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吳大爺來了

不到幾天的時間，林宛清在清水鎮已經不是生人面孔了，大搖大擺走街串巷，像極了本地人。

甚至已經有好幾家上門提親了。

首先是賣豬肉的王大刀，有個光棍了24年的兒子，平時悶聲不愛說話，見到林宛清，第一次向自己的父母提出要求。王大刀見老實的兒子第一次說自己喜歡一個姑娘，很是高興，再說經常和吳氏功夫麵館合作，這樣可就是「親上加親」。再加上這林宛清生的好看，活潑可愛，配上自己的兒子也是綽綽有餘。

「不行不行！我做不了她的主，大刀叔，拿回去吧！」吳大寶再三推讓。

王大刀是個糙漢子，沒什麼文化，覺得也就是錢的事，「你放心，林宛清跟了我兒子，保證餓不著她，我家十幾頭豬，都可以給她做彩禮！那裡面還有五頭母豬！生崽厲害的勒！」

吳大寶難為情道「根本不是豬的事！」

王大刀立即問「那是個什麼事！吳老闆，你可是一家之主！你要是說行，那小妮子她敢說一個不字？腿直接給她砍斷」

「不不不，您誤會了，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吳大寶起身，不再理會王大刀。

王大刀見沒辦法了，剛起身準備走。

隔壁賣大米的米老闆又來了，「大寶啊，我給你送聘禮來了！剛去了楊老闆的珠寶店，喲，都是上等的好玉啊，給你們家林宛清戴上肯定好看！」說完自顧自地把裝首飾的木箱放在桌子上。

賣菜的高老闆笑著說「喲，又來一個提親的，大寶啊，你們家姑娘招人喜歡的勒！」

「兩位老闆都回去吧！我們還要做生意呢！」大寶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只好都攆走了。

另一邊，在雲上山的後山上，林宛清正在幫梁山茶採花。

「我們可以去找幾根柳條，做成花環，賣出去，五塊錢一個」林宛清邊用剪刀剪，一邊對著梁山茶說。

梁山茶應道「好」，頓了一下又說「但是我不會編花環啊」

「我教你！」林宛清信心滿滿地說。

阿水甜甜地問道「也可以教教我嗎？」

「好啊，把籃子裝滿我們就去」

梁山茶誇讚林宛清說「你會的東西真多啊！」

「害，這算啥」

中午時分，剛編完花環的兩個人坐在石頭上休息。

林宛清從籃子里拿出相機，「來拍張照吧？」

梁山茶笑著說「好啊」

「來把這個戴上」林宛清遞給梁山茶一個花環，然後自己也帶上，讓阿水幫她們拍照。

拍了幾張之後，梁山茶看著相機屏幕說道「哇，這個好神奇，真的在上面誒，好清楚」

林宛清笑著說「我家裡還有個更大的富士相機呢，不過看樣子，我們現在也只能用這個啦」

回到麵館之後的林宛清，看見吳大寶坐在大堂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關心地問道「大寶哥，咋啦？」

吳大寶嘆了口氣，「你看那桌上，都是你的聘禮」

吳三文頭上頂著一碗飯，雙手都端著米飯，還抱著一盤菜。林宛清見狀，立即把菜端起來放桌上。

「米老闆送的首飾，賣肉的王老闆送的金豬，說你要是不喜歡，知道你屬蛇，就給你換成金蛇！」吳三文把飯碗都放下說道。

吳小帥放下書，從櫃檯走了出來。

「這樣下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啊」吳大寶面露難色。

林宛清感到很不好意思，讓吳家遭受了這麼多委屈，於是決定自己解決這些事情。

下午她便挨家挨戶歸還東西，「謝謝米老闆的好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父母都不在這，我也無法決定」

「王叔叔，謝謝你，不過我與令公子屬實無緣，希望令公子另尋佳緣，告辭！」

王大刀的兒子急忙追出來，「宛清」，叫的林宛清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這位大哥，我不喜歡你！請您自重！」話完，立即逃了出去。

街市上，「什麼？」梁山茶很是震驚。

「是啊，他們不直接找我，去為難大寶哥，今天中午大寶哥都沒吃幾口飯」林宛清心疼地說。

「太過分了吧，這些人！」梁山茶憤憤不平。

突然好幾個女生走過來，「這個真好看誒，怎麼賣啊」

梁山茶有些內向，林宛清用胳膊肘推推她「愣著幹嘛，賣東西啊」

梁山茶立即說，「五，五塊」

對方也是比較爽快「行，給我來兩個」

另一個相伴的姐妹說，「你們的髮型真好看，哪兒做的呢？」

林宛清回應道「我們自己編的」

「真好看啊，能幫我們編一個嗎？」對方滿懷期待地問道。

林宛清與梁山茶對視，生意來了！「好啊！」林宛清說道，然後轉頭對梁山茶說，「你快編，估計我們快供應不上貨了」

梁山茶開心地點頭，從旁邊的編織籮筐里拿出柳條和花朵開始製作。

太陽準備下山了，沈如溪帶了一些點心過來。

「諾，這是給你們的」沈如溪把籃子遞過去。

梁山茶不好意思地謝道「謝謝沈小姐」

林宛清盤著腿，「謝什麼，都是朋友」毫不客氣地從籃子里抓起點心一口吃進去。然後拿起籮筐里剩的最後一個花環遞給了沈如溪「給你留的」

沈如溪欣喜地接過，「謝謝」非常感激。

林宛清皺眉「謝什麼啊謝，不準說謝謝！」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是吳小帥！

好些姑娘停留下來圍觀這裡。

「天哪，是吳小帥」

「他居然在這裡」

怎麼感覺，他跟電視劇里的明星一樣呢。真離譜，這些人，他雖然長的還不錯，跟吳彥祖比確實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沈如溪雙眼如春水般含情脈脈地看向吳小帥「小哲哥」，從小隻有她這麼叫，因為她知道吳小帥的真名。

林宛清突然乖巧了起來，「你來幹什麼啊？」

「喊你回家吃飯」吳小帥冷冷地說，轉身就走。

林宛清趕緊收拾東西，幫梁山茶弄好，「我先回去了啊」

「好」梁山茶背起背兜，也準備離開。

回家路上，「我剛聽沈如溪叫你小哲哥？你不叫吳小帥啊？」

吳小帥發出低悶的聲音「嗯」

這可激發了林宛清的好奇，「那你叫什麼啊？是不是大寶哥也不叫大寶，三文哥也不叫三文啊？」

吳小帥才不理會她，自顧自往前走。

吃飯時，林宛清開始話癆時間了，「大寶哥，你真名叫啥啊？」

吳大寶一愣，這是什麼問題啊。「就叫吳大寶啊」

「真名？」看樣子還是不信。

「對啊！」吳大寶說，這小妮子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三文哥為什麼不叫二文，叫三文呢？」這個問題讓兄弟仨笑了。

吳三文突然嚴肅道，「咳咳」，生怕別人抖漏出他的底細。

「那小哥真名叫啥呢」林宛清繼續問。

吳三文立即回答「吳彥哲」

吳彥哲？吳彥祖？不會吧！林宛清忍不住笑了出來。

吳小帥放下筷子，「吳三文，打一架吧！」

兩兄弟開始互掐起來，惹得吳大寶和林宛清哈哈大笑。

「哎喲哎喲，疼疼疼，痒痒癢，哈哈哈哈」吳三文感覺是又癢又疼。

吳小帥繼續折磨他「讓你說！」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門。

正在廚房忙活的吳三文立即放下菜刀，「來了來了」

打開門，「你是？」

「請問是林宛清家嗎？她來我們村委會登記過失物招領，您看這是不是她的箱子」

吳三文看了一下箱子，方方正正，上面還有英文字母，看不懂，然後對這個人說「稍等下，我叫她起床」

「林宛清！」站在院子里大喊。

林宛清剛好打開門，一臉睡意朦朧的樣子，站在陽台上問「怎麼啦？」

「你的東西！」吳三文回應。

聽見這話，「我的行李！」立刻精神抖擻，飛溜地跑下來，「我的我的！」

「找回來了就好，下次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們村委會哈」

林宛清點頭，「好的好的，麻煩您了，謝謝謝謝」

人走後，吳三文問道「這裡面都是啥啊」

林宛清邊說邊拉著行李箱上樓，「我的衣服鞋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嗷」吳三文剛把門關上，又有人敲門了，有點不耐煩了「誰啊！」

「是我！你爺爺！臭小子，開門！」門外的人喊道。

救命！不好！吳三文內心直呼。

立即開門，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爺爺，您怎麼來啦」

吳大爺穿著一身太極服，鬍子長長的，頭髮和鬍子都白了，但氣場依然很強大！

「你們兄弟三個早上有沒有起來練功啊？」開始問罪了。

吳三文笑嘻嘻「當然，每天早上都練，一刻都不耽誤！」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吳大爺問道，說完，便走進後院，「大寶和小帥呢？」

吳大寶剛從豬圈裡出來，「爺爺！」驚呼，「您怎麼來了」馬上放下木桶。

「小帥還在睡懶覺呢？」爺爺厲聲質問道。

「沒，我們剛練完功，他太累了，就讓他補個回籠覺了」大寶好聲好氣說，替吳小帥打掩護。

吳大爺怎麼會不知道吳大寶對弟弟們的疼愛呢！於是便罷了。「三文，給我煮碗面！」

「好，爺爺，您先去大堂坐會兒」吳三文一溜煙跑去廚房。

吳大寶立即去找遙控板，把電視打開，給吳大爺放新聞聯播。

沒一會兒，吳小帥和林宛清都下樓了。正看新聞聯播的吳大爺見著睡眼惺忪的倆人，睜大了眼睛！「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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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吳大寶坐在爺爺左邊，解釋這發生的一切。

吳大爺看著坐在對面低著頭的兩人，拍了拍桌子，示意兩人抬起頭。

「情況我都了解了，你，就先留在這裡吧！」

「耶」眾人歡呼。

林宛清高興地走過來，從後面抱了抱吳大爺！「謝謝吳爺爺」

吳爺爺嚴肅的臉一下子就變輕鬆了，笑著說「以後他們仨要是欺負你，就來找爺爺，爺爺會替你撐腰的！」

「我會的，爺爺」

吳爺爺拍拍林宛清的手「家裡多個女兒也好，多一份溫暖」

下午，吳爺爺就帶著林宛清去見了他那群牌友。

吳家三兄弟坐在大堂看電視劇《神探狄仁傑》

吳小帥心想「真無聊啊」，於是起身回房間。

「去哪兒？」吳大寶拉住他。

「回房睡午覺」

晚上吃飯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吳三文起身去開門，來者是信雅閣的沈大師沈長春「大寶啊，我找林宛清林姑娘」

吳大爺朝門口喊道「小沈啊，進來坐啊」

沈長春進門后，身後還跟著沈如溪。

「這是謝禮，感謝林姑娘那天救了小女」沈長春把東西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吳大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這，這怎麼行呢！拿回去拿回去」

吳大寶起身去把東西拿起來，遞給沈長春。

「不不不，這是必須要給的！要不是林姑娘，小女那晚指不定遭遇什麼不測」沈長春堅持一定要收下。

吳大寶看向吳大爺，吳大爺見對方態度態度這麼堅決，「行吧，放下吧！」

沈如溪站出來叫了聲「吳爺爺，大寶哥，三文哥，小哲哥，清清」

林宛清嘴裡還包著飯，只能點頭，但臉色略帶尷尬。

「就不打擾各位吃飯了，晚輩先行告辭了」沈長春利索地把話說完，就帶著沈如溪走了。

吳大爺還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文化人說話就是有風度」倒也不清楚是幫了什麼忙，反正東西還是收下了。

林宛溪快速吃完飯，就去拆東西，驚訝地叫「哇！」畫上是一個姑娘坐小船行在綠水之上，場景好似那天去給林婆婆送面的時候。

吳三文端著碗走過來，「哇！這沈大師的畫就是好看啊！這山這水這橋，還有這個姑娘是誰啊？」

「是我！」林宛溪高興地說。

吳大爺也走過來，「嚯，這可是好畫，好畫！」

大家一看下面還有一行字「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鴻波」

吳大寶問「這是什麼意思啊？」

吳小帥回答道「是誇她遠看像太陽，近看似荷花，總而言之就是要把她誇上天了」

林宛清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幅畫。

「你看她，臉笑的像朵花似的」吳三文打趣道。

「那當然，我高興！」林宛清趕緊收起來，放好。

收拾碗筷的時候，爺孫四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只留林宛清一人收拾碗筷，整個畫面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要不把她那畫掛大堂里？」吳大寶有意無意地問。

吳小帥掃興說「掛它幹啥啊，放幾張周杰倫的海報也比這強啊」

「不！掛林青霞的！張國榮的也可以！」吳三文搶著說

第二天天還沒亮，爺孫四人就在後院練功。

風吹過後院的竹林，發出「蕭蕭」的聲音。

一隻雞飛到了吳三文的腦袋上，正準備把雞趕走，只見吳大爺閉著眼睛「三文！不要分心～」

吳三文立刻又做好動作，等待會兒結束再收拾它。

終於練完了，只聽見吳三文「你死定了！」和雞的慘叫聲。吳大寶和吳小帥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

雞叫已經是晌午了，還不見林宛清起床。

「小帥去，叫宛清下來吃飯了」吳大爺吩咐著。

剛開門只見林宛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糟了，吳小帥用手去觸摸林宛清額頭的溫度，果然，是發燒。

「宛清，宛清」吳小帥溫柔呼喊。

「困～」虛弱地回應

吳小帥立即掀開被子，一把抱起林宛清，沖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林宛清看著這個男人的側顏，果真有點帥氣啊，可是好睏啊。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快送衛生院啊！」

「我去叫車夫」

衛生院里，護士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們一家人不用圍在這裡，只是發個燒而已，輸點液就好了」

吳大寶著急地看著裡面虛弱的林宛清，向護士不停道謝「謝謝護士，謝謝護士」

護士翻了個白眼走了。

吳小帥見這一幕，心疼極了，他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雖然這小鎮上的醫療衛生環境太差，但是總好過沒有。

輸液一下午，總算是有點好轉了。

林宛清雖然發燒了，但是還沒有燒糊塗，她看見了。

看見了，這一家子對她的愛護和關心，相比與她以前的家，真是好太多了，這個家更有溫度，更在意她的感受。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吳大寶一直在抹眼淚。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靠在吳小帥肩上，語氣不快不慢地說「我今天好像看見大寶哥哭了」

吳小帥淡淡回應「嗯」

「原來你們是真的把我當家人啊，真好」雖然面色蒼白，但是她好開心啊，露出了笑容。

她的話，又讓吳小帥想起了那個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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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吳小帥六歲的時候，鎮上沒有衛生院，甚至連葯館都沒有，最近的葯館要翻一座山，到山那邊的村子去。

那晚下著大雨，吳大寶拉了一天的車，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卻聽見吳三文一直在哭。

吳大寶趕忙跑過去「三文，怎麼了？」

吳三文哭哭啼啼「弟弟不動了」開始抽泣。

吳大寶一摸額頭，天哪，好燙。「走，我們去找大夫」說起背起吳小帥，衝出了家門，把吳小帥放在黃包車上，又把吳三文抱上去坐好。「別哭了，三文，你把弟弟抱好」，抬起車杆子，開始瘋跑。

跑著跑著下起了大雨，吳大寶一刻都不敢停歇，那一刻他心裡只有救好弟弟的想法，鞋底都穿了，石頭擱著腳疼，咬著牙堅持跑。

好不容易到了，已經是凌晨了。

吳大寶精疲力盡了，但還是逞強，咬著牙，走向醫館，使勁兒敲打，「開門啊！求求您，開開門吧！」

裡面的人死活不開，「別敲了，看病的七點再來！」落下這一句，就再也沒了回應。

吳大寶癱坐在地上，「大夫，求求您，我弟弟發燒了，要是再不救他，他可能會死啊！」大寶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吳小帥在迷糊中聽見哥哥苦苦哀求的聲音，用儘力氣坐起來，微弱地喊了聲「哥哥」

吳大寶聽見弟弟在呼喚自己，用手撐著地，爬起來，走到車前「小帥別怕」

「哥哥別哭」說完再次昏迷過去，對面早起做包子的夫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過來讓吳大寶帶著弟弟進屋躲一會兒雨。

吳大寶雙手合併，跪謝這對夫婦「謝謝您，謝謝您」，然後讓吳三文帶著吳小帥先睡在包子鋪的長凳上，自己則是睡在醫館的門前。

終於天亮了，醫館的一個女人打開門，蹲下搖了搖吳大寶。「起來吧，開門了」

吳大寶瞬間爬了起來，跑到對面，搖醒吳三文，然後抱起吳小帥衝進了醫館。

三天後，吳小帥病好，三兄弟才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