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屍、鬼眼、長廊
黑。
也不知到底暈了多久,殷嚀捂著額頭,在黑暗中簌索著,緩緩支起了身,摸出鐳射電筒,推亮。筆直的燈光下,灰塵飛揚。還時不時地有金塊、玉石自身邊紛紛掉落。摸摸摔痛的腦袋,她一邊呻吟,一邊痛苦地看看上面那個又黑又深的洞: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最後幾塊碎裂的玉石滾動著,直到停下,四周開始陷入一片莫名的寂靜。
「小涼,小涼,你在哪兒?」殷嚀猛然想起了他,忍著腿疼,歪斜著站起身,四處尋找:「小涼,你在哪兒?快出來啊,不要嚇姐姐,出個聲啊。」
四處都是黑,都是從上面砸落下來的玉雕碎塊和黃金。她開始吃力地搬動這些價值不菲,重量也同樣不菲的東西,希望能在它們架空的下面找到小涼,但越找越沒底,越找越心慌,最後喘著氣乾脆向四周大喊起來:「你個小屁孩,到底野哪去了?找抽啊你?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喔喔喔,滾出來了滾出來了。」黑暗中,終於傳來了小涼的聲音。
殷嚀連忙聞聲尋去,見那小屁孩和破拍著灰塵,從一堆碎玉中現身而出,不禁暗暗長出了口氣。破沒有看她,只推亮了電筒的燈光,在四周冰冷的石壁上掃來掃去,專心地找著什麼。漆黑中,一扇黑玉石門,突然映入光柱。
「門?哈哈,有門。」小涼連忙撲了過去。破也跨步上前,合力去推那門,甚至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各個方位試了個遍,卻依然紋絲未動。小涼開始還滿懷信心地在那門周仔細查找,結果半天也沒發現任何可以開啟它的機關,不覺有點急了:「怎麼會這樣呢?二叔,這明明就是一扇門嘛,怎麼可能打不開呢?」
破沒有出聲,面對著眼前這扇古怪的門,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入行這麼多年,他就沒見過這樣的門,完全沒有一絲破綻,似乎也沒有一絲的機會。就像一道難題,挑釁地擺在那裡,等人去解。
殷嚀把目光從那扇門上收回,閉上眼,開始在腦海中努力辨析:它看上去確實是扇門,對那些被困廢墟中的人來說,門,就是最大的希望,可當我們面對著希望卻又無法打開它時,不是會令人更加絕望嗎?難道,這就是當初設計這扇門的人,想要達到的目的?
沉思了半晌,她的身體突然一晃,眼睛恍然大悟般地睜開了:「原來如此。」
「姐姐,你明白什麼了?」小涼無比期待地問,連破也慢慢地看向了她。
她上前拍拍那門,悠然一笑:「很多時候,擺在我們面前的事實,也許並不是真相本身。小涼,你記住,有一個詞,叫做偽命題。這個,並不是門。只是一個想引人注意、絞盡腦汁,最後完全絕望的假象,你也可以叫它圈套。」
「那就是說,沒有門了?」小涼一臉的失望。
「不,一定有門。設計這個地方的人心思縝密,又頗具性格,他(她)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展示自已聰明才智的機會。」殷嚀篤定地說。
「那麼,真正的門又會在哪兒呢?」
「要想找到答案,我們就必須先了解這座地下宮殿的設計者,只有從他(她)的思維角度去想,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那麼,他(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從宮殿里那些完全違背建築常識的內景設計,我們不難發現,他(她)才華橫溢、性格反叛,喜歡做一些與常識背道而馳的事。想明白了這個,讓我們再想想,為什麼這個所謂的門,會是用黑玉做成的呢?」殷嚀一邊摸著那扇「門」,一邊歪頭看向小涼:「我們不如想想語文中的反義詞。黑色,黑的反義詞當然是白了,也就是說,那扇門很可能是白的。」
「白的?除了這塊黑玉,這裡的石壁全都是白色的石頭啊。」小涼還是兩眼一抹黑。
「不錯。也就是說,除了這塊黑玉,其它洞壁都可能是門,我們必須要縮小範圍。小涼你說,如果門是假的,那麼,假的反義詞是什麼?」
「是真。」
「對,真和假是相反對立的,既然真門的位置不可能放在假門的背面,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在假門的對面!」殷嚀的目光突然間一轉,盯向了黑玉對面的那面石壁。
小涼瞅了瞅她,然後,將信將疑地走上前去,仔細看看那面石壁。破也走了過去,伸手去推,推不動。
殷嚀挑了一下眉:「為什麼要推呢?推的反義詞好象是拉嘛。」
「不是啊,姐姐,這兒可沒有把手,怎麼拉啊?」小涼搔搔頭。
殷嚀一笑,拿眼瞟了一下破:「那可就是你們男人的事了。」
破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道青銅色的寒刃電光!石壁立刻被鋸齒圓刃劈出了一道5深的划痕,幾分鐘后,石壁已被劈出了一個可容五指的凹陷。破摳住那石凹處,用力一拉,石壁居然真的出現鬆動,被拉出了一道令人期待的縫隙。
「哇!真的是門耶!」小涼忍不住跳起來,興高采烈地拉起殷嚀的手:「姐姐,你好厲害噢!你是這個世上最最聰明的人!」
聽小涼這麼一說,殷嚀也禁不住得意起來,嘿嘿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
卻見破拉開石門,踏出后,突然立在了那裡,隨後懶懶地送來一句:「那麼,請問這個世界上最最聰明的人,現在,又該怎麼辦哪?」
殷嚀與小涼對視一眼,連忙踏出石門,卻見迎面又是一堵石壁,所不同的是,在這石壁前還放著一張石桌,桌上刻著個「棋盤」,盤周圍繞著一圈螢石夜明珠,將四周照出一片清幽的華光。再看那「棋盤」里的方格,凹陷入石約有2公分,間隔線將它們分成了橫數5行,縱數5行,共計25格。旁邊,一隻玉碗里盛著數十枚圓形黑玉,好像圍棋里的黑子一般。
「這是什麼啊?要我們下棋?不過,白子在哪兒啊?」小涼納悶地湊了上前去,突然發現在「棋盤」最上一行的中間那一格里,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枚「黑色棋子」。而其它格子中,則全部是空。
「姐姐,這是什麼?「小涼向殷嚀施以依賴的目光。
「嗯……貌似九宮圖那樣的玩意吧。」殷嚀有點想冒汗。
「九宮圖?是不是要求填在格子里的數,無論橫、豎、斜,加在一起的和都是同一個數?」
「對。只是,我對這個沒什麼研究,偶然見過別人填,也都是九個格,這二十五個,實在有點難。」殷嚀說著,不由皺起了眉。
卻見旁邊的破,隨手抓起一把「黑玉棋子」,捏出兩枚,放在了第五行正數第4個方格內,再捏出3枚,放進了第四行正數第五個格子里,捏出4枚放進第三行正數第一的格子中……
看看那「棋盤」,再疑惑地看看破,殷嚀不明白他何以會擺弄的如此胸有成竹,風輕雲淡。不免望著他多看了幾眼,卻見破此時正專註地凝視著「棋盤」,在夜明珠的光華幽映下,殷嚀忽然發現,這個男人有著堅毅的額頭、俊朗的線條、魅惑的薄唇,和一身英挺清冷的氣質……
「你,在看什麼?」破突然一挑眉峰,抬起眼與殷嚀注視過來的目光驀然相對。那刀刃般殘酷的沉冷聲調令殷嚀猛然一個寒顫,驚醒。
「噢,沒什麼。我看上去象有什麼嗎?」她連忙四下張望。
「小涼,你過來,好好看著這個方陣。」破不再理她,而是指向了棋盤:「它最早叫洛書,現在多數人都叫它幻方。幻方有許多的構造方法,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幻方是1256階泛對角幻方,它縱橫可以排成1256行,任何一條線以及任何對角線上的各數之和都是99o693236,現在你看到的這個相比就很簡單了,可以用羅伯法來填這個幻方,填完之後,無論從那一條直線上相加,它們的和都是65……」
破一邊講解,一邊將代表數字的黑子按規律,放入了所有的幻方中,忽然,那石桌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隨後開始慢慢沉陷,與此同時,面前擋住他們的石壁也轟隆著,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