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死有餘辜
花頭的離去,令大家倍感空落。
花上霜嘀咕:「花頭若有真本事,就得跟李賢把婚結了,依老夫看,她不過是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蛋。」
豆娘插話:「爹,您這是什麼話,要不是花頭妹妹的犧牲,我們可能連立錐之地也沒有,幸好我們沾個假皇妃娘娘的身份,這才沒令賀天問、方亦曲之流產生非分之想,不敢明目張胆地越雷池一步。」
軍師穩了穩頭上的絲帕:「豆娘說得極是,花頭呆在京城,對維護我們的穩定功不可沒,不過這種穩定畢竟是短暫的,甚至曇花一現。
所以,我覺得大家應繼續保持清醒頭腦和高度警惕,不排除來俊臣某天會再次以朝廷的名義清算峨嵋山。現在,我們應該趁早清除賀天問和方亦曲。」
李舞黛不再沉默,表示反對。在他看來,如果除掉此二人,就再也別指望他們按月送來糧食等物資了。
一時間,大家熱議不斷,莫衷一是。
輪到褲子云發表觀點。
他展了展背,挺了挺胸,甩了甩髮:「我覺得應該趁早清除這兩條害人蟲。
理由是,他們一直在觀望、在搖擺,在等待來俊臣發出清晰的信號,一旦來俊臣要對我們大舉進攻,他們就會提前對我峨嵋山採取行動的。
我們現在的矛盾之所以沒激起朝廷強大的反感,是因為在深諳馭人術的皇后武則天看來,都是外部矛盾,都是她可以利用的棋子,互相制肘與牽制,時機一旦成熟,她還可以利用小金人大吸修為。
三年前,帶著鬼人進攻峨嵋的東方也敗雖然吃了敗仗,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險勝,犧牲掉兩位聖尊——舟棄橫與天霸。
東方也敗並不知道兩位聖尊犧牲了,他在養精蓄銳。唉,三年過去了,利用小金人四處吸收修為的他,一定會再次聯合鬼人和四大天王,進攻峨嵋山。
當然,我們也在進步,豆娘和仙子們的修為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叉叉姐(母夜叉)的修為早在我們之上,說真的,我們已變得十分強大,然而,小金人也在一天天地進化。
現在,我們應該對賀天問與方亦曲動手了。」
玄武將軍鬆開花陽的手,急切地問:「如何動手?殺了他們嗎?這是殺害朝廷命官,這個後果是無法承受的。」
軍師嚴肅成霜:「這個好辦,借刀殺人,我們何不利用賀天問與方亦曲為了權力而反目成仇,來一場狗咬狗的鬥爭?」
東風破擺弄著陰陽血滴子:「如何狗咬狗?」
軍師道:「我自有安排。」
大家安靜下來,有軍師做主,都不再發問。
時間來到秋天。
賀天問親自帶領數百人送來糧草,軍師出門相迎。
「軍師,可能這是最後一批糧草了。」賀天問邊擦拭額頭的汗水邊說。
「為何?」軍師詫異。
「表哥方亦曲公開反對運糧一事了,」賀天問嘆了口氣,「唉,他說你們一直在騙他,花頭根本沒有成為皇後娘娘。」
「方知縣聽誰說的?」
「來俊臣最近透風的。」
「呵,既然是真的,為何他不早告訴你呢?」
「表哥說花頭想成為皇妃一事,來俊臣現在已沒任何把握了,因為李賢跟他的爹高宗皇帝因花頭歸誰的問題而直接鬧翻了,花頭遲早會被武皇后處死,會被趕出皇宮。」
軍師心頭一怔,極力地平復心情,淡淡地說:「呵,花頭前兩天剛回過峨嵋,說她快要成為高宗的皇妃了。
的確,高宗李治的兒子李賢也偷偷愛著花頭,父子倆鬧得不愉快,甚至水火不相容,但腿肚子怎能撬過大胯呢。」
見賀天問遲疑起來,軍師輕輕丟下一句:「花頭說你真是頭蠢豬。」
「她,不,娘娘真在這樣罵我嗎?太好了,我本來就是頭蠢豬。」
「我看,你的確太蠢,」軍師故意拖長語氣,「都數年過去了,怎麼方亦曲還在當知縣呀,這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浪費了名額。」
賀天問眼睛一翻:」皇妃娘娘何不將沒半點本事的方亦曲調離別處,或高升位置,騰出名額來呢?」
軍師哈哈大笑:「罵你蠢就蠢在這裡,不懂官場的官官相護,這叫牽一髮而動全身,縣令屬於朝廷九品官員,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唉,也怪方亦曲太沒建樹,若有芝麻大點的本事也就高升了,從而留下知縣的位置嘛。」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已過而立之年了。」賀天問相當著急。
「怎麼辦,你懂的,只要有空餘的位置,縣令一定是你,花頭給我打過包票,畢竟多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給我們運送糧草嘛。嘿,我聽說雲台縣最近正流行瘟疫,有不少人死了,是不是呀。」
聰明的賀天問點了點頭,目光噴射出慾望的綠火。
送走賀天問,軍師對褲子云耳語:「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戲看了。」
正如軍師所料,當他趕回雲台縣后,便把方亦曲騙至賀府,毒死了。
半月後,賀天問帶著狗頭怪來到峨嵋山。
議事廳,僅三人。
「軍師,雲台縣有空餘名額了。」賀天問很得意。
軍師故作驚訝:「啊?方知縣的身體不是好好的嗎?他是怎麼死的?」
狗頭怪接話:「按軍師的意思而死的,。」
軍師立馬一本正經,呵斥:「啥叫按我的意思?你這叫狂犬吠日血口噴人。」
這時,賀天問趕緊跪下:「軍師息怒,方亦曲是得瘟疫而死的,染了天花。」
一旁的狗頭怪不斷狂煽自己的狗臉,蜈蚣身子被嚇得流出粘液:「軍師我說錯了,方亦曲的確是得天花而死。」
「他的屍體呢?」軍師停頓一下,「但凡朝廷命官之死,都要得到朝廷忤作的驗身。」
賀天問一聽,頓時冒出冷汗:「我和狗頭怪當天夜裡便把屍體悄悄掩埋了。」
「啊?」軍師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怎麼能這樣呀?」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快快把知縣的屍體掏出來,放在隱秘的屋子裡,千萬要沉著冷靜,我會叫京城的花頭找關係派出幾位心腹懺作來驗屍。
至於你,要趁早寫個想當知縣的自薦材料,如此,你就靜候佳音吧。」
賀天問感激涕零,叩頭如搗蒜。
一旁的狗頭怪露出鋒利的犬牙:「我何時可以被調到京城為花頭娘娘獻犬馬之力?」
「你呀,哪個敢重用呢?亂說話。」軍師瞟了它一眼,又瞅了一眼賀天問,「我今天給你們間的對話不要給任何人講,就當不發生過,否則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就沒人了幫你們了。」
賀天問不斷點頭。
狗頭怪為表堅定,狠狠地咬了蜈蚣身,飆出一米長的腥血。
…
初秋谷未黃。
雲台縣萬人廣場人山人海。
在廣場中央,是高大的行刑木台。
午時三刻一到,伴隨監斬官一聲令下,兩位長滿胸毛的刀斧手,明晃晃的大馬刀先後落下,頓時,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於木台。
百姓拍手稱快。
呵,這兩顆頭顱正是賀天問與狗頭怪。
真是死有餘辜。
人們正在大呼殺得好時,忽然,有一支朝廷騎兵隊伍,正奔往廣場。
「刀下留人!朝廷有令!」
大喊的人竟然是騎在棗紅大馬、作為領隊的來俊臣。
然而,賀天問與狗頭怪的人頭早已落地。
當棗紅大馬奔至木台處,來俊臣翻身落地,抱起還在涌血的頭顱,失聲痛哭:
「賢弟,大哥還是來晚一步呀。大哥就不明白,聽說你一直不開口,這是為何呀?
武三思提出聲帶是否被破壞的異議,雖被武皇后最張採納,可惜為時已晚,天啦,大哥對不起你,曾一直想給你陞官,可總被李賢和狄仁傑公開刁難呀……」
來俊臣的話令百姓議論開了。
這時,監斬官湊近來俊臣,耳語:「大人,還是哭點別的內容吧。」
來俊臣怒火中燒,扔下手中頭顱,抽出腰刀,不由分說,便把監斬官刺殺了。
人群騷亂起來。
來俊臣舔了舔短刀邊緣的鮮血,目光如錐:「武皇後有令,案情迷霧重重,這廝作為監斬官,嚴重失職,死有任辜。」
一白髮蒼花的老叟頂嘴:「大人,只怪你來晚一步,我們親眼看到的。」
話落,卻被來俊臣拔出深扎於監斬官心臟外的短刀,向老叟捅去。
頃刻間,一股血線噴向半空。
…
行刑的廣場一片死寂。
常言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自然會報。
原來。
當賀天問趕回雲台縣后,連夜便跟狗頭怪一道,將方亦曲的屍體從後山挖了出來,並用麻布口袋裝著,抬進賀府的密室,靜等朝廷派來驗屍官。
當他們離開峨嵋的那天,褲子云利用時空戒指,第一時間出現在京城,利用「上四境」中的意念,好不容易找到住在京城郊外的花頭。
那間房子有點破舊,住處倒也偏僻而清靜。
褲子云取下斗篷,搞下黑色面具:「我還以為你一直住在皇宮,想必吃了不的苦吧。」
花頭又驚又喜:「雲哥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哦,你修為了得,找我不是難事。
我早從皇城搬到郊外了,這都是李賢的安排,唉,我們經常換地方,免得被高力士一直盯著,更不想被高宗這個病蔫蔫的傢伙對我動手動腳。
唉,皇家真是亂成一鍋粥,太不幹凈了。
京城要變天了,高宗病入膏肓,皇后武則天早就想他歸西呢,聽李賢對我私下說,母后早晚想把控朝廷。」
花頭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待她平靜下來,褲子云這才講起賀天問帶著狗頭怪來峨嵋並要求當官一事。
花頭聽完,發出冷笑:「軍師做得好,您得向軍師學習,無毒不丈夫,我看您有點優柔寡斷,肥肥雖因跟你結丹而死,但你又何自責呢,另外,你對小不點不必表現出狼狽的樣子,是她主動與你結丹,這也許就叫天意吧。」
褲子云一臉錯愕,暗想,花頭真是判若兩人啦,誰還相信改變環境不如改變心境的鬼話呢。
「雲哥哥,您在想什麼呢?我一定會叫李賢安排忤作到雲台縣,這點忙他巴不得幫呢。」
花頭說完,靠近褲子云的身體,紅著臉:「雲哥哥,你能抱我一會兒嗎?我忘不掉你。」
褲子云極力地平靜著:「妹妹,你有美魚和舟棄豎這兩位嫂子,並且你還有姐姐豆娘,不合適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是要求您抱抱我,沒圖別的,當李賢要了我身子的那晚,說真的,我當時差點自盡,就因放心不下你,才選擇活著。」
褲子云只得輕輕地抱著她。
「雲哥哥,緊點,再緊點。如今您有時空戒指在手,何不一有空就來看我呢?」
「……」褲子云渾身哆嗦起來,「時空戒指也需要能量才能實現瞬間轉移,我只想積蓄所有能量與東方也敗一戰。」
天色已暗,臨別時,花頭從床頭櫃里取出一個精緻的小匣子,神秘地說:「雲哥哥,把這個帶上吧,這裡面裝的是啞葯,王公公給我專門調製的。」
「哪個王公公?」
「小不點的父親呀,不瞞你說,我用這啞葯制服了九個愛嚼舌頭的宮女呢。」
褲子云一驚:「你怎麼能這樣呢?」
「呵,在宮中,都得學會自保,相較於能卡死親生女兒的武皇后,我還是差遠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軍師劉苦影心性太善良了,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我要徹底堵死賀天問和狗頭怪的臭嘴。」
褲子云接過匣子,久久不再吱聲。
離開京城的第五日。
朝廷派出三個忤作和從刑部抽出的兩名帶刀武士,火速趕到雲台縣。
這令賀天問喜出望外,趕緊迎接,並相當配合屍檢一事。
他還將自薦信遞給一位忤作。
在等待屍檢報告的那天,賀天問還用上等的慧靈根招待了他們。
第二天,當屍檢報告一出來,賀天問頓時嚇傻了。
報告結論:毒藥致死知縣。
當場,賀天問與狗頭怪被帶刀武士控制,並抓入天牢。
「難道你們不是京城派來的自己人嗎?」賀天問大喊大叫。
狗頭狗啼咕:「別亂說話,不然會沒轉機的。」
賀天問只得沉默似金。
為防夜長夢多,就在他們被投進天牢的那晚,豆娘利用葉雨術,化作一片樹葉,飛入賀府天牢,趁人不備,給賀天問與狗頭怪的牢飯中倒入花頭所給的啞葯。
此後,再也沒能聽到他們的發聲。
明鏡高懸的高堂,響起低沉而悠長的「威武」聲,和棍子跺地的沉悶聲。
被五花大綁的賀天問多次想用筆寫,被拒。
「有嘴不說,這是公然藐視朝廷辦案官員,你筆寫得夠多了,那封自薦信就是你用筆寫的吧?」
大聲怒斥的正是花頭利用李賢關係從京城派來的心腹,也是由主持大理寺事務的狄仁傑所選的辦案能臣。
來俊臣雖在朝堂上反對,並要求武皇後派他親自審問鬨動一時的縣令下毒案,說什麼他本身就是刑部的上司,本案涉及到朝廷命官,自然應由刑部一查到底。
「愛卿不必多言,懷英(狄仁傑)跟我是老鄉,朝廷損失命官這可不是小事,我相信他定能秉公執法,他的辦案能力早已有目共睹。」已熱衰於垂簾聽政五年多的武則天從簾後走至朝堂前,用睥睨天下的目光掃射四周。
來俊臣只得啞火,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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