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致業
第21章陳致業
梨花村。
村子附近的小河邊。
「大叔，你是幹什麼的啊？」
稚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齊遠明側目一看，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手裡拿著根樹枝，很可愛的模樣。
「叫哥哥，別叫大叔。」
齊遠明手上的動作不停，嘴上卻好心提醒道。
「哦哦，那哥哥，你在做什麼啊？」
小姑娘清脆稚嫩的聲音，讓他感到很舒服，這是一種生命的活力，是自然的奇迹。
當正式修行《神照經》之後，他對四周格外敏感，尤其是自然現象和生命活動，總讓他有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萬物都有聲音，都有一股冥冥中的靈氣。
心臟跳動的聲音，鏗鏘有力的節奏；嫩芽破土而出的聲音，婉轉稚嫩的旋律；樹木生長的聲音，年輪歲月的感嘆。
如同一旁的小姑娘，便是奇迹的生靈。
「洗草藥。」
齊遠明頭也沒抬，把手中又一把草藥放在河流里清洗，洗去泥土和蟲卵，還它本來的面貌。
「草藥是什麼啊？」
小姑娘歪頭不解，似乎對這個詞語很是陌生。
「能治病的東西。」齊遠明輕聲道。
「能治病的東西？哦哦，大叔你加油！」
小姑娘不求甚解，剛說完她便在一旁用手上的樹枝敲擊水面，濺起點點水花，笑得十分開心。
水花時不時蹦到這邊，但齊遠明也沒在意。
經常能看見有孩子在河邊玩耍，雖然水不深，但仍然有些危險。
他提醒過村民要多加註意，不過聽進去的的人不多，他也就沒再多說。
「小姑娘伱叫什麼呀？」
梨花村孩子不多，但也有六七個，齊遠明剛來不久，並沒有認全。
「噢，姓陳，叫陳容。」
小姑娘停下手中的動作，脆生生地答道。
「容？容兮遂兮，垂帶悸兮，還不錯的名字。」
齊遠明輕聲說道。
前身陳生亦是飽讀詩書之輩啊。
儘管根本聽不懂，但小姑娘陳容還是肯定地點點頭：「嗯嗯！」
「以後周圍沒有人的話，盡量別在河邊玩，不安全哦。」
見她聽話，齊遠明好心提醒道。
「哦哦，那…那你在的話，我不就可以玩了嗎？」
陳容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問道。
「嗯，可以啊。」
……
晚上。
陳容父親來訪。
陳容父親叫陳致業，是村裡的教書先生，本是書香門第，家中遭了變故，歷經世事，這才來到梨花村隱居。
齊遠明燒著熱水，處理著剛從山上打來的幾隻野生兔子。
「齊兄，我來幫忙！」
他口中稱呼齊兄，趕了過來幫忙。
兩人年歲相近，只是齊遠明氣質更成熟些，雖然樣貌年輕，卻讓人以為只是保養得好。
一旁的陳容四處亂跑，不知去哪裡好。
「好！」
齊遠明只是笑笑，繼續低頭燒火，只是看向陳致業的雙腿時，微微頓了一下。
多少是有點功夫。
他雖然隱藏的很深，可還是逃不過齊遠明的雙眼，雖然看不出具體實力，但至少腿上功夫差不了。
隨著齊遠明實力的提高，眼界也開始變高，能得到他評價不簡單，已經算是江湖上的好手了。
……
「你這酒真不錯啊！」陳致業嘆道：「饒是我歷酒無數，這酒也數得著的好。」
齊遠明輕笑道：「這可是我祖傳秘方，以葯制酒，葯香撲鼻，酒香濃郁。」
推杯換盞間，兩人談起過往，亦是唏噓聲不斷。
陳致業早年得勢，年紀輕輕就是秀才，鄉人皆引以為傲。
可誰知得罪了縣官，一朝失勢，家人一一遭難，無奈之下父女二人落入江湖混個吃食，直到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梨花村。
齊遠明雖沒有他這經歷，可四世數百年，經歷的事情無數，同樣有許多切題的話可以講。
一時間，這簡陋的酒桌上皆是兩人話語。
只有小小的陳容不停地吃東西。
「齊兄，你看我這孩子如何？」
半晌過後，酒至興處，陳致業指了指在一邊玩耍的孩子，低聲問道。
「聰慧可人，率真可愛，當然是個好孩子了！」
齊遠明臉色微醺，他沒有用內力化酒，只是慢慢享受。
這樣平靜的生活倒是舒適，他點了點頭。
「齊兄，您可願收小女為徒？」陳致業又抿了一口酒，醉醺醺道：「我知道齊兄不是凡人，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裡，只希望能可憐可憐這孩子。」
言語之中，不乏期盼。
見齊遠明默不作聲，他話音一轉，悲切地開口：「齊兄有所不知，我此生也就這樣了，不過賤命一條……可我這女兒怎麼辦……」
「我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每每閉眼便想到我的父母髮妻，何其無辜？！」
「有詩云『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世道如此，可我亦不願害了容兒……」
齊遠明默默喝酒，心中很不是滋味。
之前的舒適如同泡沫幻影，眨眼消失。
是啊，若不是避難，誰願意在這窮山惡水，四野無人的地方久居呢？
說到底，都是逃難避世來的窮苦人家，哪有什麼安逸舒適？
陳致業託付女兒，在梨花村苦心習武，竟只是為了報仇。
齊遠明很難說這是對還是錯，可他總不願見到這種情形。
「陳兄，你這又是何苦呢？孩子大了，也認人了，見不到你，她得多傷心？」齊遠明喝完最後一口酒，嘆道：「斯人已逝，應當珍惜眼前！」
望著不遠處的女兒，陳致業沉默不語。
看向陳容的眼神之中，複雜得難以言喻。
「你告訴我你的仇人，等我出山後，我去替你殺了！」齊遠明搖搖頭，果決道：「你好好陪著陳容，我把他項上人頭給你帶來！」
只要陳致業的仇人不是先天宗師，他就有把握拿下。
「這……齊兄不必，這是我……」陳致業難以為繼，不知所措道。
他是想拜託齊遠明幫忙，可不是想他幫這個忙啊。
「真是你自己的事就不會來找我了。」齊遠明面無表情道。
他有一點生氣。
氣的不是陳致業來找他幫忙，而是氣捨棄女兒去復仇的行為。
若陳致業是孤身一人，齊遠明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會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可把女兒託付給別人，等到自幼喪父喪母的她長大，恐怕又是一番愛恨情仇，這真的是為了她好嗎？
陳致業啞口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