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硬傷太多

十 硬傷太多

「娘~」趙昰有些委屈,是以連稱呼都改了。

楊氏抱了抱趙昰,鬆開后笑道:「大哥早間痛斥群臣,又殺內宦,端的是威風凜凜,如何做這小兒姿態?」

趙昰低落地說道:「臣民畏元虜如虎,聞之色變,孩兒因此覺得恢復江山無望,心神俱疲。」

「大哥不必沮喪。」楊氏拉著趙昰坐下,說道:「王師一敗再敗,至於如今,軍民信心不振,本所應當,便是我聽元兵臨城,亦是惶恐不安。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太祖太宗重生今日,亦不能一朝收拾山河,只能緩緩圖之。

如今大哥方才八歲,繼位不過兩日,已能懾服群臣而為軍民表率,夫復何求?

來日方長,莫爭一時長短,勵精圖治,自有恢復社稷之時。」

趙昰知道這些道理,只是知易行難,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又能如何呢?

緩了一陣子,趙昰舊事重提。

「娘,如今可繼宗廟者,唯孩兒與三郎,兩者不能同居險地。

如今孩兒殺了蒙元招降使者,元軍不日即至,溫州城必有戰火。

孩兒肩擔社稷,當負守土之責,以為軍民表率,不能輕離。

兵戰凶危,孩兒不能保證萬全,但有不測,須得三郎繼位以定人心。

孩兒之意,三郎當南下福州,然其年幼,娘當隨行照護,亦免得姦邪之輩挾持三郎分裂中樞。」

「三郎可南下,託付江相公照顧便是,娘自留下陪你。」楊氏說道。

果然還是偏愛親子,哪怕留在險地也不怕。

趙昰說道:「江公要收復各地,難免照顧不得三郎,別人孩兒又不能放心,須得娘親自看護才好。」

楊氏說道:「你不過八歲,娘離開此地,誰人照顧於你?」

趙昰回道:「陸秀夫妻蔡氏賢淑穩重,可照顧孩兒。」

呸,曹賊!哦,皇帝才八歲?那沒事了。

「再則,孩兒欲遷民入海,第一批便是軍兵家屬,所謂故土難離,親情難捨,必然頗多阻礙,娘帶三郎南下,可為軍民表率。

非是孩兒不願承歡膝下,只是趙氏子孫需為社稷圖謀,不得不為。」

「哎!」楊氏把趙昰摟進懷裡,沉默良久才說道:「若先帝有大哥半分模樣,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趙昰能說什麼?傻子一樣的便宜老爹,不說也罷。

「元軍非一日可至,待溫州事務安排妥當,娘帶三郎隨江公南下。」楊氏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以國舅隨行護持。」趙昰補充道。

楊氏立刻反駁:「楊侯忠心耿耿,可託付性命,當留下。」

當初出逃,楊亮節背著趙昰在山林里走了七天,直至擺脫追兵,真的是忠心耿耿,如今留下來照顧生活,理所應當。

「然其關心則亂,關鍵時刻只在乎孩兒安危,全不顧皇帝威嚴,不利於統率軍民。」趙昰想起楊亮節今天兩次抱住自己就氣的慌。

八歲的皇帝也是皇帝,不要面子的啊?

還不能怪楊亮節,因為這是為了確保皇帝安全,並非有意冒犯。

與其糾結,直接讓他離開才是最好的。

楊氏問道:「若楊侯離開,誰人護持大哥左右?」

趙昰回道:「表兄世昌為人端正仔細,可託付左右,另外張樞密子望北,有勇力,不懼死,可為副。」

楊氏考慮片刻后,點頭道:「大哥既有打算,便如此安排。」

母子倆達成一致,楊氏也不是說立刻就離開的,總要等待江萬載準備就緒,與大部隊一同出發。

看趙昰吃的香甜,楊氏忍不住囑託道:「娘走後,飲食茶水莫要假手於人,非親近之人皆要防備。」

「娘娘放心,孩兒定然能夠照顧好自己。」趙昰應下。

閑話中吃了飯,三小隻各自看書,楊氏就在旁邊縫補衣裳,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

趙昰對論語實在不感興趣,便去看趙昺的書。

「咦,三字經?」趙昰拿過了書。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性乃……」趙昺本想賣弄一下,沒想到突然卡殼,急的小臉通紅。

「性乃遷,蠢物!」趙清芝蔑了三弟一眼,得意地舉起了自己的千字文。

趙昰啞然失笑,問道:「可知三字經作者何人?」

「知曉,王應麟!」趙清芝舉手搶答。

旁邊,楊氏感慨道:「其人學問深厚,奈何為賈似道排斥,不得任用。

大哥莫學理宗與先帝,當納良言,用賢才,如此方能重振江山。」

「孩兒省得。」趙昰把書還給趙昺,又問道:「娘娘,這王應麟如今居於何處?」

「我居於深宮之中,如何知曉外臣之事?大哥若為人才,當問計於諸位相公。」楊氏放下針線,想了片刻說道:「左右無事,正好要託付蔡氏,便遣人邀陸相公夫妻來見。」

此時天已經烏漆麻黑,為免閑話,太后是不宜接見外臣的,不過邀請的是陸秀夫兩口子,也就說得過去。

很快,陸秀夫兩口子聯袂而至,見禮之後,楊氏拉著蔡氏去後面說話,趙昰問陸秀夫關於王應麟的情況。

「厚齋(王應麟號)公學問深厚,從三字經可窺一二,其去職后,隱居鄉里以著書為樂,三字經只是其一。

其家在慶元府(寧波)鄞縣,距離溫州不遠,請陛下派使節邀請之,以為天下仕林榜樣。」

「理當如此。」趙昰點頭道:「若是路途安全,不妨由秀王去,以示鄭重。」

「陛下聖明。」陸秀夫說道:「尚有胡三省、黃震二人,才幹學問人品皆不遜色於厚齋公,可以一併延請。」

「善。」趙昰點頭:「我多用一人,則元虜少一人,且一人左右一鄉一縣之人心向背,當盡取之,

此消彼長,經年累月,天下人心在我,自可勝過元虜。」

「陛下果真睿智天成。」陸秀夫感慨道。

「既如此,設招賢館,以秀王為天使,負責招賢納士。」趙昰完全忘記了趙與檡早間剛到,並且餓暈了的事情。

陸秀夫卻點頭說道:「秀王身份清貴,學問精深,素有賢名,陛下任之,實乃知人善用。」

趙昰知個屁。

有宋一朝,皇親國戚大多是鹹魚之輩,自然談不上知名度,趙昰不過是覺得趙與檡身份足夠高又比較閑罷了。

陸秀夫非奉承之輩,說趙與檡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

接著,兩人就細節商量了一陣子,但很快就為用什麼樣的人而產生了爭執。

趙昰認為當唯才是舉,而陸秀夫認為要德才兼備,有才無德寧願不用。

「陛下以忽必烈用人而自比,卻忘記了忽必烈實力和勢力可以睥睨一切,即便麾下懷有異志並付諸行動,不過翻掌之事。

陛下年幼,本無威望,國勢頹唐至此,心志不堅者即便不反,亦是投奔蒙元,傷害實難承受。」

「待朕壯年時,必不如此!」趙昰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得不承認,陸秀夫說的很正確,沒有忽必烈的威望,真不能如忽必烈一般用人。

年齡、實力、威望……硬傷太多,無可奈何。

陸秀夫笑道:「陛下勵精圖治,天下遲早歸心,彼時自可以才用人,區區虜酋豈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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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我要做中興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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