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有罪治罪

隨著莫正寧的話音落下，在場文武百官交頭接耳，面露不解。

看似莫正寧已經上了年紀，但對於修士來說，他並不算歲數很大的。

完全可以自己再納幾房小妾，專心培養下一代。

有莫正寧親自教導，不敢說他未來的兒子肯定是人中驍楚，但也絕不會平平無奇。

為何非要自己尋死？

以洞天境的修為，做征戰妖族的開路先鋒，活下來的幾率很小。

況且，莫正寧明顯就是抱著死意，不死不歸。

抱死而上戰場，能有幾人歸來？

怕是連全屍都留不下。

不解之餘，卻也心生敬佩。

不是誰都能慷慨赴死，換自己兒子一命的。

尤其在這個修士林立的世界，一百多歲，對於一個洞天境的修士來說，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享受。

聖上沉默片刻，說道：「你可以去太府。」

莫正寧聞言，心生感動，感激的看向聖上，說道：「罪臣謝陛下隆恩，然罪臣實在無顏進太府，懇請陛下開恩。」

眾人都是面色複雜的看著莫正寧。

這時，只聽陳修遠忽然說道：「莫大人於國有功，為何進不得？」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所有人紛紛看向陳修遠，目光中帶著一絲錯愕。

只有陳循禮低著頭，臉色更黑了。

聖上還沒發話呢，這小子簡直無法無天。

難道老家的祖墳炸了？

莫正寧有些疑惑的看向陳修遠，剛才便已經知曉，這就是鎮遠大將軍的兒子，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哈哈哈哈，好小子，朕倒是想知道，你對此事有何看法？」聖上突然笑了起來，對著陳修遠說道。

陳修遠抱了抱拳，說道：「回陛下，莫子虛罪不容誅，莫家更是意欲包庇，可見這些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

「欲攘外，必安內。」

「我人族被群狼環伺，蠅營狗苟之輩，決不能饒。」

「但是……」

話音一轉，陳修遠看向莫正寧：「莫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此功勞不可抹去，莫家莫應平被莫家排擠打壓，也可證明理念有別。」

陳修遠抬眼看向聖上，鏗鏘說道：「有罪治罪，無罪，當然不殺。」

「所以草民認為，莫大人和莫應平一脈，可留，其餘人等，盡皆處斬。」

聖上眼含深意，看著目光凜然的陳修遠，輕輕點了點頭。

「可。」

既然陳修遠不怕放虎歸山，相信莫正寧和莫應平的人品，自己又何須擔心？

在場眾人心中一震，都是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陳修遠。

當今聖上，從不會被朝臣左右。

這是一個有遠見，有才情，也有帝王手段的雄主。

自登基之後，還從未有人能影響陛下的決定。

沒看見莫正寧都舍下老臉，放棄自己的性命，才敢請求陛下放了莫應平么？

可陳修遠是誰？

連個官身都沒有的一介草民。

就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對此事發表看法。

可謂是膽大之極！

首輔蕭伯之和他爹鎮遠大將軍都不敢插話。

偏偏聖上對他青睞有加，先是允了他可以不跪，如今又直接採用了他的建議。

這在這個尊卑有序的世界，簡直是無上的殊榮。

陳修遠，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值得聖上如此對待？

所有人心裡都升起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反觀陳循禮和蕭伯之，兩人面色平靜，自然明白聖上這樣做的原因。

只是，蕭伯之想不通的是。

陳修遠雖然被傳為超級大紈絝，可絕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陳循禮更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兒子。

忽然，陳循禮猛地抬頭，看向了陳修遠。

這傢伙，怕不是猜到了陛下的用意，所以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陳修遠正好看向自己老爹，目光中帶著笑意。

彷彿在說，你們商量了這麼些天，真以為我什麼都猜不到？

於是，陳循禮的臉色又黑了下來。

臭小子，早晚有一天要狠狠收拾你一頓！

簡直豈有此理！

……

聖上親臨滁州城，滿大街都可以看到談論這個話題的人。

尤其是關於聖上一來就處決了莫家一干人等，更是讓普通的百姓只覺大快人心。

甚至不少滁州城本地的人說起自家公子爺，那是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誰都知道莫家這事，是公子爺查出來的。

莫子虛隨意殺害普通百姓，放在尋常，公子爺直接就能把莫子虛和前來求情的莫家人全部掛在城門頭上以儆效尤。

也就是聖上要來，才收斂了一點。

但還是敢當著道元大陸最有權勢的人物，直言利弊，定了莫家這些人的生死。

這種事迹，簡直可以吹一輩子。

於是人們談論的更歡了，就連獄卒們都在大肆談論。

完全沒有將獄中的莫家人放在眼裡。

莫家家主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眼中滿是不解：「父親大人……」

自小，他便是父親最喜歡的那個兒子。

也是父親所有兒子當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所以才能繼承莫家家主之位。

可父親為什麼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要救自己一命？

他施施然待在牢獄之中，便是想讓陳循禮顧忌莫正寧，從而讓此事由即將到來的陛下處置。

一旦事情到了陛下的耳中，肯定會問自己的父親大人。

到時候由父親大人保下自己。

那這件事就可以用來作為與陳循禮談判的籌碼。

能影響到陛下決斷，他一個邊境大將軍，不在朝堂之中。

豈能不為自己的兩個兒子考慮一下未來？

豈能不顧忌一下自己的父親，朝廷的重臣，陛下身邊的親近大臣？

哪怕莫子虛被判了死刑也無所謂。

來一記偷梁換柱，只要陳循禮同意，甚至默認，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大人，一句都沒有提自己，甚至寧可用自己的命去保老五那個胸無大志的人？

就連陳修遠那個小兒那般大膽，陛下都未曾計較。

自己只是求情，就不可饒恕了？

莫家家主第一次感覺到，朝堂之事，似乎自己從來就沒有明白過。

極度的疲憊感湧來，莫家家主突然生出一股悔意。

要是……不和那個人做交易，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吧？

重重的嘆息一聲。

算了，死前，就不給父親大人添麻煩了。

莫家家主體內靈力瞬間紊亂，狂暴的靈力摧毀了他的五臟六腑，斷絕了他的所有生機。

靠著牆，坐在地上。

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家主，你想想辦法啊，家主，家主？」

「不對，家主自絕了！」

「快來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