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夜探

江別鶴不愧是能成為仁義大俠的人，七場比試有驚無險都勝了。如此在場所有人都得了一天的解藥。

黑色面具人暫停了擂台，言說明日再行比試。

眾武林人士即便想繼續也只能等著。

段合肥見狀立刻吩咐家丁小廝整理房間安排這些武林人士入住。

段府大的很，空房間也多，如今特殊時期，稍微擠一擠也足夠了。

今日慶余堂有事需要處理，段三沒在府中，段合肥心裡擔憂，安排好眾人後匆忙又去尋了周芷若，沒曾想，江小魚也在周芷若房裡。

段合肥和江小魚兩人大眼看小眼。

「你怎麼在這裡？」剛說完段合肥就想起白天周姑娘說江小魚是她徒弟的事兒，「你，就算是師徒你也得避避嫌，畢竟你和我家三兒還有婚約呢！」

說起這婚約江小魚無力反駁，只能翻個白眼，內心無奈。誰叫當初他自作聰明要留下來查江別鶴呢？

「雖說你這種窮凶極惡之人配不上我家三兒，但婚約一日沒作廢，那你都得給我規矩些。」

「段老爺。」周芷若輕抬眼眸，一雙朦朧秋水般的眼睛望著他，「江小魚父母皆已不在，他的婚姻大事理應由我做主。你定下他和段三姑娘的婚約時我並不在場，所以這場婚約並不作數。」

段合肥早就想退婚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如今由周芷若提出來真是替他解決了一樁心事，一時間喜不自勝：「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周芷若聞言淡淡笑了笑，又道：「段老爺這麼晚了來我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說起這個，段合肥忽然緊張起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擔憂之色。

「唉，是我家三兒，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怕她是遇見那群人討不到好啊！」

「此事也不麻煩，段老爺不必憂心，稍後我親自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哎喲，這樣可太好了！」段合肥高興極了，可隨即一愣，「周，周姑娘，那群人圍了段府，你能出去嗎？」其實他問的委婉了，當時在場的人都中了毒，這周姑娘應該也不例外，就怕周姑娘出去被發現，那群人擊打手鼓，引得毒發啊。

周芷若聲音淡淡：「我自有辦法。段老爺請回吧，最遲明日就能給你答案。」

她話已經說到這兒了，段合肥深知只能依靠她。

「好，好。」段合肥道，「告辭。」

段合肥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不過眨眼的功夫，這人就快走不見了。

小魚兒走過去關上門，然後同周芷若一起坐在圓桌旁。

「他們既然圍住段府，我們真能輕易離開不被發現？」

周芷若看了眼小魚兒，笑道：「你覺得這裡所有的人真就心甘情願留下？他說他圍了段府就真的圍了？」

小魚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些賀壽的人裡面肯定也有想離開的，但是白天又是毒藥又是蠱蟲的，那些人暫時被嚇住，這會兒應該是其心未絕，入夜時分，可是個偷雞摸狗的好時候。」

「說的不錯。」

「那這樣看來，我們確實很有可能成功啊。」小魚兒道，「外面沒有守衛也就罷了，如果真如那群人所說派了守衛，那麼也有人替我們探路吸引注意，我們不就可以趁亂離開？」

「不錯。」周芷若道，「所以我們只要等就行了。」

等到有動靜時，他們再趁亂離開。

小魚兒點點頭，和周芷若一起坐著靜靜的等。

時間慢慢過去，屋內蠟燭也快燃盡，忽然小魚兒聽到外面有些嘈雜，似乎有打鬥聲。

就在這時——

「周姑娘！」神錫道長突然推門進來，神色匆忙，「外面現在正熱鬧著呢，是時候了。」

周芷若淡淡一笑：「走吧。」

小魚兒滅了燭火，室內一片昏暗。

此時院子里熱鬧的不得了，好像有人想要偷偷離開，結果段府外真有人看守，兩方撞上交上了手，引來了許多人，這會兒估計是黑色面具人那邊得到了消息，有人擊打手鼓，院子里此時哀嚎遍地。

小魚兒看著這群人，只笑了笑：鬧吧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魚兒和周芷若神錫道長三人很順利的出了段府。

距離段府三裡外的一條街道口上，三人兵分兩路。

周芷若去尋段三，小魚兒跟著神錫道長。

「姑娘。」神錫道長道，「在下以為還是我獨自前去比較好。」

周芷若略微想了想，小魚兒如今在江湖中的惡名還未除去，貿然前去可能會讓人誤會，倒不如神錫道長一人前去好說話些，於是她點了點頭：「行，小魚兒和我一路，神錫道長你自己去，注意安全。兩個時辰后不管事情有沒有辦成，我們都在此處匯合。」

「好。」

三人分開，小魚兒跟在周芷若身邊，打算去尋段三。

他們去了慶余堂，這會兒早就到了打烊的時間，慶余堂大門緊閉，周芷若與小魚兒翻牆而入，找到段三平日里休息用的房間，他們蹲在房頂上揭開瓦片，見房間里燭火通明，又聽到裡面中氣十足的女聲，兩人放下心來。

「看來三姑娘暫時沒有事。」周芷若道。

兩人跳下房頂，來到段三房前敲了敲門。

「誰啊？」段三此時正在與慶余堂的管事們商議段府被圍一事，著急著呢，突然被打斷心裡煩躁的很，沒好氣的開了門，見門前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女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魚蛋，周姑娘！是你們啊！」段三語氣可見的高興。

「三姑娘，我們是受段老爺所託前來尋你的。」

「我爹？」段三又擔憂起來，「他周姑娘，我爹怎麼樣？他有沒有事？」

周芷若笑著搖了搖頭：「三姑娘不用擔心，段老爺沒事，只是想要見面的話還要等上幾天。」

段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詢問段府被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芷若耐心解釋了一番，又道：「三姑娘，這幾日你哪裡都不要去，也不要做什麼，耐心等著就好，我會想辦法救出段老爺的。」

「周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安安分分的待在慶余堂，什麼都不會幹。」

見段三如此聽話，小魚兒有些詫異：「三姑娘，你最近可變得聰明了啊，段府被圍也知道不要貿然行動。」

「我段三可不是笨蛋。」段三道，「那群人來勢洶洶圍了段府，又都會武功，我這樣拿什麼救人？還不如期待被困在裡面的那些前去賀壽的武林高手們自救呢！」

「果然聰慧。」小魚兒稱讚道，「三姑娘智勇雙全，難得啊。」

「那是！」段三聽了笑呵呵的拉著小魚兒的胳膊道，「魚蛋，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小魚兒訕訕笑了笑，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三姑娘，我們的婚約已經作罷，你這樣不大好吧……」

「什麼？」段三瞪大眼睛，「誰說的作罷了？我不管，你就是我夫君，就算你是江洋大盜我也要跟著你！」

這段三對小魚兒倒是情真意切。

周芷若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受，當初在峨眉山上時，看見小魚兒和峨眉弟子糾纏她還有些生氣，可現在……她好像並不生氣，也沒有什麼理由生氣。

「這可不行。」小魚兒拿開段三的手，往後退了退，說道，「婚約作罷是你爹親口說的，而且就算要成婚，也得我師父答應才行。」

周芷若眼眸輕抬，看見小魚兒正看向她。

「喏，她就是我師父。」

段三朝周芷若望去，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開什麼玩笑？周姑娘才多大就是你師父了？」

小魚兒聳聳肩道：「技高一籌便可為師，年齡是大是小又有什麼關係？」

段三還是有些不相信，雖然周姑娘武功是好，可畢竟這麼年輕呢！

周芷若有些無奈，對段三道：「三姑娘，你和小魚兒婚約一事確實已經作罷。」

「周姑娘，為什麼啊？」段三不理解。

周芷若道：「三姑娘，成親是要兩情相悅的，你喜歡小魚兒就要和他成親，可他喜歡你嗎？你是要和你的丈夫過幾十年的，可如果你和你的丈夫並不相愛，那這幾十年便如同牢獄，你倆時刻煎熬著，你願意嗎？」

「我……」

「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執著心裡沒你的人？」周芷若語氣溫柔，「你值得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

「三姑娘。」小魚兒忽然有些愧疚，從前他可不會做後悔的事，可剛才聽到周芷若的話，他有些後悔了。

「之前我答應和你成婚，其實是為了留下來查清江別鶴的陰謀，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小魚兒語氣比平時溫柔很多，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你是一個好姑娘，以後肯定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幸福美滿的……」

「好了，別說了。」段三打斷小魚兒，「我懂了，你別說了。」她神色凄然，看起來有些可憐。

周芷若微微一嘆，世間女子多情深，可男主卻多薄倖，兩情相悅兩心相許的愛情世上又能有多少？

離開慶余堂后，小魚兒一直沉默不言，周芷若也沒說話。

確定了段三的安全，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探查黑色面具人的底細。

小魚兒跟在周芷若身後，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那群人的暫住地的，只見她走的篤定，不多時就到了一家客棧。

「福來客棧。」小魚兒忍不住問道，「你怎知道他們在這裡？」

周芷若笑了笑，道：「一路走來你沒發現什麼異樣？」

異樣？

小魚兒靈光一閃，方才他們面前一直有隻蜜蜂。

「蜜蜂也可以引路？」

「那人身上沾了蜂蜜，玉蜂自會聞蜜而來。」這是她當初在活死人墓找黃衫女決鬥時學的，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原來如此。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周芷若知道他感興趣，笑道：「待段府的事情了了，我教你操縱玉蜂。」

「好啊。」小魚兒笑的開心。

兩人避開守夜的人，輕身跳上房檐。有玉蜂的指引，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黑色面具人的房間。

揭開兩片瓦片，有一人正好站在他們正下方，由上往下看只能看到那人頭頂。

那人在比劃著什麼，動作有些不連貫，但仔細一看卻能分辨出正是白天江別鶴使的招式。

小魚兒皺了皺眉。

這些人果然是以這種方式來學中原武功。

那人比劃了幾次后停了下來。

「這江別鶴的武功倒是還不錯。」是黑色面具人的聲音，他在稱讚江別鶴，在他面前還有一個人，但視線有限，小魚兒看不到人。

「主公。」他對面的人道，「今日在場的還有移花宮的少主花無缺，聽說移花宮的兩位宮主武功獨步天下，那花無缺應該也不差。」

「哦？」黑色面具人來了興趣，「那花無缺比江別鶴還厲害？」

「若我們得到的消息屬實，恐怕花無缺比我們想的還要厲害。」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就試試這花無缺。」黑色面具人說完后頓了頓，又道，「我記得今天的那些人裡面有個戴面紗的姑娘，可有打聽到她是什麼人？」

「回主公，屬下只打聽到她是桃花島主，名叫周芷若，曾經幫助過峨眉派，其他的……屬下無能，查不到。」

「來歷不明啊……」黑色面具人低沉著聲音，似乎在壓抑什麼慾望，「無妨，一個女人而已，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竟是在打周芷若的主意。

小魚兒忽然心中湧起一股怒氣，他轉頭朝周芷若看去，只見周芷若眉目間似有厭惡，一時更為憤怒了。

「我這是怎麼了？」小魚兒察覺自己的情緒，不禁在心裡問自己，「難道是因為我拜了她為師？」

和神錫道長約定好的兩個時辰已經過去大半，但他們並沒有打探到那些人的來歷，小魚兒一向看的開，今日探聽不到，他們可以明日再來，只是他身旁的周芷若一動未動，一直盯著。

「砰砰——」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主公！」「主公！」「屬下有事求見！」有人在門外喊。

「進來。」黑色面具人有些不耐煩。

「主公。」進來一個身穿苗疆服飾的中年人，「唐門的那群餘孽救人來了！」

「他們倒是真敢來！」黑色面具人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走，看看去。」

小魚兒側頭看向周芷若，用眼神詢問。

周芷若點了點頭，兩人又悄悄的遠遠的跟在了黑色面具人後面。

夜色太濃，縱使燭火通明，視線也遠不如白日里清楚。

不過對於周芷若和小魚兒而言，同白日又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