距離，水大概也能幹凈一些。其他三人自然沒這種講究，直接跪在河邊用手捧起水或者乾脆把腦袋接近水面，張嘴就吸。

腳底的淤泥被腳開，在水中化作一團翻滾髒水擴散，張寅一邊清洗手掌上的泥土和草汁一邊耐心等待它們逐漸散去這才彎腰捧起河水喝了起來。

等待他轉身返回，發現女孩正拿著他的塑膠拖鞋來回擺弄。

看到這一幕，張寅不禁想到如果上自己拿到某種外星人的造物，大概也會像這個女孩一樣好奇的仔細探究然後感覺大惑不解吧？但這個比喻也不恰當，因為在這個原始人女孩的心中大概不會有外星人這種觀念，也不會從科學的角度去試圖理解這雙鞋子的作用。若自己是一個什麼都不太懂的原始人遇到了這種情況，會試圖怎樣理解這個奇怪人類的存在，和那些奇怪的東西呢？

不過看到自己把拖鞋套在腳上走路，即便女孩不能明白，或許女首領也能理解它是用來做什麼的，只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些麻。

想到這，正彎著腰被弓拉上岸的張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們需要容器！

或者更準確的說，需要最容易得到的一種容器，也是最早被人們製造出來的容器之一，陶。

有了陶，他們可以喝上開水而不是河裡的生水，降低生病的風險，張寅最需要慶幸的就是自己這幾天都在喝河裡的生水，但還沒有拉過肚子或者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覺。另外，陶罐可以拿來蒸煮食物而不是只有簡單的烤，最後也就是他想到這件事的契機，麻纖維需要浸水處理。

其實按道理來說，張寅覺得這些人既然已經掌握了釣魚的技術，更簡單的陶器燒制也理應得到了發現和發展，可實際上並沒有。就像他們編製繩子作為弓弦，腰帶，頭繩，可使用的材料卻一直都是馬鬃或者其他足夠長和堅韌的動物毛髮，而不是很常見的麻，要知道麻這種東西他們一定曾經見過而不是根本不認識。

張寅這種理解來自於那些考古學家，據他們推測人類早在遊獵採集時代就已經知道如何製造陶器，但直到農耕定居時代人們才開始大規模使用陶器，原因是在遊獵採集時人們沒有多餘的東西需要儲存，一直到了耕種時陶器這種東西才有了真正的作用。

那畢竟是以萬年為單位的時間后，現代社會的人對還沒用文字記錄的祖先們的推測，不那麼準確倒也正常。

回到岸上，穿上自己的拖鞋，張寅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下。

人類最初的發展必然不是順理成章的而是各種巧合拼湊起來的，合理的推測一下，最初發現麻可以拿來搓繩子的人首先肯定很閑，他隨意的扯了一根草把玩，然後發現它的皮很堅韌，但這時候他也很可能並不在意，一百個人裡面或許會有幾個人好奇心旺盛仔細研究，取出了麻皮下面那層堅韌的纖維然後把它們撕碎成細絲，再因為某種巧合或是本來就已經開始使用繩索，發現了這東西可以拿來做繩。

這中間的過程雖不如生命誕生那般小概率，但也不是簡簡單單一蹴而就的。

如果沒有自己，或許明天這個女孩就有可能發現麻，也或許幾百年之後都不會發現這種植物，其中的隨機性難以量化。

想清楚這個，張寅陷入猶豫。

他先蹲下身來抓了一把河岸邊的泥土，沾了些河水試圖把它們捏成形狀，試圖得到一團光滑的可以隨意塑形的泥巴，有點像是小時候做的那樣。

作為農村長大的現代人，玩泥巴這種事他還是做過的。

這行為也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她靠近過來似乎想看一看這傢伙是不是玩泥巴也能玩出什麼新花樣，對於這個時代的孩子們來說，最簡單的玩具必然包括了泥土在其中。

而張寅很快就失望了，或許是雜質太多，這土甚至沒有小時候玩過的那些泥巴容易塑形，粘性也不太足夠的樣子，不過他還是能夠確定這些泥土並非沙土。

他猶豫的是，馬上去尋找附近是否有可以做陶的粘土，還是先把麻的事情處理好？

片刻后，張寅下定決心。

就沖著喝上涼白開這一條，陶器絕對是優先順序最高的！

當然麻的事也不用直接不管。

四人回到剝了一半堆了滿地的麻這邊，張寅開始想辦法跟女首領解釋他要去找一種非常有用的東西，價值甚至不比這些麻差，而且處理這些麻的工作也沒有必要停下，剝皮之後的處理也沒必要非要自己在場才能夠完成。

語言不通的情況下，這種溝通顯得艱難深澀，也順便讓張寅想到應該儘快開始學習這些原始人的語言，在處理好麻和陶器的事情之後。

魚最終還是明白了他大概的意思。

不過她還是干預了張寅的決策，本來他的想法是獨自一人去尋找粘土，但魚堅持要自己的女兒女干跟在旁邊，因為她已經意識到這個年輕人在許多方面都有些不足，比如說體力，看著白白胖胖卻一點肌肉沒有。

就連她女兒魚乾胳膊上都有明顯的肌肉。

張寅沒拒絕，除了因為女孩的武力值看上去就比自己高之外，他也意識到這個原始時代的危險程度絕不是說笑的，很可能趟過某個草叢時被什麼毒蟲之類的東西咬一口，這條鮮活的小命就要當場了賬。

只能說他可以帶給這些原始人的一定有很多，但這不意味著他沒有需要向這些人學習的地方。

除去語言，如何尋找食物，那些東西可以吃，如何避免危險，遇到猛獸應該怎麼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