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途中的靈感

當晚，天氣突變，原本是月明星稀的夜空卻被一大片雲朵遮住，正是一個好時機。

某處小港口，兩名「老漁民」趁著夜色跳上一艘不大的漁船。

同岸上之人打完招呼后，一名「老婦人」將帆放下、解掉纜繩，不出片刻，漁船便在東南風的吹動下往西北而去。

那兩名「老漁民」，分別是哈楊與溫妮的妹妹奧古塔，「老婦人」自然是安娜了。

直到漁船遠遠躲開了在海岸線不停巡視的希爾軍艦，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說來也怪，哈楊前世是見船就暈的體質，穿越后乘坐這種航行在外海的漁船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他長呼一口氣，朝安娜吩咐道：「船速不用太快，只要能保證在明天清晨時分抵達羅斯就行。」

接著又吩咐奧古塔：「把那套儀器拿出來。」

等將那套儀器擺在桌上后，借著微弱的燭光，哈楊開始端詳起來。

這東西說是儀器，而且用料不菲，但其實很簡陋：一大塊紫金上刻了一個未成型的法陣，在法陣的輸出端有一個凹槽，有一顆人造水晶正嵌在裡面，但卻顯得暗淡無光。

這是一個正在實驗中的汲能法陣，其目的是試圖匯聚並汲取環境中遊離的魔力，並將其輸出到那顆水晶內保存。

咋一看似乎很簡單，不就是想汲取環境中的魔力來使用嗎？但是這一很早以前就有過的設想至今卻仍未能實現。

自古往今，對於魔晶的需求一直都存在。

以往人們是將其用於照明、冶金、附魔等方面，由於那時社會並不發達，對這種東西需求也就局限於此，因而需求量也不大，依靠挖掘各種礦脈中伴生的魔晶就足夠了。對於汲取利用環境中的魔力人們並不是很熱衷。

然而近年來，由於魔導技術的迅猛發展，尤其是魔導動力逐漸推廣以來，有些國家單單依靠挖掘礦藏已經不能滿足其需求了，只得從別國進口，以滿足其在生活、生產、軍事等方面的需求。

這自然給了別人一個很好的施壓手段，尤其是最近往來於兩塊大陸之間的航運愈發興旺，在這方面多少魔晶都填不滿。為了打壓他國的競爭對手，一些依舊有豐富儲量的國家動不動就要抬價或者禁運。這把始終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其他國家始終寢食難安。

而原本的白沙王國在這方面的礦藏是尚能滿足自身需求的。但自從王國分裂后，諾多公國和索倫公國都不得不以外貿形式從巴頓公國採購。

如今戰事一起，國際局勢風雲突變，諾多這樣處於風暴中心的國家，自然是異常難受，魔晶的緊缺已經成了捆住公國手腳的繩索。

前身就已經想人工製造這種魔晶，現在的哈楊也不例外，如果能突破難關，想必這次出訪成功的把握肯定能翻一番。

但如果有那麼容易，前人早就製造出來了。汲能法陣、儲能容器，哪一個不需要攻克重重難關才能實現。

公國早先招募了一些人手，經過數千次熔煉，前不久才克服前人方法的缺陷，成功篩選出兩種較理想的人造水晶作為儲能容器。

第一種便是目前嵌在紫金上的那塊水晶，製造成本不算高，可以適應汲能法陣輸出魔力的大幅波動，但容量僅有同體積魔晶的十分之一多點，而且充放能速度較慢，關鍵是放能速度，會比較嚴重地影響其使用的效率。

但即便有這麼多缺陷，這依舊是綜合來說最為理想的一種了。

第二種則是一塊淡藍色的人造水晶，它其他方面的指標都比較理想，比如容量可以接近同體積魔晶的一半，而且充放能速度也比第一種理想很多，但它有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對於汲能法陣輸出的魔力波動極為敏感，稍有波動立馬就會損壞。

也就是說，法陣如果設計得好，儲能水晶方面的要求就不用太高，但反之水晶的要求就比較苛刻了。

對此，前不久招募的溫妮與奧古塔兩姐妹，在法陣優化方面幫了很大的忙。她們倆用一些別人聞所未聞的知識，竟成功地將法陣的符文數量從80來個簡化為13個！

雖然法陣性能仍未有所改善，但這依舊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想到這裡，哈楊用異樣的目光瞥了下盤坐在對面的小個子女孩，因為他居然從運算過程中看到一些前世學過的高數知識。

這令他有些吃驚，當時他都有一種這女孩是跟自己一樣穿越過來的感覺。但話說回來，數學這種東西，即便是在不同的宇宙，其本質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所以如果真有什麼人將數學推到了類似的高度也是有可能的。

看著對面吃得滿嘴流油、卻依舊不想放下手裡大蝦、也全然沒有注意到哈楊目光的女孩子，哈楊心中的疑慮消除了大半。

是誰也不可能是她這種啊。

這樣想著，哈楊又把目光投回了眼前的法陣上，雖說今晚有點臨陣磨槍的意思，但這畢竟是要用數學的，靠的就是靈感而不是時間或者人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風兒吹得布帆嘩嘩作響，船外夜色似乎已經夾雜了一絲絲黎明的色彩。

。

船艙內，奧古塔吃飽了停一會，停了一會又繼續吃，讓一旁的安娜看得目瞪口呆。

而哈楊一直盯著那幾個符文位置，直到自己都快要看出重影了，他才回過神來。他嘆了口氣，眼看是沒有頭緒，正準備淘點水洗把頭腦清醒一下。

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剎那，眼前的重影突然和前世所學的一種曲線重疊了起來。

哈楊呆了呆，接著便興奮地跳了起來，頭直接撞到棚頂，險些將整個船篷掀了開來。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這一舉動將一旁的奧古塔和安娜都嚇了一跳。

「大人怎麼了？」安娜迅速站起身來，眼神還有惺忪，她剛剛都快要睡著了。

「我想到如何滿足這幾個符文之間的約束條件並實現最優解了！」

「真的嗎？」這回奧古塔睡意也去了大半，跟著興奮了起來。

「我演算給你看！」

哈楊說著桌子上用手指蘸著水比劃了起來，不一會功夫，兩個坐標軸、一條將13個符文串起來螺旋線以及數條公式已在桌上顯現。

這時安娜也圍了上來，哈楊故作神秘道：

「你們可聽說過斐波那契螺旋？」

在艙內三人討論的同時，遠方海平線上那一抹白色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來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