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落夕染毫不猶豫的拎著人,瀟洒轉身,快的只剩下一道殘影。
落修宇的異變在落夕染的預料之中。
當初在炎魔森林的那團黑霧,不僅改變了她,同樣也改變了他。
然而不同的是,她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可以控制自己,也給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
這是她無比慶幸的地方。
不同的是,落修宇被心中的慾望和野心充斥著。
在黑霧的操縱下,更加放大了心中的野心和慾望,使得他的血液在黑霧中異變,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魔不魔!
剩下的一眾侍衛瑟瑟發抖,看到落修宇渾身的魔紋,他們順暢的呼吸變得不暢,喉間彷彿有一雙大手,桎梏著他們的脖頸。
他們艱難的喘息著。
落修宇血紅的雙眼,劃過眼前道道身影,嘴角劃過一抹陰冷笑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們……準備好了嘛!」
陰測測的一笑,就像陰風劃過脖頸,留下陣陣陰冷。
瞬間從心臟凍結全身。
領頭的侍衛,艱難的雙膝跪地,臣服的低下頭顱,一磕到底,「屬下願為主子肝腦塗地。」
一人臣服,一道道抑制不住的聲音在這方天地,艱難的響起。
「願為主子肝腦塗地。」
有那些元力不深厚的,都能清晰的聽到他們咬緊牙關后,牙齒的咯吱聲。
落修宇在聽到這番話后,血紅的雙眼微微轉動,高傲的眼眸彷彿踏過虛空,俯視著底下的子民。
身上的威壓稍稍收起,雙手一甩袖袍,嘴角裂開一抹邪魅笑意,「起。」
「出發。」
「是。」
一道道身影從地上起身,跟在落修宇的身後,朝著那萬古戰場而去。
萬古戰場。
一道道身影從虛幻之境中醒來,臉上還帶著恍惚。
彷彿在虛幻之境中經歷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逼真。
彷彿這些都是他們曾經親身經歷過一般。
那樣動蕩的歲月,那樣開天闢地的一戰。
為了人間星河,他們披荊斬棘,他們不畏生死,換來山河無恙,人間璀璨。
然而,這一刻,他們突然明白了,這一次四國比試選在這裡的理由。
和他們將要面臨的一切。
突然,他們覺得,肩上被賦予了無上使命。
他們能堅守住嘛?
他們又能否像曾經的前輩一般,一往無前?
這些焦灼充斥在他們的心間,心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輕輕桎梏著,一抽一抽的疼。
可說,是否後悔?
答案是……不曾後悔。
凰妙戈席地而坐,白皙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在膝蓋上敲擊著,幽暗深邃的眼眸劃過眾人的臉頰,各色神情盡收眼底。
姬惟與感受到傳音石的變化,眼眸微微一動,姬方亭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他聽了后,心中微微一動,隨即在凰妙戈的耳邊低語。
小聲交代一番后,姬惟與快速的回給了姬方亭。
收回傳音石,姬惟與有些不解的詢問道,「主子,您為什麼會同意呢?」
凰妙戈望著萬古戰場的虛空,嘴角輕勾,似笑非笑道,「有些事,總歸要解決的。」
「人……很快就要到齊了!」
姬惟與欲言又止,咽下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
隨即耐心的等在一邊。
隨著一個一個人的醒來,四國眾人之間有了些許騷動。
其中一人不耐煩的喊道,「尊者,既然四國比試開始了,我們為什麼要費時間等在這裡,何不現在宣布比賽規則,我們也好決出勝負!」
「在這裡,老子的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怡花院的紅兒姑娘還等著老子去寵幸!」
話音剛落,男子身邊一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回頭連忙朝著凰妙戈請罪道,「尊者恕罪,這小子失心瘋了,還請尊者饒他一命。在下凌江門門主,蕭緒。」
凰妙戈緩慢轉眸,一雙眼眸穿過人群,看向蕭緒,漆黑深邃的眼眸,彷彿看透一切的瞭然,手指不輕不重的點了點,呢喃道,「你叫蕭緒?」
語氣不輕不重,帶著一絲意味不明。
蕭緒微微一愣,也顧不上身邊那個蠢貨了,些許緊張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起身低眸頷首,「是。」
「蕭緒,見過尊者。」
眾人的眼神都被兩人的談話所吸引。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他們對凰妙戈的脾性也稍稍有些了解。
尊者何曾親自過問過一個人的名諱。
還是一個小門小派之人。
這讓他們不得其解。
「蕭風樓……是你誰?」
蕭緒驚訝抬眸,眼裡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這個名字他不陌生,是他們蕭家老祖的名字,也是曾經的一方人物。
家譜記載,老祖曾經得罪了人,從此銷聲匿跡。
不知是被仇人所殺,還是在哪裡仙逝了。
至今不得而知。
沒想到,在今天,在此時此刻,他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這怎能不讓他驚訝。
蕭緒克制住心臟處傳來『砰砰砰』的跳動,他少許忐忑不安的問道,「尊者此話何意?」
凰妙戈慵懶抬眸,眼神犀利的直刺蕭緒的心房,收起嘴角的淡笑,凜冽如冰的音符像是劃過刺骨的冰面,含著冰碴子,從四面八方而來,「怎麼,不認識?」
周圍竊竊私語之聲在一瞬間消失了。
彷彿空氣中呼吸的氧氣在這一刻也變得稀薄。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
而直面這般威壓的蕭緒,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一滴冷汗從額前滑落,身軀匍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認識,認識,是蕭家的老祖。」
「蕭深,可認識?」凰妙戈接著問道。
「蕭深?」蕭緒有些懵懂,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這不是前段時間……
想到那件事情帶來的整體後果,蕭緒忍不住打個寒戰。
可撒謊的話語還是說不出來。
哪怕他很想反抗,可他沒那個膽子。
只能老老實實的說道,「認識。蕭家旁枝。」
「呵呵,挺好。」凰妙戈意味不明的回道。
好,好在哪裡。
哪裡是好?
眾人一頭霧水,但也不敢詢問。
空氣有些凝滯。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眼前的局面,「各位,大家好呀!」
男子的聲音猶如一滴水進入了油鍋,『噼里啪啦』火花四起。
眾人的心神也止不住被這道聲音吸引。
一雙雙眼眸朝著聲源處望去。
有警惕,有好奇。
男子一身黑衣,身軀挺拔,臉上帶著一張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眸,裡邊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犀利而陰狠的眼神彷彿一隻兇狠的獵豹,盯著自己看上的獵物,只等待時機的到來,一擊斃命。
凰妙戈似笑非笑的看著那道人影,隨意的換了一個姿勢,即使就這般坐在這髒兮兮的地上,氣場依舊一米八,強大而自信。
那神情,像是慵懶而高貴的波斯貓,處處透著愜意。
又像是山中的王者,一舉一動皆是威儀。
薄唇微微輕啟,「蕭風樓……你終於出來了!本尊以為,你還要像那陰溝里的老鼠,躲藏一段時間呢!嘖嘖~」
眾人:「……」
蕭風樓:「……」
堂堂大反派,大boss,被人稱之為陰溝里的老鼠。
牛,實在是牛,就像母牛拉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牛逼克拉斯!
然,別人能說什麼?
不能!
在強者面前,就得憋著。
「瑤台仙尊,一別千年,好久不見。」漆黑深邃的眼神,像一條陰暗的毒蛇,環伺周圍,只待一擊斃命!
聲音不再是清冷之聲,而是帶著厚重的沙啞,像是破風箱在拉鋸,『嗬嗬』作響。
千年?
眾人一頭霧水,明明瑤台尊者還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姑娘,為什麼這人說的是千年?
難道?
幾道隱晦的眼神劃過凰妙戈這張傾國傾城的臉頰,一腦袋的問號?
但也引起了他們的深思。
「她已不在,你做再多亦是無用功。」
「當年,是你……是為救你,她才煙消雲散。」
「何處還能有她呢?」
「如今,你要用她換來的命,打破她一直想要的山河無恙嘛?」
凰妙戈神情無波無瀾,可話語中潛藏的一抹痛色,還是讓敏銳之人捕捉到了。
心中不免冒出一個想法。
這中間有故事啊!
「不,不是,她在的,你撒謊。」蕭風樓不可抑制的反駁道,神情有些瘋癲,漆黑的眼眸里一片黑暗,那是他內心深處最最黑暗的地方,是陽光永遠無法照射進去的地方。
那裡有一道枷鎖,一邊人間,一邊煉獄。
而他想要永墮煉獄,他的光已經不見了。
千年啊……
他走遍了山川湖海,看遍了日月星辰。
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人都死了,再來緬懷沒有意義!重要的是活著的時候,而她因為你,連轉世的希望都沒有,你何來的臉在這裡逼逼!」
凰妙戈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氣憤過了,她為那個女孩不值!
然而想到她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嘴角滿足的笑容,她咽下了所有的話語。
成年人最好的修養,就是不要對別人的生活和選擇,評頭論足。
哪怕這人是你的親人,亦或是朋友。
她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心疼那個女孩在那個年紀,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