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們到底沒完沒了啊?

林溪都被繞糊塗了。這玉佩是她的,那她怎麼不能處理?

不是她的這些人為什麼找上門?

哦,反正什麼都是你們定標準就對了,全方位無死角防禦是吧。

「林彥,過來。」

高馬尾綠衣少年正在投壺,聽見林溪叫他,放下手中箭矢飛奔而來。

林溪抬手一指:「咬他!」

「啊……」林彥張大嘴準備去咬,發現沒這個必要,收起森森白牙改為舉起拳頭。

踏雪:……

跟著小姐就是長見識啊!原來弟弟還可以這麼用!

蕭閑自負身手好,並未把眼前少年放在眼裡,心裡十分不屑。

就憑他也想傷自己?

他勾起唇角,退後兩步輕鬆地躲開,剛想伸手縛住對方,忽然覺察背後有陣勁風。

……然後就被一耳光攢在地上。

林溪甩了甩被震麻的手掌,長鬆口氣。

戲曲班子三個人的不夠熱鬧,一定要湊四個人才夠味是吧。

哦,那我是刀馬旦,只打人,不打感情牌。

她剛才真的好投入。找好了位子,找好了角度,是輪圓了胳膊打下去的!

沒等對方開口,林溪便搶先一步質問:「你為何一直朝我這邊擠?你也太過分了吧!」

蕭閑臉上赫然印著指印。他下意識摸了摸破了的嘴角,在流血。

頓時壓制不住的殺心,只恨馬場太多人,不方便即刻動手殺人。

他聲音冷然道:「你剛才不站在我後面。」

林溪:「是啊,沒想到我躲後面你還往這邊擠。」

簫閑:「……」

踏雪上前一步,護住了並不需要她保護的小姐。

「呸你個登徒浪子!我們小姐可是閨閣在室女!」

這邊的動靜,讓周遭一圈人都湊了過去。

不得不說,林溪外表很有欺騙性。

她抱著胳膊站在那裡不說話,便讓人可以腦補出,她受委屈的畫面。

眾人紛紛用目光譴責這個登徒浪子。

「光天化日竟敢這麼放肆!這是誰家的啊?」

「好像在回春堂的大夫。」

「蘇姑娘也在這裡,那應該是回春堂的人。」

蘇漾漾在京城繁華街道開了家醫館,取名回春堂。

她一個人忙不過來,蕭閑心疼師妹,便常常幫忙坐診、抓藥。

其他人是死是活,蕭閑從不關心。

坐診只是方便他往覬覦,或輕慢師妹的人葯里加料,保護師妹不受傷害。

「我師兄不是這樣的人!」蘇漾漾上前一步,紅著臉分辨:「是林彥先動手!我師兄是無辜的!」

林溪聲音平靜:「只許你帶著兩個哥哥來找麻煩,不許我弟弟看不過眼?」

蘇漾漾有些錯愕:「他們不是我哥哥。」

「這位是蘇姑娘的同門師兄,我和蘇姑娘是投緣的朋友。」同時警告地看了眼林溪,「林小姐慎言。」

林溪拉長語調:「哦,我知道了。」

朝夕相處,為她殺人放毒的同門之誼。三天兩頭共處一室,對月長談的普通朋友。

還是你們京城的人就是會玩。

沈重霄聽出了對方話外的陰陽古怪氣,頓時有些惱怒。

當初船上相識,對方還溫柔嫻靜,沒想竟是這樣的性子。

端王府上掌事聽見小廝彙報,急匆匆地趕來查看。

他心裡叫苦不迭,眼下這幾位都不好得罪。

信王貴為鳳子龍孫自是不必說。

林小姐那位高權重的舅父,是他家主子一直想拉攏的人。

蘇姑娘近來深得皇后器重,更是和許多達官貴人關係匪淺。

當今的中宮皇后是續弦繼后,入宮多年未曾有孕,蘇漾漾師從神醫谷,她本身是女子,自然更擅長婦科。

傳言皇后經她調理,如今狀態大為好轉,蘇姑娘被中宮奉為座上賓。

何況這位還心思奇巧,還想出法子讓皇后在冬日,也能吃到其他時節蔬菜。

蘇漾漾在城北搭了溫室,引火升溫,蔬菜在冬日的溫室也可生長。雖然有不少人詬病每日都要派人專門燒火照看,太過鋪張浪費。可這些開銷在世家貴族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反季蔬菜備受推崇,蘇姑娘也成了各府座上賓。

掌事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林小姐是閨閣女子,也許這中間有誤會,不過既然她不介懷,還請蕭大夫先行離開,以免再造成誤會。」

一堆人都不能得罪,那自然要選,相對影響小的。

再說他也只是把人請走而已,不算處罰。

能爬到王府管事這個位置,沒一個不是人精。

蕭閑目光猙獰地看了林溪一眼,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這個仇他一定會報,在他眼裡,這個女人已經和死人沒有區別了。

蘇漾漾替師兄委屈,眼裡噙著淚,瞪向始作俑者:「林溪你這樣太過分了!我們又沒有得罪你。」

轉頭又看了眼沈重霄,都這個時候了,他竟能不出聲幫忙澄清。

失望之餘,追著師兄那道背影而去。

沈重霄本來就不喜歡蕭閑,覺得對方行事乖張,不是善茬。加之今日是瑞王主辦的馬場會,他奉行低調行事,自然不能引起注意。

再者,他也覺得蘇姑娘和她師兄關係太近了。

他轉過臉看向林溪:「現下你是否滿意?」

林溪別過臉,不想說話。

這很難評,她祝這些人多活幾天吧。

戲曲班子散了,觀眾卻沒有離場。

國公爺如今無妻無子,他胞妹的兩個孩子,便是他世上唯二的血親。

不少人想聯姻用作拉攏。

何況今日一見,林小姐還生得仙姿綽約,娶了她不但能美人在懷,還有益於前途。

礙於剛才她打人的那一巴掌的玉偉,這些世家子雖然積極,卻不敢過界。

畢竟方才那登徒子臉被打腫不說,嘴都被打破、流血了。

林溪懶得應付這些人,借口要去更衣,往旁邊人少僻靜處走去。

大周近來十年風調雨順,百姓能勉強活下去,世家王族都富得流油。

林溪早就聽聞端王揮霍無度,平日作風奢靡,日用萬錢也不眨眼。

可今天一見,卻還是大開眼界。

玉食錦衣不夠,為了彰顯富貴,端王竟差人用綵線穿上銅錢,繞了馬場足足有五圈。

這可是實打實的錢!要知道一貫錢便可供尋常四口人家吃半年!

這裡何止千貫萬貫!真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

林溪彎下腰,一個一個撿起地上銅錢。

哪怕現在鹹魚翻身有錢了,地上有錢,她也忍不住要去撿的。

如果她十年前能撿到這些錢就好了。

這些錢能買好多燈油,兄長就不用夜間教自己識字念書才上點燈,他看書便囊螢映雪。

一陣風吹來,夾雜著血腥味。

林溪站直身體,戒備地往前看去。她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對血的味道尤其敏感。

少年一身黑衣,沾了血的臉帶著幾分妖異,看著不臟反而出奇的鬼魅。

兩個人擦肩,那雙寒星似的眼睛看了過來。

恍惚間她有種彷彿被利刃射穿的錯覺。

少年捂著胸口,剛消失在了轉角。那頭有四五個人追了出來。

為首的小廝看見林溪,猜測她是哪家小姐,停下腳步,猶豫了下問:「今日有幾位貴人馬車失竊,請問小姐可看見有人經過?」

林溪裝出膽怯的樣子來,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了相反的方向。

幾個人沒有猶豫,朝著她指的方向追去。

她向來可不是愛管閑事的菩薩心腸,只是望見少年眼下的紅痣那一刻,忽然想起兄長鼻尖也有一顆痣。

鼻尖那顆痣,讓兄長多了幾分繾綣,不至於太過清朗嚴正。

林溪記性向來不錯,一眼就認出是那天樹壓倒牆后,出現的少年。

而這幾個追他的人,想必是公主府的人。

孀居的二公主,今年也不過二十七歲,平日在她當皇上的兄長面前很說得上話。

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平時作風很放蕩,言傳養了許多面首。

很多男人想得到她的青睞,從而一步登天。同時,她的青睞也很難被拒絕。

不過那個少年,瞧著就不是能任人揉搓的善茬。

這就看他和公主誰更堅持,不過這又和自己也沒關係。

林溪未把這件事放心上,她把撿到的銅板收好,轉身回到了女眷休息的亭子。

蘇漾漾亦趨亦步地跟在蕭閑身後,叫了幾聲「師兄」對方都不曾停下腳步。

她「哎呦」了一聲,蹲在了地上不走了。

蕭閑腳步一頓,轉身連忙走了過去,一臉急切地問:「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嗎?」

蘇漾漾笑了下:「師兄原來還是關心我的,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我怎麼捨得不理你。」蕭閑點了點她的鼻子,心裡柔軟一片,「快告訴我,到底哪裡受傷了?」

「我沒事。」蘇漾漾從地上站了起來,俏皮地笑了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相信師兄,師兄不要生氣了好嗎?」

蕭閑笑容溫柔:「好,你說的話我都會聽。」

這個世界上加起來,也沒有師妹的笑顏重要。林溪不但拿走師妹的院子,還故意和他們作對……

他一定要想辦法,儘快把那個討厭的女人無聲無息的弄死。

——

林溪坐下后剛喝了兩口茶,又有人找上來了。

林老太太膝下雖然有兩個親生兒子,都未曾給她生出一個孫女來。

寄住在林家的蘇漾漾在林溪回來前,是林家唯一姑娘,被幾個隔房表哥嬌寵著長大。

林哲嘉聽聞今日蘇漾漾被氣走的事,心裡很是不悅。

想都不要想,蘇漾漾向來舉止得宜,想必又是林溪挑起的。作為林府的嫡孫,他很有必要約束同輩。

到底是一家人,林溪在外面鬧成這樣,豈不是讓整個林家沒臉。

林哲嘉派了小廝過來,通知林溪過去聽他這個嫡長孫的教誨。

畢竟說到底,她也只是給三房流落在外的女兒。

「大公子正在射箭場等著呢,還請小姐快點過去。」來的小廝催促道。

怎麼都愛來找事呢?

在射箭場?林溪想了下,行吧,可能會有利可圖。

她身隨著小廝而去,既然想搞事,那不如搞一個大的好了!

射箭場這邊設了彩頭,一群年輕世家子弟在比賽。

林哲嘉看了林溪一眼,面露不悅:「和自己妹妹爭東西,女子八雅你可懂?你即便是不懂,但是至少要心胸寬闊。」

性情如此不馴,眾目睽睽之下還動手,那以後還得了?

林溪:「女子八雅我不懂,我也很愧疚,不過想必堂兄一定是精通六藝。」

林哲嘉一臉倨傲:「當然。」

林溪謙虛求教:「據說六藝有射箭這項,堂兄既精通六藝,想必一定是箭術精通吧。」

林哲嘉點頭:「那是自然,射箭是我最好的老師,它教會了我謙遜、正式自己的不足,以及專註的君子之風。」

林溪點頭,你是真能裝啊。

她勾起嘴角:「既如此,我也想求堂兄指教,不如兄長和比一場射箭如何?」

林哲嘉有些意外,面露不屑:「和你比一場?」

「我輸了一定好好和妹妹道歉,認真學習女子八雅。」話音一頓,林溪又說,「堂兄若不小心輸了,可是要把東角樓街巷的幾家鋪子都還給我。」

回春堂也在東角樓街巷,還包括好幾家鋪子,酒樓。

本來這都是她父親的私產,父親死後便被林家收歸了。

林哲嘉嗤笑一聲:「我學習射箭已有三年,剛剛還拿了第一。你贏不了我。」

林溪:「那正好,我見識了兄長的君子之風,有了榜樣,回頭就去和妹妹道歉。」

林哲嘉沒有說話,他下意識不想去賭。

「是堂兄先來,還是我先來?」林溪不容他有拒絕的機會,話音一頓,聲音拔高了些,「雖是自家兄妹,但說話還是要算數才好,今日的賭注煩請在場各位做個見證。」

有熱鬧可看,周圍一片應聲。

不過這位小姐到底在想什麼?明明贏不了還非要去賭?

林嘉哲沒想過和林溪比射箭,但眼下一片起鬨聲里,他有些騎虎難下。

轉念一想,壓一壓她氣焰也好,省的日後闖禍。

他沉聲道:「你輸了要信守承諾,以後和漾漾好好相處,不許再生事。」

林溪一臉乖巧:「都聽堂兄的。」

她從前天天打獵射鹿,後來打仗騎馬射人。

這就不是,連平時軍中訓練騎著馬,射的都是稻草扎的活靶。

好一個君子六藝,這些世家子弟不用前線戰場掙軍功。所謂射藝不過立正站著舉箭。箭靶只是隔了六丈遠。

相比男女主的戲曲班子,她可太喜歡堂兄這樣的大好人。

大好人啊,一激就上鉤。

不要問她射箭是科目幾,那都是些必要謀生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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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門找回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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