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豐滿伏平(五千字 求書友們的追讀推薦票哦。)
……
跟著小廝賈赦所在的東跨院。
果然,賈赦一臉陰沉的坐在正堂椅子上,旁邊的邢夫人沒敢坐在位子上,只站在一邊陪著笑。
下方,賈璉,賈琮低著頭小心翼翼站立著,大氣不敢喘一口。
「孽障,下學后你去哪了?如今還知道回來?你怎麼不幹脆死在外面?」
這個時代,老子喊兒子孽障不算罵,是所有嚴父的口頭禪,賈珊早已經習慣了,因低垂著腦袋道:「下學還早,孩兒把先生布置的課業寫完才回來的。」
賈赦吃了口茶,冷冷哼了一聲道:「這時候裝個勤學的模樣給誰看?真有本事明晚壓寶玉一頭,給老子掙一回臉!」
「還有你倆!」
賈赦指著三人繼續道:「明晚的題目我已經知曉,圍繞『端午』作詩,不限韻,你們都給老子抓緊去準備著,誰壓過了寶玉,給老爺我掙了臉,回來重重有賞!」
邢夫人也在一旁道:「聽到了嗎?誰給老爺還有我掙了臉,老爺重重有賞。我這也有一份賞賜。」
三人老老實實低著頭,一句話不敢多說。
「行了。」賈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都去準備吧,若這次再輸給寶玉,都仔細你們的皮,尤其是你!」賈赦最後惡狠狠地瞪了賈珊一眼。
一時,三人出了院子。
賈璉,賈琮無不一臉同情的看著賈珊。
皮開肉綻是最輕的,
打斷腿也很正常,
打死了不奇怪……
賈珊自己倒是不怎麼慌,畢竟死過一次的人了,不說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起碼不至於被賈赦的威勢嚇到。
以前他不想表現的太過,怕奪了寶玉的風光自己討不到好不說,還平白惹得賈母王夫人等不快。
只是永遠這麼低調下去也不行啊。
幾年之後賈府白茫茫一片很乾凈,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恰巧這次有賈赦撐腰,何不趁此機會試探一下?若賈赦能護住自己,今後行事就方便許多。
若賈赦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快,事後不管不問,自己再另想辦法。
反正退路也有了好幾條。
比如找個無後(沒有兒子)的大戶人家當上門女婿……雖說贅婿的地位很低,但是穿越的贅婿可不能常理論之,最後都成了大佬,自己可以借鑒。
再比如學點武藝,跟著柳湘蓮一干人佔山為王,混個二當家,三當家什麼的,逍遙自在,若天下有變,登高一呼……
甚至可以……
總之,路已經準備了很多……
……
再說賈璉。
一路搖著扇子回了鳳姐院子。
二人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
「老爺叫你過去什麼事兒?」丹鳳眼,柳葉眉,體格風騷,粉面含春的鳳姐主動在廊下迎著。
賈璉眼睛頓時一亮:只見鳳姐身後的一個丫頭正踮著腳,探著身子取掛在樹杈上的毽子,那婀娜的身姿,楚楚的纖腰,起伏的胸口……
「人家問你話呢,怎麼又呆了?」鳳姐笑著上前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掐了賈璉胳膊一下,眼角的餘光卻撇了正在屋檐下踢毽子的幾人。
「啊,哈哈,沒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賈璉訕訕的收回目光,鳳姐雖然長得標誌,只是已經得手多時,日夜恩愛新鮮感早就過去,如今在他看去已經跟馬棚風一般無二了,倒是幾個陪嫁丫頭個個貌美如花,未曾得手一個,吸引的他整日魂不守舍,垂涎三尺。
鳳姐一手撫弄著耳畔髮絲,輕輕笑道:「又不是沒見過,至於這麼眼饞肚飽的?喜歡哪個,明說與我就是。」
賈璉忙道:「胡說,沒有的事。」大半年相處他也逐漸明白了枕邊人的厲害,但凡他上手的丫頭,現在沒一個好的了。
鳳姐捂著嘴咯咯笑道:「還嘴硬,你說,剛剛老爺叫你去做什麼了?」
鳳姐主動轉移話題,賈璉悄悄鬆了一口氣,道:「還能什麼事,不過是明日端午節作詩的事,老爺想要我們幾個壓寶玉一頭。」
一邊說著,賈璉唉聲嘆氣道:「老爺最近也是糊塗了,我就勉強認得幾個字,作詩哪裡能行,再說了,即便壓過寶玉一頭,怕是在老太太那裡也討不到好,何苦來著。」
鳳姐笑道:「你知道就好,只是大老爺那邊不好說話了,嘻嘻,可能伱又要挨訓……」
「好啊,我挨訓,你還敢笑我,看我不收拾你……」賈璉嘿嘿笑著一把將鳳姐抱了起來,沖向屋內。
門口幾個丫頭慌忙躲閃。
鳳姐歪在床上,忙掙紮起身笑道:「不敢不敢,妾身給二爺賠罪。」
賈璉脫著衣裳上前笑道:「既然如此,娘子打算如何賠罪?」
鳳姐睜著大眼睛嫵媚的望著賈璉:「二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賈璉大喜,一下撲了上去:「真的?」
「自然是真的……」鳳姐嬌羞的低著頭道。
賈璉頓時精蟲上腦,伏在鳳姐耳邊低聲道:「好人,你剛剛說的,把豐兒,滿兒賞了我吧……」
王熙鳳嫁進賈府帶了四個美貌大丫頭,
豐兒,滿兒,伏兒,平兒。
「想得美!」鳳姐一下閃到了旁邊,冷笑道:「瞧瞧你那樣兒,我們王家的丫頭就那麼好?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她們幾個我都已經有安排了,你想都不用想。」
賈璉其實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只恨自己不小心中了美人計,忙陪笑道:「剛剛只是說著玩的,我心裡有你一個足以……」
王家,王子騰現任京營節度使一職,掌控京都十二萬兵馬,權勢滔天,有這尊大神震著,賈璉在熙鳳面前一點脾氣沒有。
……
很快,端午節到了。
夜幕下的榮國府一片繁華似錦,各色玻璃盞燈籠掛滿牆院樹梢,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榮國府的端午宴已經正式開始,賈母的大花廳內,男一桌,女一桌,中間一架大大的玻璃屏風隔斷,期間歡聲笑語不斷,丫鬟往來穿梭,好一派富貴風流。
賈母做在最上方榻上,懷裡摟著扭來扭去撒嬌的寶玉,旁邊有李紈,鳳姐二人伺候,邢夫人,王夫人在賈母下首單獨有一桌。
迎春,探春,惜春,尤氏,秦氏一桌竊竊私語低笑暫且不提。
屏風另一面。
賈政站起身環顧四周,面上略帶了幾分威嚴:「今日恰逢端午,你們幾個小輩都入學不短的時間了,各自賦詩一首,也不拒什麼韻腳格式了,就以端午為題,五言七言律詩絕句皆可,時限一炷香!」
此話一出,並無任何人驚奇,眾人早就都已經得了消息,而且這也是每年的慣例。
上方的賈母笑的臉上開了花,摸著寶玉的大臉笑道:「難得你們都有雅興,我也來湊個樂鬧,誰得了頭名,我有個彩頭。」
賈母的彩頭也是每年端午宴的一大樂事,可能是某個出彩的丫頭,也可能是古玩玉器一類。
鳳姐咯咯咯笑的花枝招展,拉著賈母的胳膊道:「老祖宗的彩頭肯定不一般吧,我都心動了,想試一試呢,就是不知道老祖宗給不給我這個孫媳婦機會。」
賈母頓時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個破落戶,大字都不認得幾個,還作詩呢,我這彩頭再好,你也只能叭叭的看著流口水罷了。」
「老祖宗,到底什麼呀,快拿出來讓孫媳婦見識見識,就是今兒得不到,也長了見識不是?」鳳姐繼續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逗賈母開心。
賈母果然更喜了,笑道:「你啊,等著吧,待會自然就知道了!」
這時,賈母懷裡的寶玉忽然跳起身,一下猴進了鳳姐懷裡撒嬌道:「姐姐,你要喜歡,我就去奪了這彩頭來送你。」
九歲的寶玉營養充足,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得到了完美髮育,雖然比身量高挑的鳳姐矮了一頭,重量上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身嬌體弱的鳳姐哪裡經得起如此?扶著桌子後退了兩步,差點被撲倒在地。
眾人卻是絲毫不以為意,只顧著哈哈大笑,連鳳姐自己都不甚在意,畢竟寶玉還小嘛,才九歲而已。
鳳姐扶著桌子勉強穩住身形,笑道:「好好好,還是寶玉知道心疼姐姐,寶兄弟快快大顯神威,得了老祖宗的寶物咱們倆平分。」
大大的玻璃屏風將大花廳隔開,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另一側的事情基本一覽無餘,
安靜端坐末尾的賈珊心中充滿了好奇,在封建禮儀如此嚴謹的情況下,怎麼就養出了「寶玉」這麼一個奇葩,連他一個現代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偏偏眾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看了看前面賈璉,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賈珊實在佩服至極,這得多麼深得城府才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啊!
「咳咳!」
終於還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咳嗽兩聲:「孽障,你也過來一起作詩,若是作的不好,看我不活剝了你的皮!」一句孽障,一句活剝,十分形象的體現出賈政此刻想弄死寶玉的心情。
寶玉嚇了一個激靈,忙從鳳姐身上下來,心中倒也不是十分害怕,作詩乃是他的強處,更何況昨日詹光,程日興等人在他耳邊嘰嘰歪歪了一整天,引經據典談論的全都是端午詩句,此刻他去其糙泊取其精華,已經得了一首。
賈母笑著安慰道:「寶玉別怕,有老祖宗在這呢,只管去作詩。」
一側的書案上早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賈璉,賈珊,賈環,賈琮,賈蓉五人早已經各自站好,正在交頭接耳。
「四叔,咱們怎麼辦?」輩分最低的賈蓉第一次作詩,心裡難免緊張。
賈琮嘿嘿的笑了笑:「待會胡亂寫幾個字應應景也就罷了,老太太是準備叫寶玉出風頭的,咱們瞎摻和個什麼勁。」一邊說著看了看另一側也是一個字沒動的賈璉,二人相視一笑,反正有賈珊在前面頂著了,賈赦那邊今年完全不用擔心。
「嘿嘿,四叔說的是……」
賈蓉一邊說著悄悄打量了賈珊一眼,那本春宮畫是他偷偷拿出來顯擺的,原本準備顯擺完了馬上原封不動還回去,如今落在了賈珊手裡,聽賈薔的意思賈珊並不想歸還……得抓緊想個招!
眼見香已燃燒近半,寶玉來到書案前並不停頓,直接提筆蘸墨,筆走龍蛇起來,跟墨跡半天還一字未得的幾人高下立判。
「哎呦,寶兄弟這就有了,我看這頭籌非寶兄弟莫屬了,老祖宗,您的彩頭可準備好了?」
賈母忙笑道:「快,探丫頭,你過去給我念著……」
探春笑著上前,念道:
「五月初五端陽日,
香汗微蒸透雲出,
彩絲纏上暖玉臂……」
寶玉寫一句,探春念一句,眾人叫好一句,只有賈政面色變得陰沉起來,只是因為賈母在場,暫時不得發作。
一時,詩句念完,王熙鳳拍手笑道:「好了,此詩必能拔的頭籌,老祖宗快快拿了彩頭出來。」
王夫人面上露著淡淡的微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賈母笑著點頭,雖然寶玉已經被她們內定為頭名,不過事情卻不能到此為止,還需要將其他人的詩作念一下,大家比較一番,樂一樂,否則哪裡能體現出寶玉的才華橫溢。
「三丫頭,看看誰的作完了,你挨個念念吧,老爺們也好做評判。」
此時香已基本燃盡,賈璉,賈珊,賈環,賈琮,賈蓉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寶玉則又撲進了王夫人懷裡作弄起來。
其中賈璉賈琮賈蓉三人不知是商量了還是怎的,乾脆交了白卷,賈赦眼裡冒著火,只恨不能現在就將賈璉賈琮綁起來活活打死,好在賈珊做了一首,勝過寶玉他是沒敢奢望,起碼勝過賈環也是好的,不至於讓他把面子丟光。
賈珍倒是淡定得很,賈蓉幾斤幾兩他清楚得很,拉出來也只是圖個樂子,逗賈母笑一笑。
探春上前幾步,先看了眼賈環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念道:「今日端午很熱鬧,大家一起吃粽子……」
「噗嗤……咳咳咳……」
惜春剛吃了一口茶,忍不住噴了出來,扶在迎春懷裡咳嗽不止。
「哈哈哈……」鳳姐笑的彎了腰。
王夫人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笑容,賈環,很不錯。
賈母扶著鳳姐笑道:「難為這孩子了,原本認得幾個字就行,鴛鴦,賞給環兒個銀錁子買點心吃。」
探春還待往下念,賈政陰沉著一張臉,「啪」的拍了下桌子:「不用念了,不學無術的畜生,回頭再找你算賬!」
賈環幾乎把腦袋低到了桌子底下去了,一句話不敢多說。
賈珍忙笑道:「環兒其實做的也不錯了,只是比起寶兄弟的詩來說終究差的遠矣!」
不用繼續往下念,探春悄悄鬆了口氣,往前邁了一小步,凝神看向最後一份詩作。
「謾說投詩贈汨羅,身今且樂奈渠何。」
第一句出,屋內突然安靜下來
本來準備打趣一二的王熙鳳都感覺了氣氛不對,停止了笑鬧。
賈政賈珍賈璉甚至賈赦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後排座位上的賈珊。
這還是那個每次都交白卷,跟環三爺齊名的珊三爺嗎?
只聽賈赦突然大吼一聲:「好,好,有氣勢!有咱們功勛世家弟子的風采,珊兒,不錯,不錯!只這一句,你就勝過其他了!」
王夫人面上頓時有些不快,什麼叫只一句就勝過其它了?難道寶玉也算上了?
「孽障,就知道在濃詞艷曲上下功夫,看我得了空不打死你!」賈政感覺自己面上火辣辣的沒有光彩,需要發泄。
「老祖宗……」
寶玉一頭扎進賈母懷裡,委屈的大哭了起來。
王夫人忙上前一步,笑道:「老爺,寶玉的詩做的那麼好,您怎麼……」
「好個屁!羞死人算了!」
賈赦忙上前拉住賈政笑道:「寶玉做的其實也算不錯,只是比起珊兒的來說差的稍微遠了點。」說完又對著身邊的賈珊笑道:「很好,果然是讀書種子,今天回去我重重的賞你!」
賈珊忙謙虛道:「只是僥倖得了一首,我覺著還是寶兄弟的詩要稍微好一些。」
賈赦黏著一縷鬍鬚笑道:「嗯,不錯,不驕不躁,今後更要努力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孩兒謹記……」
已經沒人想聽賈赦教子的故事了,眾人都看出賈母表情懨懨的,紛紛準備告罪離開。
就在這時候,邢夫人卻站了出來,笑道:「老太太,您剛剛說的彩頭,不知是……」
「鴛鴦,既然珊兒得了頭籌,你去拿五十兩銀子,算是我的彩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