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巨石、冰雹、火
雉雞人不由輕嘆口氣,低頭,無比尷尬地用翅膀遮了遮頹廢的眼。
「見鬼!!」殷嚀很是惱火地一把扯開那個獃頭獃腦的貓頭鷹人,抓起被他壓扁在石頭上的公公鳥,急切大叫:「我們需要的是巨石!!巨石懂嗎!!」
「可是這塊石頭對我而言,已經很巨了!」公公鳥急忙張開雙翅,邊叫,邊掙扎著想要重新回到那塊石頭的凹隙中。
眼看沙塵暴頃刻即到,殷嚀拽過那不知死活的鸚鵡,一邊狂奔飛逃,一邊母獅般惱火咆哮:「巨個p啊你!黑色沙塵暴會產生強大的風蝕和沙埋,能他媽的轉眼將你埋到十幾米的沙土下,別說發春,你連發懵的機會都沒有!」
「天、天哪,有誰見過這麼野蠻粗魯的女人?居然咒、咒人家不能發春,蒼天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嗎?」公公鳥一邊伸著風中凌亂的雙翅無比悲情地在風中大叫,一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那塊「巨石」越來越遠。
在公公鳥的怪叫聲和沙塵暴的呼嘯聲中,眾人跟隨著殷嚀一路狂奔,越跑,狂風越大,貓頭鷹人不禁在慌亂中回顧,卻駭然發現,剛剛還遠在幾百米外的那片濃濃「紅霧」,此時居然已高如巨牆般地聳立在了他們的身後!
到了,就快到了!殷嚀迸住呼吸在狂風中眯起眼,沖向前方大約五十米處的一塊巨型怪石,風沙瀰漫中,她被吹得連站都站不穩,當手指終於扣住那塊巨石的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身後那片暗紅色的沙塵暴給一口吸了進去。
後面的貓頭鷹人則大張著翅膀,在漫天狂風中不受自己控制地連飛帶滾,一路被吹出去了十幾米遠。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狂沙中,它那龐大的身軀渺小得猶如枯葉入海。
殷嚀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緊閉雙眼,在漫天的紅色沙塵中拚命地攀住手中的那塊巨石。那是生的希望,一旦脫手,便只有死。重要的是,她的死,會因同心咒而連累師兄為她而死。
不,絕不!
她咬緊牙關。一點點地將自己飄飛在風沙中的身體拉向那塊巨石,直至將全身貼在石上,由於巨石的遮擋,風沙的影響隨之漸弱,但她並不敢有絲毫大意,奮力踩著那石上的坑凹,向上攀爬。最後勉強在巨石頂端找了一個可以容身的縫隙。四周,是高聳入雲的壯觀「紅霧」,她低頭閉目,一任長發在風中狂拍,耳邊,巨大的呼嘯聲席捲著天地之間,狂風中的沙粒如針芒銳利,刺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無比疼痛。滿頭滿身的沙,如大海中的漩渦一般將她層層包裹。
天地間,連可供呼吸的空氣也被狂沙佔據,令人窒息。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刻鐘還是半小時,風沙終於漸次退去。殷嚀將頭艱難地甩了甩,滿嘴的沙子,在牙縫中咯吱作響。她試著動了動,卻發現雙腿無法動彈,睜眼一看,卻見自己攀爬的巨石,居然被沙塵厚厚地覆蓋,只露出了可憐的頂端部分,其它全部被埋,連她的雙腿也陷在了沙中,一時間無法自拔。
頭頂上空,閃過幾道詭異的極光,時不時地照亮著這座荒無人煙的沙漠飛嶺。
「呸呸呸!!」公公鳥狼狽地從她懷中鑽出來,站在石頂上,一邊呸著嘴裡的沙礫,一邊四顧:「哇咔咔,天氣不錯啊,呸呸呸。」
「他們……他們人呢?」殷嚀艱難地伸出雙手,攀住石頭,一點一點地從沙中拔出雙腿。
「沃嗚……」公公鳥閉目、撅尾,撲拉撲拉地抖落一身沙塵:「他們?你指的是誰們?那倆長翅膀的怪物?」
「阿羨!!阿羨!!」焦急的殷嚀一步沙一步沙地在四周艱難尋找。
「用不用叫得那麼親密啊,你是我的主人,可不是他們的哎。」公公鳥攤了攤翅膀,作無奈狀。
「難道,你那小身板能馱著我飛到黑洞?」殷嚀氣急敗壞地瞥它一眼,繼續尋找。
「黑、黑洞?那是什麼地方?等等,我被抓以後,你們都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只剩你一個人了?」公公鳥連忙一跳一跳地跟在她身後,跟出無數個問號。
「我能告訴你的是,這裡快爆炸了,我們約定在十八區最底層的黑洞彙集,再從那裡離開。現在,距離爆炸的時間已所剩無幾!」
「靠,不是吧?」公公鳥當下連勾起的鳥爪都石化了。
「阿羨!阿羨!」殷嚀不再理它,徑自一步一陷地邊走,邊放聲呼喚著貓頭鷹人,急得連聲線都跟著心肝兒疾顫起來了:「你們在哪兒?!快出來啊!!阿羨!!阿……」
突然,她臉色陡地一個凝重疑慮----有什麼,正自天而降,涼冰冰地砸落在她的臉上。
「這、這什麼?好疼哇!」公公鳥忽然跳腳,用雙翅捂住鳥頭,迭聲大叫。
殷嚀連忙用手接住一些,借著天際邊時閃時現的極光,她看到的居然是一些辟哩啪拉不斷掉落在手的小冰疙瘩。
「冰雹。」她直盯著手心,涼涼地,一字一句。
「什、什麼?!」公公鳥兩眼發直,只覺得一股冷氣從鳥背上直吹起來。慘了,這裡要大樹沒大樹要山洞沒山洞,往哪兒躲啊?這頓冰雹要是狂砸下來,是個活物只怕都得砸成泥了。
可還不等那冷氣抽到腦後,腳下竟是一陣陣的搖晃震動,周圍的沙礫急速地顫抖起來。
「這……這又他媽的怎麼啦?」公公鳥嚇得一下子跳進殷嚀懷中。
殷嚀低頭,看著腳下的沙,看著它一層層的地陷,搖晃出道道沙層,非常淡定地吐出兩個字:「地震。」
「啊?!」公公鳥駭得雙眼都快瞪出來了:「這也太媽的扯了吧?這都什麼鬼地方啊?」
「這就是十八區的網控中心被毀的直接後果。不可控制的天災,在混亂中爆發……」殷嚀急顫著睫毛,在詭譎莫測的搖晃震顫中斷續著聲音,難以站立。
「那、那我們且不是要死在這兒啦?!」公公鳥用力躲入她的懷裡,驚恐萬狀。它有翅膀,但是,以它這小身板兒,在空中飛不出幾秒,就得讓冰雹給搗成西紅柿醬!
可地上呢?更恐怖。
在持續不斷的巨震中,開始有一股股的滾燙岩漿,如鬼魅,披著灼熱滾燙的血衣,從沙地下冒頭爬了出來,一股股地湧出、噴出,再如蜘蛛網般徑直流火成溪,飛快地四散蔓延開來……
「走。」殷嚀一邊用手護著頭,一邊驀然轉身,撒腿就跑。
「走、走哪兒去?」公公鳥的聲音因絕望而透著哭腔。它在殷嚀的懷中,在大地的震動中,仰頭,卻驀然看著冷硬的冰雹在她奮力的奔跑中密集砸下,竟將她護頭的雙手和額角,砸出了一道道倏然而下的蜿蜒血色。
殷嚀冒著冰雹,奮力奔跑,身後的岩漿飛流奔涌,緊跟不放,冰與火的碰撞之後,是可怕的爆裂聲和陣陣煙霧,四下迸發,如爆炸的炮彈,氣勢可怖。
不,不能倒下,不可以!!絕不!!殷嚀咬著牙,在心中不斷地狂叫。
然而,一個拳頭大的冰雹就在這時,呼嘯著猛然砸到了她的後腦上,劇痛之後,便是眼前一黑,她的整個身體,隨著奔跑的慣性,向前狂撲而去,撲倒在地的瞬間,她只來得及閃過酸澀的一念:師兄,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我死……你,可不可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