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與白
到第二天早晨，白三寶化作人形，由蘇翠翠攙扶著來到正廳。
「坐下，先喝完粥吧。」蘇母圍著圍裙道。
白三寶點點頭，目光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蘇伯虎的身影：「伯父他……」
「病倒了，不用管他，我們先吃飯。」
蘇母嘆了口氣，怪只怪白三寶給的勁兒太大了，沒有十天半個月，蘇父估計好不了。
「你的傷怎麼樣，好點了嗎？」蘇母問道。
「皮糙肉厚，倒也不甚要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先吃飯，吃飯吧。」蘇母滿臉無奈，給白三寶倒了一碗熱粥。
「咳咳咳。」
隔壁房間傳來蘇父重重的咳嗽聲。
「唉……」
蘇母未語先嘆：「要是你一直這個樣子多好，其實，這件事也不怪我們，誰讓你是個妖怪……可是，現在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我們也是沒有法子。」
白三寶看著碗中的熱粥，用勺子攪拌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咳咳咳。」蘇父的咳嗽聲又一次響起。
「你這妖怪都有情義，做人也不能不講道理。事情既然已經這樣，這飯再燙，我們也得咬著牙，含著淚咽下去。」蘇母道：「不過，就算你是妖怪，也不能討便宜，我就這一個女兒，也要風風光光，氣氣派派的嫁出去。」
「這個道理我自然懂得，只不過，眼下還有一件火燒眉毛的事，要先去處理了，才能商量成親的事。」
「還有什麼事，比成親更急？」蘇母道。
「這，這……」
「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遮遮掩掩。」蘇父拄著拐杖走出來：「真有什麼事，大家一起想辦法。」
白三寶無奈之下，只好簡單說了一些，那虎大王厲害得緊，若此事處理不好，怕只能提桶跑路。
「啊！」
蘇母大吃一驚，道：「既然這麼麻煩，你為何要惹他們？」
「唉，難為你如此有情有義，將小女許配給你，也未必是件壞事。」蘇父道：「以後她一生禍福，就都拜託你了。」
白三寶起身姓李，在院子里化作本相，一路狂奔返回洞府。
蘇父蘇母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兩個人抱頭痛哭：
「孽緣吶！」
……
白三寶一陣風似的回到了洞府，洞府前堆著小山般的竹筍，四隻小妖席地而卧。
見到白三寶，四隻小妖騰地一下站起。
「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
「大王，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俺們等了一夜，也沒見到有人來取竹筍。」
「莫要提了，這次惹大禍了。」
白三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四隻小妖嚇得瑟瑟發抖，尤其是那隻麻雀，更是一頭扎到了土裡。
「哎呀呀，這該如何是好，吾們一起跑路吧。」大嘴蛤蟆道。
「跑，又能跑到哪裡去？」白三寶道：「方圓五百里，都是虎大王的地盤，何況，西牛賀洲高手如雲，我們在這裡還有一處立足之地，若是闖到別人的地盤，被人一口吞了，又有什麼道理可講。」
小妖們急的團團轉，尤其是那隻麻雀，又將腦袋往土裡扎了扎。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搏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白三寶也是發了狠意。
「大王，你有什麼辦法，說出來與吾們聽聽？」
「我們走一趟碎月洞！」
「哇！」
四隻小妖直接嚇暈了三個。
……
爛石山，碎月洞。
狼先鋒趴在地上，左眼用黑布蒙了，整個人奄奄一息。
「大王，那姓白的好大膽子，直接弄瞎了我一隻眼。」
「好膽！」
洞中石椅上坐了一員大漢，身高兩米左右，坦胸露腹，脖子上一串獸牙項鏈。
「姓白的竟然如此猖狂，你們哪個去一趟，今天晚上我們吃熊肉。」
「大王，讓我走一趟。」洞中的猿將軍道。
「讓我去，去得晚了，莫讓他逃了。」豺校尉道。
「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跑路了。」
「大王，大王……」
一隻傳訊的小妖急匆匆跑過來，道：「山下白三寶求見。」
「誰？」
虎大王吃了一驚，唰的一聲，洞中的妖怪，都看向那個報訊的小妖。
小妖嚇了一跳：「白三寶啊，他和屬下一起，用扁擔挑著竹筍。」
「嗯？」
虎大王皺起眉頭，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
「都別攔著我，讓我下山報仇。」狼先鋒道。
「兄弟莫慌，一隻大熊，交給我們料理就是了。」猿將軍與豺校尉幾個顯得同仇敵愾。
「慢！」
虎大王伸出手來：「讓他上來。」
不多時，挑著擔子的白三寶與四名小妖走進了碎月洞。白三寶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只見這裡陰風陣陣，虎大王腳下踩著人皮，猿將軍手裡把玩著大腿骨，豺校尉脖子上掛了一串骷髏。
白三寶都覺得心臟砰砰亂跳，他身後四隻小妖要狠用力，才沒有當場昏厥。
「抬起頭來！」
虎大王道了一聲，眼神看向台下的白三寶，白三寶只感覺這眼神彷彿有了重量，雙膝止不住顫抖。
「大王！」
白三寶忽然長號一聲，哭哭啼啼道：「大王為我做主吶，可委屈死我了。」
他身後小妖也像是打開閘門一樣，頓時哭成了一片。
這一下，倒是把虎大王搞懵了：「伱哭個什麼勁兒？」
「我這心裡委屈吶。」
「我聽說，昨天你殺了黃大狗，重傷了狼先鋒，你這膽子大得很吶。」
「大王有所不知，俺是老實人，膽子小，也不愛惹事。」
虎大王暗自點點頭，自己的地盤中是有幾個刺頭，但這白三寶一直老實，交待的任務一向都辦得很好。
「昨天我碰到狼大王和黃大狗圍了鎮子。我就想起大王往日的教導，若是將一個鎮子屠盡，血流成河，定會引來仙人，大王自然不會怕他們，可也是為大王找麻煩。」
虎大王依舊陰沉著一張臉，卻並沒有說話。
白三寶見虎大王並沒有阻止自己，於是繼續說下去：「我就把這話給狼大王說了，誰知狼大王勃然大怒，說我說得算個屁。」
「我說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大王說的，你可以說我，可不能說大王在放屁。」
「哦……」虎大王看了狼先鋒一眼。
「放你娘的屁！」狼先鋒勃然大怒。
「狼大王，有些話背後說說就算了，怎麼能當著面這麼說大王。」
「我沒有，你不要胡說八道！」
「哼！」
虎大王重重冷哼一聲，山洞內頓時罡風陣陣。
「其實說沒說過有什麼要緊，大王的話還是要放在心上。當然，狼大王的話我們也要聽……」
「等一等。」虎大王忽然：「你一直喊他大王？」
「當然了，誰都知道，碎月洞有兩個大王，一個虎大王，一個狼大王，虎大王潛心修行，輕易不露面。只有這狼大王，我們可得罪不起？」
「喔，是這樣嘛，狼大王。」
虎大王意味深長地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