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不配提名

第482章 不配提名

第482章不配提名

夜幕之下,兩列車隊從不同方向,朝著燈火璀璨的江戶城疾馳而來。

在道路匯聚處並駕而驅,徐徐減速。

岡山城百戶角木蛟一把推開車門,快步朝著停在稍遠地方的一輛黑與走去,陰沉的臉色之中帶著明顯的不安和焦慮。

「鹿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明王會這麼著急讓我們趕來江戶?」

和他的慌急不同,緊跟著下車的松江城百戶鹿羽顯得頗為淡定。

他伸手攬住角木蛟的肩頭,半拖半拽帶著他走到遠離兩人下屬的地方,這才皺眉開口道:「你瘋了?生怕下面的人不知道我們這次行動是受的誰的命令?」

「我只是告訴他們江戶城方面有緊急情況,其他的他們一概不知。」

鹿羽這番如同訓斥的口吻讓角木蛟心中很是不爽,抖肩甩開對方的肩膀,沉聲道:「按照錦衣衛的規矩,明王根本無權調動我們,而且這次還是繞過千戶所方面下達的命令。這要是讓錢鳳庭的人發覺我們擅自離開轄區,那可就大禍臨頭了!」

「既然知道危險,那你為什麼還要來?」

鹿羽輕蔑的話語讓角木蛟臉上表情頓時凝固,可還沒他發作,就見鹿羽如同變臉一般,笑著說道:「好了好了,現在你人都到了這裡了,考慮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冷靜一點,明王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肯定不會害了你我。」

驚駭的錦衣衛還未來得及抬起槍口,就被來自身後的一顆子彈轟碎了腦袋。

心神震撼的角木蛟幾乎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燃燒的煙頭冒出點點青煙。

不過這種近乎人人皆知的事情,劉典不可能不知道。以這些門閥子弟的行事風格,就算明王不願意跟他合作,雙方也不應該會鬧到如此劍拔弩張,需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地步啊?

此刻,遠處待命的岡山城錦衣衛終於發現了這裡的異動。

「角木蛟你還真是個火爆脾氣,明王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結果你非要把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知道真相以後是什麼心情?我寧願自己是個聾子呀!你懂不懂?」

角木蛟伸手接過煙,叼在嘴角。

鹿羽滿臉苦笑,一邊走向角木蛟,一邊從袖中摸出一個煙盒,抖出一根紙煙遞了過去。

明王要殺劉典?!

角木蛟心頭一顫。

角木蛟腳步一頓,半轉身體看向鹿羽:「還有事?」

不對,鹿羽這個王八蛋在騙我!

「鹿羽你」

半截刃口從他的下頜刺入。

「聽到了嗎?現在你是匪,我是官。下輩子要是還有機會投胎做人,記得把眼睛擦亮一點。」

思慮之間,角木蛟突然晃眼掃過那群站在車架邊的松江城錦衣衛,目光在他們全副武裝的身體上猛然一頓。

一簇火苗緩緩靠近,照亮了他臉上驚恐不安的表情。

鹿羽輕輕擰轉刀柄,黏稠的液體順著刀柄流入衣袖之中。他左手抓提著角木蛟的衣領,不讓對方痙攣抽動的身體就此倒下。

鹿羽笑道:「可惜啊,你到現在依舊看不清形勢,非要自己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

「他跟滋賀城的李家只不過是因為一點小事談不攏,就被李家在戶所內砍了腦袋,死的那叫一個凄慘。明王這次讓我們來江戶,其實是察覺到了劉家也有一些異動,所以準備先下手為強。」

「什麼道理能抵得過我角木蛟的項上人頭?」

噗呲!

角木蛟強壓著心頭怒火,突然冷哼一聲,雙眼冷冷盯著鹿羽:「你這麼淡定,是不是已經知道些什麼?」

「野老那邊出事的消息,你知道吧?」

噗呲!

「咯咯..」

角木蛟根本不相信對方的說辭,語氣十分強硬,毅然轉身。

「如果伱不說實話,那我的人絕對不會進城。」

「百戶!」

「明王大人一直都知道你在他和李鈞之間兩面牟利,如果不是大人認為你還有點用處,你早就就該被送去往生了。其實這次你老老實實跟著我進城,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

明王的身後是佛序寒山寺,這一點角木蛟早就知道。

「明王說了,只要解決劉典,他自然會給我們安排好後路,而且條件絕對不比那些門閥開出的低。你應該知道明王的背景,跟著他混不比給那些門閥賣命好?」

鹿羽微笑道:「不過我勸你也不要打聽了,安安心心聽明王的命令辦事,不會吃虧的。」

破顱而出的匕首幾乎將角木蛟的面門剖成兩半,隨即刀勢墜落,齊柄沒入他的心臟之中。

震耳欲聾的槍聲之中,岡山城一處總旗面容冷峻,對著躺在血泊之中的屍體連連扣動扳機,直到清空彈匣之後,才用漠然的眼神逐一掃過周圍驚慌失措的袍澤。

「真以為你那點騎牆而觀的把戲沒人看穿?」

角木蛟雙眼赤紅,死死盯著鹿羽瞳孔深處跳出的一抹璀璨金光。

「我投靠明王的時間可沒有你長,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話音剛剛出口,角木蛟的視線中便閃過一道迅猛冷冽的寒光。

「岡山城錦衣衛百戶角木蛟勾結犬山城閻君,意圖謀反,迫害倭區宣慰使徐海潮大人,現已經被就地正法。從即刻起,所有人聽從鹿羽百戶的指揮,進江戶城鎮壓叛亂,都聽明白了嗎!」

這樣的背景在幾乎都是『流放』人員的倭區錦衣衛中,堪稱獨一無二。所以在當初蘇策當甩手掌柜的時間裡,他才會義無反顧向明王靠攏,心甘情願為對方所驅使。

「知道一些,不過這跟我們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怒喝聲在空曠的荒野中回蕩,一張張蒼白的面孔漸漸垂低。

「等一下。」

鹿羽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煙頭,浸潤血液的煙絲被高溫烤乾,辛辣怪異的味道從喉間湧入肺腑,一點點挑動體內深藏的嗜血慾望。

「進城!」

靜止的車隊再次啟動,朝著不遠處的霓虹都市飛馳。

一顆燃盡的煙頭從車窗中彈出,落在被車輪碾出的血色痕迹上。

角木蛟的屍體倒在血痕的盡頭,一隻黯淡死寂的眼睛倒映著逐漸遠去的猩紅尾燈。

距離此地三十裡外,隸屬於金澤城錦衣衛的車隊正在快速逼近。

「豹尾,你看到謝必安分享的情報沒有?現在千戶所方面不知道為什麼始終處於無法聯繫的狀態,明王在這個時候突然私自調動岡山和松江兩城的錦衣衛進入江戶,到底想幹什麼?」

飛速疾馳的車輛中,坐在後排位置的窮奇正在跟首里城百戶豹尾通話。

「他想幹什麼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謝必安不,是閻君想讓我們幹什麼?」

通訊傳音另一段,豹尾的話音格外凝重。

「你覺得閻君想幹什麼?」

窮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誰知道呢?不過我覺得他想做的事情肯定和明王不一樣。」

「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現在.應該還有三刻鐘就能進入江戶城的地界。」

窮奇緊皺的眉頭突然鬆開,咬牙罵道:「你個王八蛋,玩我是吧.」

「哈哈,拋開其他的不說,有一點窮奇你別忘了,閻君可是太子爺。現在皇上下落不明,該聽誰的還需要考慮嗎?」

傳音就此切斷,窮奇把頭靠在位置上,閉目凝思。

「大人.」

沉悶安靜的車廂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山魈看著抬眼看著後視鏡,欲言又止。

「看在大家這麼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你要是現在想下車,我可以給你機會。」

窮奇緩緩睜開眼睛,語氣格外平靜。

「我可沒這個意思。」

山魈抬手捧著心口,擺出一副悲痛欲絕模樣,痛聲道:「我山魈做人雖然貪生怕死,但比起貪財好色,還是要遜色那麼一點點。你這麼誤會我,當真是太令我痛心了。」

窮奇眼中的冷意消散一空,「那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如果這一次我萬一僥倖沒死,能不能有機會撈個百戶乾乾?」

山魈嘿嘿笑道:「幹了這麼多年的總旗,我也想進步進步嘛。」

「我也想。」

負責開車的夔牛瓮聲瓮氣說道。

「去你大爺的,你們想造反啊?」

窮奇笑罵一聲,嘴角的笑意隨即斂去,鄭重道:「如果這次沒死,我一定保舉你們成為百戶。要是蘇大人不同意,我給你們騰位置!」

「聽見沒?你有可能會接咱們大人的班啊!」

山魈一巴掌重重拍在夔牛的肩膀上,口中嘖嘖有聲:「金澤城百戶夔牛,嗯,不錯!」

「聽著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挺舒坦。」

往日和山魈不太對付的夔牛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調侃而生氣,臉上掛著憨厚的笑意。

因為從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掌上,他清楚感覺到了微微的顫慄。

能活著,誰願意去送死?

但這一次,他們不得不前往。不是因為身不由己,相反他們有很多選擇,能夠安穩度過這場風波,靜靜等著被人把富貴榮華送到手中。

可夔牛不願意選,山魈也不願意選,百戶窮奇同樣如此。

總有一些人和事,值得他們用命去拼。

比如此刻的身上衣,此時的手中刀。

窮奇凝望著遠處連車燈都無法洞穿的濃重夜色,重重吐了一口氣。

「再快點!」

圓月高掛,已經是夜半子時。

刺耳的警報聲回蕩在犬山城百戶所的大樓中。

「終於他媽的來了!」

范無咎一腳踏在戶所頂樓的樓沿上,一臉凶戾看著遠處。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黑色的潮水般從圍攏,一面面做工精良的『武穆』盾牌聳峙而起,電流涌動的巨大噪音宛如潮汐轟鳴。

此時此刻,犬山城百戶所已然淪為海中孤島,隨時可能傾覆於惡浪之下。

「楊白澤,事到如今,你還要做這困獸之鬥嗎?」

盾山拱衛之中,在犬山城消失已久的王長亭終於再次現身,羽扇綸巾,一身儒雅氣度不減半分。

「躲了這麼久,你居然還有膽子現身?」

戶所前,楊白澤昂首而立,劍眉下的眼眸中毫無半點懼色。

陳乞生雙手抱著肩頭,站在他身後一步,飛劍『撞淵』繞著身體緩慢遊走。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長亭淡淡笑道:「憑你和李鈞,還沒有資格讓我退避三舍。我沒有陪你玩,不過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躲還是假藏,這些廢話都不用再說了。」

楊白澤朗聲道:「今天我就站在這裡,想要我的項上人頭,儘管放馬過來!」

「死很簡單,真正難的是如何活著。」

王長亭看著楊白澤視死如歸的激昂神情,不禁啞然失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穿上了一身官衣,也做不成大事。」

「楊白澤,當日在宣慰司衙門中你以恩義為借口拒絕我的時候,是何等的大義凜然?今天怎麼不繼續把你虛情假意的戲碼演下去,反而把這些無辜的錦衣衛推上前來替你受死了?」

王長亭譏諷道:「因為那天你知道我殺不了,而今天你知道自己很難活下去。前倨後恭,色膽內斂,這就是裴行儉的學生?」

「大膽!」

一聲暴喝聲從戶所內衝出。

鬚髮花白的許准大步走出,怒髮衝冠,宛如一頭蒼老怒獅。

「憑你也配直呼裴公的姓名?」

與此同時,一名身形精悍的漢子也默然走出盾陣,站到前方。無視身前躁動不安的爆槍口,一雙充滿殺意的眸子牢牢鎖定在許准身上。

一個瀕臨跌境的儒四地官司徒,對上一個正值壯年的農序四阡陌主。

孰強孰弱,從許准如臨大敵的表情中便能得到答案。

陳乞生一言不發,邁步與許准並肩而立。

袁明妃踩著一雙高跟木屐從戶所內的陰影中走出,嵌在兩條長腿側面的金屬線條散發出淡淡金光,對著王長亭嫵媚一笑。

「看來李鈞把大半的身家都押在了你的身上啊。」

王長亭臉上的笑意依舊淡定從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眼下的情形。

只見他拂袖一揮,身後再次步出一名額刺『劉』字,氣勢兇悍的男人。

聲聲鏗鏘械音從對方胸膛中傳出,膨脹的身軀將上身的衣衫撐炸成碎片。

裸露而出的胸膛上,可以清楚看見那顆正在高速泵動的心臟,一根根色澤猩紅的絲線從械心中蔓延而出,纏繞上泛著寒光的械骨,轉瞬間交織出一副肌肉賁張的雄壯身軀。

以械心重塑鋼筋鐵骨,能做到這一步,證明對方至少是一名兵四軍侯!

「楊白澤你知道嗎?因為你,我被劉典擺了一道,讓他奪走了新政第一階段的功績頭名,損失慘重。甚至讓我接下來很可能會被閥內的一番訓斥,仕途因此受到影響。可即便如此,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我今天可以不殺你,甚至可不動犬山城百戶所的一草一木,只需要你接受我一個條件。

王長亭笑道:「烙印我王長亭的儒序印信,換眼前這上百條性命。對於重情重義的你來說,怎麼選擇,應該很簡單吧?」

楊白澤此刻臉色一片慘白,他沒想到王長亭竟然能從劉典手中借來一名兵序四。

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如果真打起來,犬山城百戶所恐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楊白澤緩緩深吸了一口氣,「我」

「我來幫你回答。」

楊白澤聞聲驀然轉頭,謝必安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旁。

拍了拍楊白澤的手肘之後,謝必安身下的輪椅變形成外掛義肢,撐著他長身而起。

錚!

一柄綉春刀脫鞘而出,謝必安舉刀戟指前方,怒聲罵道:「你大爺的范無咎,還擱樓上看戲呢?給老子一槍崩了這個癟犢子!」

轟!

暴烈的槍聲撕裂夜空,將一名擋在王長亭面前的侍衛連人帶盾轟飛出去。

「老子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退膛的灼熱彈殼從范無咎的臉側飛過,瀰漫的硝煙之中,五官之上只剩猙獰殺意。

「原來你和裴行儉師徒二人,不過都是虛情假意的卑劣之徒!」

王長亭語氣譏諷,揮動的大袖卻猛然頓在空中。

「看來我裴行儉這些年在儒序真是越混越回去,居然淪落到讓你這種小人物都敢對我指指點點。」

一個蒼老的聲音乘著冷風而來,一寸寸凍結王長亭眼中的得意。

「儒序六藝,禮儀為首。既見先師,還不跪下?」

王長亭駭然看向聲音來處,只見漆黑一片的夫子廟中,衣著打扮不修邊幅,身形佝僂宛如遲暮老人的裴行儉背手走出。

「儒序的人,都跪下吧。」

隨著老人身影的靠近,越來越強的壓迫感讓王長亭體內的基因發出凄厲刺耳的哀鳴,再也無法站立,頹然跪下。

「連儒序刻在基因里,用來針對自己的人禮儀都反抗不了,你也配提老夫的名字?」

桀驁跋扈的話音從頭頂飄落,如雷鳴般回蕩在王長亭的耳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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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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