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圍
望著衝殺過來的呂布,天山勇不由面色一變,呂布能連敗耶律宗雷與宗霖並差點殺了二人已經是出他意料,自己射出的弩箭卻被預判躲過才是最讓他吃驚。
這廝果是人耶?!
眼見呂布殺向自己,天山勇也不懼,連忙將弩收起,綽起點鋼槍,拍馬迎上前去。
兩馬相交,呂布奮起神威,那矛尖兒只在天山勇胸腹處出沒,長矛刃口沒離過咽喉左近。須臾間一連九矛,殺的天山勇心驚膽戰,大汗淋漓,敗退開去。
呂布也不追趕,大喝一聲,一矛將一個遼兵捅了個對穿,朝鄧飛與拔裏海里喊道:「護住某。」
鄧飛與拔裏海里連忙打馬上前,瘋狂抵住前面的遼兵,只是片刻,兩人身上就多了兩三處傷口。
呂布將長矛掛在得勝勾上,摘下鐵弓,伸手一抹,箭矢入手,隨即弓開如滿月,猛地一個回頭望月,對準天山勇鬆手射出,隨後也不看戰果,綽起長矛躍馬而上,口中大喝:「呂布在此,擋我者死!」
另一邊,天山勇正自驚魂未定,幸得身邊護衛得力,在混戰中護住他周全,正自勒馬迴轉窺視呂布間,就見呂布弓拉滿月回頭沖他就射。
天山勇促馬同時,早窺見兩箭射來,已是想好對策,揮動點鋼槍擋下一箭,後面還有一點寒芒,閃身避開,滿心以為應對得當,不防還有第三支箭,「噗嗤」一聲射入肩膀。
三箭連環!?
天山勇滿頭冷汗,尚未回頭望去,就聽呂布在身後大叫。
呂布!這仇俺記下來了。
正自咒罵間,天山勇就覺得眼前一亮,原來已經透陣而出。
這伙賊廝到底是人少。
天山勇勒住戰馬,調轉馬頭看向戰場中央,遠遠望見呂布手持一根長矛重又衝鋒在前,自家軍馬在他面前好似黃油碰上熱刀,毫無反抗之力。
「天山勇詳穩,無恙否?」
天山勇疼的滿頭冷汗的轉頭,就見耶律兄弟已經回馬率軍重又殺來,連忙道:「俺無事,快追。」
清風拂過草木,廝殺扔在繼續,官兵到底數倍於馬賊,呂布等人還未能透陣而出。
奔騰的戰馬上,呂布奮力揮舞著長矛,挑、砍、刺、揮、攔,每動一下就是一個騎兵落馬,點點寒芒中,血漿飈射,人影浮空,震天的喊殺聲中,硬生生鑿出一條路。
轉瞬之間,官兵在呂布手上死傷三十餘人,所見之人無不駭然,稍一膽怯猶豫間,鄧飛等馬賊瘋狂的衝上來,手中刀槍齊刷刷殺將過來,那遼兵和餃子似的掉下馬來。
不多時,呂布只覺得周身壓力一清,眼前已無官兵在,卻是被他殺透而出。
「走!前路已通!」
呂布招呼一聲就欲打馬而去。
「首領救我!」「首領救命!」
數聲求救聲在後方響起,呂布不由勒住馬朝後看去,就見一群遼軍圍著十來人在廝殺。
「官軍勢大,首領快走,左右不過十數人!」
拔裏海里見呂布停下,不由焦急的去拽馬的韁繩,想帶呂布離開。
呂布一把撥開拔裏海里的手,看了眼眾人沉聲道:「某今日若棄他們,來日就會棄你等,此事某不為也。」
語畢,調轉馬頭反向衝去。
「哥哥等我,我也去!」
鄧飛見了,二話不說打馬跟上。
「首領……」
剩餘聽到的馬賊不由大為感動,拔裏海里一握拳頭,瞠目高聲喊道:「焉能讓首領一人回援,是漢子的跟俺來。」
「殺!」
六七十馬賊紅著眼睛,重又轉身反向衝去,還有一撮人握著韁繩坐在馬上走也不是,回也不是,躊躇不知所措。
顧永興乃是天山勇的老部下,使一把三股托天叉,頗有幾分勇力,乃遼國二十八宿將軍之一,號尾火虎。今日隨軍前來圍剿,本以為一夥草寇就算有些馬匹也是手到擒來,沒想這伙賊人甚是勇猛,為首自稱呂布的連敗耶律兄弟以及自家主將,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驚得顧永興連忙帶人避其鋒芒,只在呂布過後截住一部馬賊,意欲用這些人的首級混個功勞。
只他沒算計到,絕境之下,這伙賊人拼起命來毫不含糊,吃他們兌換了三四人,急切間無法拿下,只得與麾下騎兵拖住幾人,準備待其力怯再拿下。
未料這夥人竟然大喊求援,顧永興心下冷笑,一群賊子僥倖脫出,光逃還來不及,焉能回來救你。
剛欲張口諷刺,忽聽背後馬蹄聲響,轉頭看去,就見那呂布策馬而來,手中鐵弓已是拉成滿月。
「小心,有……」
顧永興大驚,張嘴欲呼,就聽「哧」一聲,一隻箭矢自咽喉射入,登時了賬。
呂布促馬不停,手中不停,連射五箭,箭不落空,每次松弦必有一人落馬,射完將手穿過弓,往背上一背,綽起長矛直衝人堆,身後鄧飛一挺手中長槍,緊接跟上。
「首領來了!」「堅持住,首領來了。」
被圍的幾個馬賊看的清楚,見呂布真回身援救,登時精神一振,手中戰刀不要命的朝前砍去。
「走!」
呂布大聲喝道,手中長矛不停連連刺出,周圍一圈遼兵紛紛墜馬。
一邊鄧飛沉著冷靜,不急著搶攻,只在呂布身旁替他當下遼兵的劈砍。
「首領,俺們來了。」
拔裏海里高聲喊著,手中弓箭不停,連射三人,包圍圈頓時缺了一個口子。
殘存的幾名馬賊大喜,連忙打馬而出。
「哥哥快走!兄弟們都出來了。」
鄧飛手起一槍刺死一名遼兵朝呂布吼道。
「爾等先走,某來斷後!」
呂布口中狂喝,一桿長矛舞的猶如銀蛇般上下翻飛,寒光閃爍又似梨花般憑空綻放,遼兵一時沒人敢近身。
鄧飛不是矯情的人,心知此時耽誤不得,聞言撥轉馬頭,打馬就走,拔裏海里看了眼呂布,解下箭囊拋過來,緊跟著打馬就走。
呂布也沒死戰的心,格開兩桿長槍,御馬轉身間伸手撈住箭囊,接著打馬而走。
身後遼兵見呂布如此悍勇有些膽怯,一時不知是否該追,握著韁繩面面相覷。
「你們這伙蠢鳥戳這裡作甚,追啊!」
耶律宗雷已經駕馬過來,吼了一句也未停馬,徑直從這伙遼兵身邊馳過。
身後耶律宗霖與天山勇也帶著遼兵緊緊跟上,天山勇看著耶律宗雷馬快,連忙叫道:「少將軍,小心那賊廝連珠箭!」
耶律宗雷不停,只是不停的抽馬而行,他這匹乃是名駒,是昔日在遼國上京與其餘貴族子弟賭獵而贏得的,不說萬中無一,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就這一會兒工夫,耶律宗雷已經望見呂布的身影,將兵器掛在得勝勾上,翻手拿過鐵弓,不斷促馬急追,看離的近了,登時拽起弓弦,抬手就是一箭過去。
啪——
呂布一直窺視著耶律宗雷,見他射箭,猛地一個轉身,大手一伸就在空中將箭矢抓在手中,冷冷一笑將箭桿放在口中咬住。
耶律宗雷瞪圓了雙眼,他自詡弓馬嫻熟,在上京時憑著手中一張弓贏過多少契丹子弟,如今竟被人徒手接箭,簡直恥辱。
呂布隨手將長矛掛在馬側,就背上取了弓來,手一抹又是一箭入手,「吱嘎」一聲拉緊弓弦,猛地翻身就射。
嗡——
弓弦振響,箭矢滑過空氣,沖著耶律宗雷咽喉奔來。
耶律宗雷早防著呂布射箭,急忙避身閃開,就見一箭從肩上略過,心裡剛要鬆口氣,就覺肩窩一疼,第二支箭射穿肩甲透體而出。
「啊!」
這廝怎射的連珠箭?!明明只有一聲弦響!
耶律宗雷慘叫一聲,劇痛讓手中弓再拿不住,鬆手掉下,連忙用另一隻手猛地扯住韁繩,免得上去做了靶子,那馬不由的急停下來,後腿半蹲前腿直立的往前滑行著。
還未等前沖之勢停下,耶律宗雷就見前面呂布又弓開滿月,唬的他想也不想連忙使勁全身力氣往下趴在馬背上。
嗖——
「噗嗤!」
「唏律律~」
箭矢自馬眼射入透腦而出,戰馬悲嘶一聲,龐大的馬身失去自控力,翻到在地,耶律宗雷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都來不及喊一聲半邊身子便被壓在馬下,馬屍帶著他慣性的往前滑了一路。
呂布回頭也不知耶律宗雷是否死了,又聽得後面隆隆的馬蹄聲悶的像雷,肉眼可見的能看到眾多的人影拚命打馬追來,只得放棄補刀的念想,連忙轉身而退去。
「快追!他就一人。」
「賊子站住!」
「射殺他!」
嗖嗖——
後方人聲傳來夾雜著箭矢滑過空氣的聲響,呂布冷笑一聲控制著馬匹進行規避,一邊悄然拉弓搭箭,聽得馬蹄聲漸近,回頭就是一箭射出。
嗖——
箭矢飛過,後方一匹戰馬隨即中箭摔倒,連累眾多後面的追騎被絆倒,看那慘烈程度,起碼死傷七八個,只是尚有數騎跑在前面緊追不捨。
「啊!」
「啊!」
「卑鄙!」
「有本事轉回來!」
陽光下,一騎或快或慢,逗著追騎不停上前,隨即箭射刀砍,殺死騎兵三十三人,騎將四人,馬軍都頭兩人,因死屍絆倒的馬匹無計其數。更奪槍兩條,砍斷戰刀一把,拽斷硬弓兩張。
深綠色的草地灑滿了鮮血,倒斃的戰馬與戰死的士卒延伸開來,像是一條死亡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