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邪門的平一指
悅來客棧,一晃眼三天過去。
李知恩坐在房間凳子上,看著本子上自己收集的信息。
平一指名頭極大,號稱救一人殺一人,脾氣古怪。
據說,這平一指以為,世界上死的人和活的人都是有定數的,歸人家閻王爺管著。他若是救了一個人,那麼閻王爺管的死人就少一個,所以必須再殺一人,給填補了空缺才行。
平一指懼內,對妻子一家又恐懼又厭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卻又顧忌名聲,不能自己動手。因此就表現出對妻子一家的厭惡和態度,結果病人主動出手,幫他殺了妻子一家,平一指開心無比。
平一指脾氣古怪,救人完全看心情。
心情好了,大奸大惡都救。
心情不好了,再好的人他都不看一眼。
平一指經常被人威脅救人,他不怕死,卻手段很多。威脅他的那些病人,平一指要麼親手殺了,要麼在救人的過程中做點手腳,讓對方死的不明不白。
李知恩臉色難看的收起小本子,三天來,他收集了不少平一指的信息。
平一指醫術確實有,可要說醫德……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被他救過的都說好。
被他拒絕的,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偏偏不少被平一指救過的江湖人物,都保護平一指。再加上平一指那殺人救人的手段,也因此即使很多人對他恨的牙根痒痒,卻又對他無可奈何。
李知恩來是看病的,當然希望碰到一個好醫生。可這平一指的做派,正不正,邪不邪,幹什麼事情完全看心情好壞,這就讓李知恩心中下不定決心。
若是這平一指見自己天賦異稟,然後看病的時候,趁著自己不注意一刀給自己切了,移植到他自己身上去,那自己怎麼辦?
到時候就算是殺了平一指,恐怕都無濟於事了。
他李知恩恐怕就要真的一輩子練辟邪劍法了。
「來都來了,不看一下還真的不甘心。」
李知恩眯了眯眼睛,手指敲打著桌面。
來之前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平一指若是不給自己面前,就抓了他家人威脅。可現在李知恩心裡卻犯嘀咕,這平一指明顯不好對付。
第二天。
李知恩買上禮物,換上乾淨的青衫,去翠花樓請了個姑娘幫自己弄一下頭髮,打扮的英俊瀟洒,走出了客棧。
他還是想要去見見平一指,來了一趟,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我禮數周到,他就算是脾氣古怪,也不應該對我冷眼相待吧?」
收禮不打笑臉人。
為了自己的健康,李知恩低聲下氣也無妨。
……
剛穿越那會,李知恩一頭短髮,很是刺眼。
如今在華山呆了一年時光,滿打滿算來到這世界已經一年半了。如今頭髮長長了,還練出了內力,氣血越加強盛。如今找到名醫,若是能根治自己的病,那才是最幸福的人生。
「我已經二十六了。」
忽然李知恩悵然嘆息,二十六年了,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他簡直活的失敗。
如果自己的病好了,一定多談幾場戀愛才行。
至少,要彌補一下這些年的虧缺。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李知恩來到平一指居住的巷子。
巷子叫做烈女巷。
李知恩也不知道為什麼叫這麼一個名字。
剛轉過拐角,卻忽然聽到吵鬧聲。
李知恩抬起頭看去,微微皺眉。
只見有個白髮矮個子老頭,被一個面容兇狠的壯漢抓住衣領子提起來,壯漢手中還提著一把尖刀,刀尖壓在老人脖子上,嘴裡惡狠狠的道:「平一指,你到底幫不幫我兒子看病。」
李知恩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老頭就是平一指。他當即眯起眼站在遠處,想要靜靜觀察再說。
平一指性情古怪,號稱救一人殺一人,雖然是名醫,可這名頭卻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李知恩提前買了禮物,就是想要討好對方。
別說區區禮物,只要讓平一指開心的給自己治病,他李知恩為對方殺人都可以。
甚至如果對方性格古怪不願意幫自己看病,李知恩也做好了用非常手段的打算。
巷子中間的門口,對面是放著幾個大箱子。
裡面白花花的白銀讓人呼吸急促。李知恩心中一動,心想這應該是大漢帶來的診金,倒是出手大方。
另一邊還有幾個箱子,裡面裝著人蔘、綢緞等,可見這壯漢也是用盡了心思,恣意討好平一指。
只是見這二人的樣子,貌似鬧的有些不愉快。
李知恩心中一沉,眯著眼看去。那壯漢五大三粗,手中捏著一把尖刀,左手提著平一指的衣領子提了起來。地面上還躺著個少年,少年臉色蒼白,迷迷糊糊,眼看是不成了。
此刻壯漢已經出手,剛好也讓李知恩看看平一指的底細。
平一指滿頭白髮,個子不高。
他被壯漢抓住衣領子一提,頓時腳不沾地起來。
他卻面無表情,微微揚起腦袋,背著手滿臉鄙夷,讓人不喜:「說了不救就不救,你要殺就殺,老夫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你……」壯漢氣急,扭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兒子,他眼皮抽動,刀尖往前猛地一頂:「你當我不敢殺你?」
刀尖見紅,平一指脖頸出現一點血痕。
他冷冷一笑:「你開封血手人屠徐光頭有什麼不敢做的?你去青樓找姑娘,就因為你妻子去大鬧一場讓你丟了臉面,就提著刀殺了十幾個無辜的女孩。你血手人屠的名頭,老夫還是聽說過的。」
「那你還不救人?」
「說了不救就不救。」平一指目光平靜的看著地面上的小子:「你兒子去年說過我是庸醫,還說我若是名醫,個子不可能這麼矮。這小子死了活該,你給他收屍吧。」
徐光頭憤怒的瞪眼,提著刀的手在顫抖:「他還是個孩子,他才十三歲啊。」
「畜牲還分年紀?被他禍害的人少了?」
「平一指,我兒子若是死了,我就絕了后。我徐光頭絕後,你也別想活。你說我姓徐的不是好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那城東編竹筐的劉老根就嘲笑了你一句怕老婆,你竟然看著他媳婦死在面前而不施以援手,你也是個畜牲。」
血手人屠徐光頭明顯怒了,雙眼血紅的瞪圓,手中尖刀顫抖,只要往前一送,就能要了平一指的老命。
李知恩遠遠看到這一幕,當即就要出手。他還需要平一指看病,就算要死,對方也不能這時候去死。
只是李知恩還沒動作,平一指卻張開口猛地噴了一口濃痰。那濃痰粘稠無比,濃濃的黃色看的李知恩噁心無比,也不知道這一口濃痰在平一指嘴裡醞釀了多少年。
徐光頭完全沒料到這一招,頓時被濃痰噴了個正著。剎那間,濃痰在徐光頭臉上炸開,汁水四濺,覆蓋了他整個大臉。
「啊……」
李知恩震驚的瞪著眼,那濃痰跟王水似得,落在徐光頭臉上之後,他臉上竟然冒煙,血肉一塊塊模糊。劇痛讓徐光頭丟了尖刀,雙手捂著臉猛地一抓,竟然將臉皮扒拉了下來。
平一指背著手往後退了一步,噗嗤一笑,滿臉怪異:「你說說你,才四十來歲年紀,你兒子死也就死了,你求求老夫給你開個方子,定然還能再生四個八個。現在可好,兒子死了,當爹的估計也活不成。你徐家滿門絕後,真是可憐。」
他說的輕鬆無比,可聽在徐光頭耳中卻讓人絕望。
徐光頭只感覺臉頰劇痛難忍,一雙眼睛也睜不開。
他聽聲辨位,雙手成爪直撲平一指:「我殺了你。」
嘭。
平一指一腳踹出,撲過去的徐光頭停都不停的飛了出去,剛好跟兒子躺在一起。他竟然是被點了穴道,只是躺在地上哀嚎,周身竟然動彈不得。
李知恩看的駭然,自己一個多月的辟邪內力斷然不是平一指的對手,看來用強是不可能了。可此人脾氣古怪,自己以禮相待他也未必能幫自己看病,就算是看病,如此一個脾氣古怪的人,誰知道他是不是給自己下什麼暗手?
李知恩不算什麼好人,在他心裡平一指就更算不上好人了。他懷疑平一指,也是理所應當。
平一指背著手冷笑:「那劉老根長了一張碎嘴,他既然嘲笑我平一指怕老婆,那我就讓他親眼看著老婆痛苦死在面前。可我也讓他做了選擇,我平一指殺一人救一人。他死了,他老婆自然能活,可他劉老根不願意啊。他自己都不樂意救,我平一指更不可能救了。我平一指的事兒,你們也有資格評論?」
說到這裡,平一指扭頭看向李知恩。
「哎,那小子,你是不是要看病啊?」
李知恩抬起頭,將禮物往地上一放:「平大夫誤會了,在下只是聽聞平大夫名聲,特意拜訪一二。禮物放下,在下這就離開開封。」
看病?
看泥馬。
李知恩放下禮物,轉身就走。
平一指或許現在心情很好,可他卻不能拿自己的兄弟去賭平一指的態度。萬一他本來心情很快的給自己看病,可轉眼又妒忌自己天賦異稟,威武雄壯,給自己一刀切了……
這種事情誰能預料?
別人就嘲笑他一句,他就見死不救。
在李知恩看來,這種人簡直就是精神病,還是做好萬全準備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