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
「被抓?」蘇清月緩緩起身,一臉的不可置信,「爹,你在說什麼,無緣無故,清研怎麼可能被抓了?」
「這就要問問你的好夫君了!」蘇權冷笑一聲,站起身子來,一拂長袖,「昨晚老夫在尚書府與張仲之飲酒,下人匆忙來報說
是秦宇突然帶著一大群侍衛衝進相府,將清研抓了去。老夫追到大理寺找秦宇要個理由,那廝居然將門一關。」
「爹,這……這與皇上似乎也沒……」
「沒什麼,你還要為他說話!當初若不是你,老夫又怎肯為他賣命!今個兒到好了,他坐穩了江山就要拿我們這些功臣來開刀
!」
「爹……也許……」
「夠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你封后未及三月他就封了個皇貴妃,落梅說,他最近這一個月都沒來過景和宮,是嗎?」
「他……」蘇清月抿了抿嘴,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月兒,不是爹說你!你是皇后,掌管後宮,理應是榮寵一身!而你卻……」
「相爺,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弄清少爺到底因何被抓,救出小少爺才是,」崔嬤嬤走到蘇清月身邊,輕聲道。
蘇權皺了皺眉,良久,才極輕的嘆了一口氣,「月兒……爹知道你……哎,總之,凡事不要一味的容忍,苦了自己!知道嗎?」蘇權伸出手拍了拍蘇清月的肩膀,滿臉的疼惜。
「相爺,該上早朝了。」崔嬤嬤打開門,側身閃到一邊彎著腰。
蘇權看了一眼蘇清月,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了出去,臨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看,最終無奈的回過頭緩緩離去。
目送蘇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角,蘇清月這才緩緩轉身坐回高椅上,桌上的茶水已經冷掉,門外的天空灰濛濛的一片。
「娘娘,您打算……打算,親自去問皇上嗎?」崔嬤嬤輕聲道。
「嬤嬤,你說,他有愛過我嗎?」蘇清月抬起頭望著崔嬤嬤,如水的瞳孔悲傷若隱若現,纖細的睫毛上沾惹了沉重的珍珠。
「娘娘……」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蘇清月垂下頭去,一滴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沒有,是嗎?娶我,只是他需要爹的鼎立支持,無關於情
,也無關於愛!如今,不需要了,自然不必再理會!是嗎?軒令揚……」
「您忘了您的身份!皇後娘娘!」崔嬤嬤冷冷的看著蘇清月沉聲道。
蘇清月緩緩走身走到門口,抬頭望著蒼茫的天空,濃重的霧氣在心裡凝聚。
「何時,才會下雪?」
邁開步子,朝著樂陽宮走去,冰冷的風朝臉上狠狠的刮來,青絲和衣裳在風中亂舞,一同飛舞的還有思緒……
那年,她十四歲,漫天飛舞的大雪鋪滿了整個帝都。
她坐在轎中從姑姑家回來,轎外的他騎馬從那頭飛奔而來,風卷雪涌綻放在馬蹄下像天邊涌動的雲向前推進。理所當然的,轎夫腳步亂了,轎子重重的落到地上。在驚魂不定的時候,轎簾被掀開,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幽深的重瞳。他粗糙的大掌扯起她,攬著她的腰扯出轎外。
外面,狂風掀他的披風將她遮在裡面,他的面容如冰山一般堅毅冷漠,他手心的溫度緩緩滲入她的肌膚,她的心……
也是那一年,她嫁給了他,不顧父親的反對嫁給了他,當時無權無勢的寧陽王軒令揚。
十年.
他們一起走過多少驚濤駭浪。
十年.
他們一起經歷多少生死別離。
可是,不夠啊!十年的生死追隨,十年的等待和愛戀,卻比不過那個女子的一個回眸,一彎淺笑。
或許,他們這十年,不過是從水中冒出來的一個氣泡,接近水面的時候,『啪』地一聲破裂,沒有一點痕迹……
「娘娘,隨著時間的流逝,可以消磨掉很多東西。容顏,生命,也包括有愛情!更何況,這裡……沒有您想要的東西!」崔嬤嬤走到蘇清月面前低聲道,臉上的皺紋如水一樣蕩漾著心疼。
「嬤嬤,我相信,有些東西,任憑時間流逝歲月荒蕪,歷久彌新,那就是我對他的愛!這裡是很冷,很黑……可是,我還是會找、會等,也許有一天,就會找到、等到了。」蘇清月淺淺一笑,抬首緩緩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