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淺黃色小簾被一雙蒼老的手緩緩拉開，帘子後面的老者露出了一個側臉，可距離有些遠，露明看不真切，只能瞧見一個慈祥的輪廓。她急忙躬身行禮，恭敬問道：「我在這裡迷了路，不知可否搭您的車走出這地方？」

老者揮了揮手，說：「自然是可以，但你可得給我點報酬。」露明心裡一懵，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來得匆忙，隨行物品不多，不一定如得了您的心意，不如後面我賺些錢，再回報今日之恩？」一陣爽朗的笑聲自馬車裡傳出來，老者推開車後面的門，說道：「我方才是騙你的，我也走了許久了，舟車勞頓，自然是想找個人與我聊聊天，至於報酬便不必再提了。快上來。」露明鬆了一口氣，又一次拱手施禮，然後輕輕一躍便上了馬車。

這馬車裡面很是寬大，兩側的座椅都是由獸皮製成，中間還有一個小茶几。馬車後面是一個小門，前後左右各有一個窗戶，一般都拿帘子緊緊地蓋起來。這馬車外部看起來是木頭製成的，可裡面卻是大部分由鐵鋪就而成，也不知前面的馬每拉一步都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內部的鐵皮不僅極為堅固，還用雕刻花紋和各種鈴鐺略微裝飾，使得這馬車裡面看起來沒有那麼像個囚車。

露明小心翼翼地坐到馬車另一邊的座位上，觀察馬車的同時也在觀察著老者的神態，但她面前的老者似乎並沒有著急打量她，而是靠在一個小枕頭上閉目養神。這位老者頭髮稀疏，黑少白多，且白髮主要集中在兩側鬢角，黑髮只是寥寥無幾地分佈在白髮中間。他臉上的皺紋遍布，看起來他在這人世已經經歷了六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不過老者臉色紅潤，身體似乎很是硬朗，絲毫不在乎長途旅行的奔波煎熬。

老者身穿素色長袍，眉宇間儘是洒脫不羈之色，想來定然是一位拘謹了大半輩子終於能夠一人瀟洒地浪蕩天涯的老者，露明在腦海中一邊這樣想，一邊放鬆了手裡的腰刀，但是不忘探察老者身邊有沒有靈力氣息環繞。

不過似乎沒有什麼靈力在老者周圍，也有可能是露明之修行武力但從未修習靈力而探測失敗的緣故。

馬車裡安靜了許久，氣氛沉寂得讓人有些尷尬，老者終於睜開了眼睛，炯炯有神的雙眼似乎閃爍著什麼，他緩緩開口，沉穩的聲音擲地有聲，說道：「小姑娘，你叫什麼？」露明慌忙抬頭，急促答道：「露明。」老者聽了她的名字后似乎若有所思，露明恭敬問道：「敢問我該如何稱呼您？」老者緩緩開口，說：「我叫高甲，你可以叫我一聲甲老。」露明恭敬說道：「甲老。」

這位叫高甲的老者又一次開口，說：「你若是有想問的、想聊的，皆可說與我聽聽，不必如此拘束。」露明低聲應是，問道：「甲老，我想修行靈力，您可否指點一二？」露明雖然在老者身邊沒探測出什麼靈力環繞，但多問問總沒什麼壞處，誰知老者竟開始頭頭是道地講了起來：「靈力啊，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它的本質只是遵從萬物規律，熟悉世間事物變化道理。若是要修行，那便先是要感知到這些靈力的存在，然後能夠試圖把其中的力量注入到身體里再出來，最後才是能夠掌控靈力。」

老者頓了頓，意猶未盡，於是繼續說道：「簡單來說，在這大千世界，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根很小的管子。第一步是要能感受到周圍金木水火土等事物的存在。第二步便是把它們所蘊含的特性或是力量汲取出來，使得這種來自自然的力量能夠在人的身體這條管子里流動，自由進出。第三步便是賦予管子意識和很多通道，使得這些力量進入到身體里后可以根據管子的意念而在任意通道中進出。達到第三步，才能夠進入初境，成為低階弟子。後面的靈力修行，就是一個道理了，只需要慢慢地把管子變粗，並且把通道變多而已。」

老人的語速並不慢，甚至有些快，露明一下接收了這麼多道理，有些措手不及，但她不得不承認，老人把靈力修行比作管子，確實簡單了許多，莫非，這是一位修行之人？她更加敬佩，然後問道：「敢問甲老，如何感受到身邊的靈力？」她面前的老者聽到這一問，有些詫異地說道：「看起來你的年紀已經十二三歲了，若是想修行靈力怎麼還沒有開始呢？」

露明並不想讓面前的老者知道她以前一直在魔界，畢竟人界里知道魔界的人很少，說不定她還會被當成瘋子。於是她說道：「我年幼時常常被逼著讀書，哪知道靈力是什麼，前兩日偶然聽聞，便想來請教請教。」老者聽了，說：「原來如此，我想測試下你的靈根，如何？」與此同時，老者示意她伸出手腕，露明把手腕伸了出來，說：「自然是好的。」老人滿是繭子的手有些粗糙，把脈過後，老人面露驚奇詫異，說：「露明，你是水靈根，並且天資極好。」

露明也感到詫異，不過她猜想，或許是重生的時候上天特意給自己的禮物，方便復仇，不然這種好事可從來不會降臨到她身上。她又問道：「甲老，靈根和修行靈力有什麼影響嗎？」

老者說道：「修行靈根對應的靈力會事半功倍，其他類型的靈力修行起來會較為困難。不過在當今這世道，水靈根實在是不吉啊，不吉……」露明追問：「有何不吉？」老者說：「當今仙界那位仙帝，是火靈根，他擔心水會克火，便在數十年前下令誅殺人界仙界所有修行水靈的高階弟子，你若是想修行，恐怕困難重重啊。」

露明聽了這話，面無懼色，說：「修行水靈進步過快難免引人注目，甲老，我願修行火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