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大師

王莽看著劉歆全神貫注的看著他寫滿一摞的解題竹簡，王莽心中也不免感嘆，「還是紙張好，竹簡太笨重了！若是能用紙張來解這些題，那就輕鬆太多了。」

可惜王莽也只能這樣想想了，漢代雖然有紙，但是紙的質量普遍不高，而且，製造成本還很高。

這樣一高一低的拉扯，使得漢紙也無法得到有效的普及，所以，在漢代乃至到了三國之後，竹簡依然是主流的寫作用品。

想到這裡，王莽不由心中一喜，思緒一閃，「那我可不可以改進造紙術呢？」

雖然王莽也不太懂造紙術，但是造紙術的原理王莽還是知道的，只要多多的試驗，多些試錯機會，還怕找不到廉價造紙配方嗎？

想完這些之後，王莽的心情也激動起來了，他終於體會到穿越者攜帶金手指的快樂了，原來看穿越小說，看到裡面的主角們製造各種超越時代的工具時，王莽就忍不住激動的幻想自己穿越了會怎麼樣。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王莽的心情豈能不激動？

正在王莽幻想著自己要改進造紙術時，早在一旁看了好久熱鬧的揚雄也湊出來了。

他也萬萬沒想到王莽竟有如此大才，雖然他不精通算術之道，但是基礎的算術之法揚雄還是會一些的。

揚雄驚嘆：「巨君真乃天縱奇才也！」

王莽謙遜一笑，「子云兄謬讚，莽不過只是有些投機取巧的小聰明罷了。」

揚雄道：「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巨君之才在我之上，吾是有自知之明的。」

王莽聽著揚雄的奉承之語，心中也是開心，但他現在的性格是不喜歡這樣被人吹捧的。

王莽將話題一轉，「子云兄平常所鑽研之術為何道？」

揚雄嘆了一聲道：「巨君聽吾口音以為如何？」

王莽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子云兄這是何意？」

揚雄繼續嘆道：「吾到長安之後，方知吾之短板。吾在西蜀之時也曾隨嚴師學習長安雅言，但到長安之後，吾方知吾之雅言多有謬誤。故而吾發奮改之！現吾正鑽研於方言之道，立志要整理天下之韻，為天下之人作一規範，使之能速成雅言。」

王莽聽完揚雄的志向之後，不僅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要編纂一部大字典嗎？這可是功德無量的偉業！

但接下來隨著王莽對揚雄這項偉大事業的了解之後，王莽更是驚嘆了。

揚雄的方言之學包羅萬象，是要將他所知的天下方言之韻盡皆收錄，然後整理成書，使其成為一門高深無比的社會語言學！

在知曉了揚雄如此雄心勃勃的方言巨著之後，王莽當即表示要和揚雄一起完成這部跨時代的巨著！

語言學對王莽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尤其是在古代交通信息還不發達的時候，多掌握一些方言技巧就等於多了一分對地方上的了解。

有了這些紮實基礎之後，就算命運的齒輪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前行，那麼至少王莽也可以更多的以自身的學識，多了解一些西漢末年的具體社會狀況，也不至於昏招迭出被天下人給涮了。

所以，揚雄這門大學問，王莽無論如何都要參與其中，深入的學習揚雄的方言之道！

王莽對著揚雄拜道：「子云兄之大志，莽欽佩之至！兄若不棄，莽願拜兄為師，為兄鞍前馬後完成方言之學！」

揚雄頓時驚呆了，他沒想到王莽居然會對他研究的方言之道如此上心，揚雄也不敢為王莽師。

揚雄道：「巨君言重了，吾方言之術不過小道爾，豈能以此學為人師？巨君若願學此術，吾教便是。」

王莽聽完揚雄的話后大喜，對著揚雄鄭重一拜，「多謝子云兄！以後子云兄便是吾方言之師！」

揚雄大喜過望，扶著王莽笑了起來，自己的業餘研究能得到他人如此信重的評價，揚雄自然心生歡喜。

至於王莽所言的方言之師，揚雄是不會放在心上的，畢竟方言之道難登大雅之堂，若以此學授業收徒，是會被世人恥笑的。

如今世道崇儒，皆以儒學五經為尊，除此之外的其他學問不過小道爾，是不足以登堂入室的。

這些從朝廷所設置的五經博士便可一窺而知，像揚雄這樣的大才即便是用心於方言之道的研究之上，他也未曾將方言之道當做是一道堂堂大道。

揚雄崇拜的還是以孔子為尊的儒學之道，從他在後世著名的著作《法言》之中便可知曉，揚雄的《法言》就是比照《論語》所著。

後世之人論起揚雄的學問也皆以揚雄的賦和《法言》《太玄》等為主，他的《方言》研究，在後人看來不過只是一些正經學問之外的邊角料罷了。

由此可見，即便是開創了方言研究學問的揚雄對其將來要著作的《方言》也是不甚重視的。

但是作為過來人的王莽，他識貨的，他知道揚雄《方言》的價值，所以，他才會這麼激動的要拜揚雄為師，學習揚雄的方言之道。

就在王莽驚喜的要拜揚雄為方言師時，劉歆也終於看完了王莽所有的解題竹簡。

劉歆看著王莽，就像是看一個怪胎一樣，這麼多道題目竟然都分毫不差的計算完了。

尤其是其中一道計算圓形面積的解題方式，更是讓劉歆驚為天人！

劉歆一直都在研究圓的計算，為了能夠更加準確的研究出圓形的面積，劉歆一有空閑就在想盡辦法的切圓，力求計算出更加精確的圓周率數值。

在劉歆鍥而不捨的計算之中，他現在已經將圓周率推進到了3.1547。

雖然這個數值和後世所熟知的3.1415926相差了一些，也相差了幾位數，但是能在漢代就把圓周率推算到如此接近後世正確的答案，可見劉歆的數學天賦是多麼的恐怖！

劉歆拿著那份寫著圓形面積解析的竹簡過來，問道：「這是『兀』字是什麼意思？」

王莽聽到劉歆這麼一問，他也轉身過來看著劉歆提問的問題，兀？難道不是π嗎？

但這個時候王莽也沒法再去解釋π了。再解釋王莽就圓不住了。

索性王莽也就按照劉歆所言的「兀」解釋道：「圓之面積難求，圓周率難算，故而吾自作主張以『兀』代替，導出計算。」

劉歆深以為然點頭道：「圓周率確難算也，吾可以教你一法為切圓之術，汝若能以此術求圓周率，必然可以得到更加精確的圓形面積。」

王莽對著劉歆一拜，表示自己知曉了，並感謝劉歆的指點。但其實在王莽的內心之中，他是很想告訴劉歆圓周率是無解之算，是一個沒有盡頭的計算結果。

可惜，王莽說不出口，畢竟他也沒法解釋圓周率為啥算不到頭，所以，王莽也只能虛心接受劉歆的指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