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梧桐樹下

第182章梧桐樹下

在青羊觀中，歇息了兩天。

見前兩天夜裡，自己掀起的風暴，正在江淮城中漸漸退去。

陳淵這天和青羊觀觀主長春道人一起，去長春道人所說的鄉下，準備找那個木匠學習雕刻技藝。

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出了青羊觀。

陳淵牽著灰驢走在前面，長春道人牽著青羊觀所養，一匹全身精壯有力的棗紅馬走在後面。

「道長，老道打聽到的這個木匠，叫做劉錫寶，住在江淮城城南鄉下，一個名叫「沙溪村」的村子里，離江淮城大概五十里路，距離江淮城並不遠。」

「來回不過百餘里路程，我們到了哪裡，可以在村子里住一個晚上，明天再回來不遲。」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矮小，穿著純黑衣衫，滿頭銀髮的老嫗，一手捧著一個充斥著濃郁藥味的瓷碗，一手杵著一根木杖，顫顫巍巍地從旁邊裡屋的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走出主屋之後，直接進了廚房。

婦人聞言疑惑道。

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那位亡夫，竟然還和青羊觀觀主這種大人物有所交集！

陳淵提議道。

「既然來都來了，哪怕去祭拜一番，也是好的。」

「兩位是民婦那夫君的好友？」

長春道人認同道。

而在陳淵和長春道人，往院子里走去的時候，陳淵正好看到站在梧桐樹下，那個中年男子的神色急了。

也可以看到有不少村民，在自己的家門前，干著一些曬糧磨磨的雜活。

這是一個在村裡看上去還不錯，用磚石修建的院子。

「道長，老道先去找村民打聽一下，這劉錫寶家的情況。」

陳淵笑著轉身應了一句。

長春道人解釋給陳淵聽，劉錫寶死亡的原因。

其實無論佛道哪家，其經典之中，都有勸善的部分，道家認為行善就是在積陰德，所以陳淵對於這種能夠捨己為人，為了救他人而丟到自己性命的善人還是很佩服的。

「莫非道長剛剛看到的，是民婦那夫君的鬼魂不成？」

「是啊，能做到為了救他人性命，而犧牲了自己性命的，這劉錫寶的確是一位大善人。」

「只是善人卻沒善報，被劉錫寶救回男童性命的村裡另一家人，他們怕劉錫寶的家人責怪他們，就說他們沒讓劉錫寶去救人，是劉錫寶自己要去救的。」

進村曲折蜿蜒的羊腸小道上，沿路左右兩邊的雜草叢裡，都能看到被撒得到處都是的紙錢。

進了村子之後，可以看到村子有不少孩子，在村子里各處的道路上玩耍。

長春道人回答道。

想衝過來阻止陳淵和長春道人進院子，卻根本走不出梧桐樹下，一走到梧桐樹影和陽光的交接處的位置，就如同觸電一樣，一臉不甘地退回梧桐樹下。

婦人只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下來。

長春道人附和道。

劉錫寶家雖然有好幾間房屋，但是每間屋子，卻都連通正屋。

陳淵想著回了一句。

談了有一刻鐘時間，長春道人又牽著馬回來了，只是神色卻並不是很好。

「可能是吧。」

「兩位道長，剛剛那是民婦那夫君的老母，民婦那公公得了重病，在屋子裡躺著呢，沒法來見兩位道長，還請兩位道長不要介意。」

一直跟隨著自己，後來在上次去鰲山歸來的途中，運氣好服用了仙草「銀月草」，再加上這段時間，有時間自己就去馬廄用銀月草喂它，如今的灰驢雖然還沒有結成仙骨，但是距離卻不遠矣。

長春道人如實道，他的語氣有些沉重。

自然是普通馬匹無法相比的。

嚴格來說，類似於畫聖吳夜首，以及木匠劉錫寶這樣的人，他們的技藝，已經到了技近乎道的地步，雖然還是生活在紅塵俗世中的普通人，但已經不是普通的畫師和木匠，而是隱居於市井的隱士高人！

長春道人對眼前這婦人道。

「你去吧。」

長春道人卻客氣道。

今日天氣極好，空中無雲，陽光正盛。

然後陳淵又道。

出來一個穿著交領桃紅長衫，眉眼彎彎，神色有些憔悴，雙目通紅，年齡二十七八的婦人。

陳淵問長春道人。

「道長難道見過民婦那夫君？」

要比村子里大多數，都是用夯土修建的院子，要好了太多。

聽到眼前說話的這位老道士，竟然是江淮城青羊觀的觀主，婦人態度一時間敬重了很多。

「道長，跟在你身邊久了，怕是就連這驢，都有了一些神異。」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陳淵回應道。

在陳淵和長春道人進去之後，婦人關上院門，為陳淵和長春道人在院子里找了個樁子，拴住灰驢和棗紅馬的韁繩。

小院門前在梧桐樹的遮掩下，有很大一塊陰涼地，夏日除了乘涼以外，倒也別有一番景緻。

長春道人否認道。

長春道人對走在前面的陳淵道。

長春道人道。

對於吳夜首劉錫寶這樣的人，他們能有這樣的成就，心中肯定都自有一股傲氣，這也是吳夜首連身份尊貴至極的皇帝，都不賣面子的原因。

她聽說過青羊觀的名字，這個道觀好像是江淮城的大觀，據說道觀有官方背景，城裡有很多大戶人家和達官顯貴，都是青羊觀的信眾。

「夫人好，老道是江淮城青羊觀的觀主長春道人，旁邊這位是青冥道長，我們本來是來有事上門拜訪貴夫的。」

陳淵他們這兩個，長相陌生的道士出現，吸引了沿路所有村民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用目光注視著他們。

陳淵有些不解。

不過長春道人語氣一轉，似乎欲言又止。

「道長，我們來晚了，那劉錫寶在十天前就已經死了，才剛剛下葬不久。」

「這劉錫寶身為木匠，他的技術又十分的好，所以周圍十里八鄉的村民有活都找他，以至於他的家境，在村裡算是很不錯的。」

「只是什麼？」

然後只見那婦人轉身將院門打開，對長春道人和陳淵道：

陳淵和長春道人自無不可，牽著灰驢和棗紅馬就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門前栽種著一棵，木桶粗細，高三丈，枝繁葉茂的梧桐樹。

要知道他所騎的這匹棗紅馬，可並不是一匹下等馬，而是一匹品種優良的上等馬，乃是青羊觀所養不多的幾匹馬中，質量最好的一匹，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他這個觀主在騎。

陳淵到了這裡之後，卻目光直直地看著梧桐樹下，因為他在梧桐樹下，看到了一個身高六尺有餘，身形瘦高，身穿褐色交領長衫，鬍鬚稀疏，臉上皮膚蠟黃，頭戴六合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樹下，神色有些警惕地看著陳淵二人。

「夫人，不知道你家夫君，是不是穿著一身褐色長衫，身形瘦高，身高六尺有餘，鬍鬚很是稀疏，頭戴一頂六合帽？」

這灰驢本來得了重病，被黑心商販服用「奪命湯」賺錢，眼見命不久矣，被他用符治好后，可謂是認定了他這個主人。

陳淵和長春道人，各自騎上了灰驢和棗紅馬，在道路上策馬賓士起來。

看到門外站著兩位，各自牽著馬和驢，一老一少兩名道士，這婦人神色有些意外。

陳淵感到好奇道。

就像是教他畫技的畫聖吳夜首一樣，如果不是對方和伏虎觀有舊，他還真不一定能夠學到吳夜首的畫技。

陳淵答應道。

「那可惜了，看來這劉錫寶不僅木匠技藝超群，還是一個善人。」

這是鄉下農戶家裡的通用布局，因為這樣家裡人生病，或是發生個什麼意外，可以方便照顧。

陳淵和長春道人出了江淮城，寬闊的官道出現在眼前，道路上的行人開始變得稀少了起來。

陳淵卻突然問婦人。

「就在剛剛進院子的時候，貧道在伱家院子的梧桐樹下，看到了你那夫君，他還想也跟著進來呢。」

然後兩人便牽著驢馬，往村西劉錫寶家走去。

陳淵的話音落下之後，婦人神色卻複雜萬分，久久沒有說話。

那婦人在老嫗走出去后，從外面走進來，對陳淵和長春道人道。

「說是村裡的孩子，有人去水塘邊嬉水，結果不慎落水，劉錫寶當時正好路過看到，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救人，結果人救回來了，他卻被淹死了，可憐他家中，除了妻子和年邁的父母以外，連一個子嗣都沒留下。」

陳淵卻搖了搖頭，神色認真道：「貧道剛剛說的話千真萬確，絕無半句虛言。」

只不過奇怪的是，這個中年男子似乎只有陳淵能夠看到，長春道人並沒有注意到。

「走，我們去劉錫寶家看一看吧。」

長春道人對陳淵道。

「只是……」

「也算見過吧。」

良久之後，婦人才長出一口氣，壓下心中悲傷：「道長，你就不要拿民婦尋開心了，民婦那夫君已經死了十天，都已經下葬了，你又從哪裡看到的民婦那夫君？」

等兩人來到沙溪村的時候，陳淵才發現這沙溪村，是一個大概有三百戶的大村子，坐落在一座十分低矮，高百丈的小山山邊，山腳的平地，則全都是百姓耕種作物的田地。

「兩家人在村裡本來是有些親戚關係的，可是後面在舉行喪禮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衝突，後來那家人受到整個村子的指責，實在受不了所以帶著一家老小，躲到妻子娘家去了。」

然後婦人就將陳淵和長春道人，請進了正屋落座，還為二人奉上了茶水。

按理來說，驢子的奔跑速度，無論如何是比不上馬的，雙方有著巨大的先天差距。

雖然比不上那些達官顯貴家中，用精料飼養的寶馬，但是在所有馬中，已經算是極為上等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淵和長春道人，牽著驢和馬走進了院子里。

這從棗紅馬高大的體形就能看出來，但是卻依然被棗紅馬體形小了一圈的灰驢，一直甩在身後。

一會兒時間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劉錫寶家中。

「劉錫寶家在哪裡？」

不過陳淵他們來得並不是很湊巧，陳淵他們走進村子里的時候，發現村子里似乎剛剛辦完喪事不久。

「只不過剛剛到村裡后，才知道貴夫已經因為意外去世了，便過來看看，能夠祭拜一番貴夫的話最好。」

但是陳淵胯下的灰驢，卻能穩穩跟上長春道人，那匹棗紅馬的速度，甚至能夠有所超出。

長春道人主動為陳淵介紹，劉錫寶家裡的情況。

「不是，我們只是認識他，他卻不一定認識我們，我們只是想找他幫個忙而已。」

「雖然兩位不是亡夫好友，但既然是為了亡夫而來，民婦也不好讓兩位過門不入，請進來吧。」

長春道人提議道。

陳淵一下子沉默了，看來這種救人之後，不被理解不說，甚至因為怕擔負救人者家人指責，倒打一耙的事情，無論前世今生，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就在村子西面的盡頭。」

沒讓陳淵和長春道人等上太久，一聲刺耳木頭相互摩擦的聲音過後，院門被打開。

「也是。」

咯吱！

陳淵隨後又道。

「劉錫寶死了？他怎麼死的？」

陳淵意外之餘，他有些可惜道。

婦人看陳淵神色，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看情況再說吧，這是別人的看家本領，想要學到恐怕很難。」

陳淵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布局后發現，由於是在鄉下，所以這棟房子雖然有院子，但是卻並未嚴格遵守正屋、西廂、東廂，且相互獨立的格局布局。

「兩位道長是？」

跑了一會之後，眼見自己無論怎麼加速，棗紅馬始終追不上陳淵胯下的灰驢，長春道人感嘆道。

婦人想到了一個可能，她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目光。

「聽道長的。」

他們趕到沙溪村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午時。

長春道人剛剛明明說過，他們和自己夫君之前並不相識。

「兩位道長將馬和驢都牽進院子里來吧，馬和驢都是貴重之物，將其放在院外，被偷了小婦人一家，可負不起責任。」

說完之後，長春道人上去叩門。

看來他們此次前來，是要白跑一趟了。

「不妨事，是我們的到來，叨擾了夫人一家。」

長春道人牽著馬走到一家，在門前鋪了一張竹席，正在竹席上晾曬菽豆，雖然身高不高，但是身形健壯的圓臉婦人，打聽劉錫寶家的情況。

不過看歸看，因為陳淵和長春道人，扮相都算不錯的原因，倒也沒有村民把陳淵和長春道人，這兩個外地來的道士當做壞人，對他們抱有警惕之心。

來者是客，更何況這兩人，其中一人是青羊觀的觀主，另外一人雖不知道其身份，但是能和青羊觀觀主同行，那就說明對方身份，肯定不會和青羊觀觀主差到哪去。

陳淵二人因為並不著急，趕路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才花了一個時辰。

「貧道剛剛看到他時，他雙腳離地，飄在空中三寸，身形縹緲，當是鬼魂無疑。」

陳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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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