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華服劍舞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件大紅色的衣裙，從領口處一直到裙裾都用鎏金線細細的縫製著白業也認不出來的紋理。

只這一件衣裙之上，便能看得花團錦簇、百花齊放，既有藍天白雲的點綴，又有走獸飛鳥之紋雋美之極。

楚國果然好華服，單著一件衣裙，怕就已經是價值不菲！

視線從這百花之服上移開，便又再陷入到領舞之人的容貌與曼妙身姿之中。

三千青絲如瀑，映襯著眼前美人如雪般白嫩得臉龐，黛眉如月，眼眸似秋水一泓，伴著笙瑟輕啟紅唇，以楚歌伴楚舞。

衣美人美歌美舞更美，引得台下的一眾看客，尤其是黃少爺的拍手叫好。

白業沒有出聲，只是慢慢的喝著杯中的酒。

也難怪方才小二說，這「樂修」酒是楚人聚會宴飲的不二之選，楚歌楚舞有著十分的堂皇大氣，再配上酒中蘊含的清高的意境，真是相得益彰。

喝酒聽樂賞舞者，這還不個個都是品行高潔的端方君子啊，又怎麼能不讓人滿足呢？

一杯一杯的酒水下肚，眼看著酒罈馬上見底，舞樂也是到了尾聲。

「酒是好酒，可惜了，我不喜歡。」喝完最後一杯，白業看著陸陸續續退下台去的舞女們，輕輕嘆了一口氣。

「既然是好酒，這位兄台為何不喜啊？」就在白業準備打開第二壇酒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聲巨大的「嗝~」在他的耳邊響起。

看著剛剛沖著小二耍過一次酒瘋的黃少爺現在又纏上了白業，穆安明連忙上前想要阻攔。

但只見白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介意對方這有些逾矩的熟絡。

「倘若讓我回答，嗯，回答黃少爺的問題，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可好？」

雖然說不介意對方上來和自己勾肩搭背，以及那個很不禮貌的酒嗝，但看向對方這張足有四十歲的臉，白業也是是在應不下那一聲兄台，只好跟小二一樣叫對方一聲黃少爺了。

「好好好，你問你問。」黃少爺已經很是自來熟的打開了白業桌上的另一壇酒，然後......給自己和白業都滿上了。

就在白業還在措辭之時，黃少爺開口說道：「其實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是想問我明明都三四十的年紀了，為何那店家還喊我一聲少爺對吧。」

白業端起酒杯，默默點頭。

「哈哈，你別看我面相老成，其實，我也不過是跟你一般大而已，我才十四。」黃少爺哈哈一笑，主動用自己的酒杯去和白業碰了一杯。

「咳咳，」「咳咳。」

黃少爺獨自飲下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聽著這一站一坐兩個人的咳嗽聲此起彼伏，也不以對方的反應為意，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

如果說在走進芷蘭居之前，白業一直給穆安明地感覺是『本少爺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不是天生的缺乏清晰波動就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地樣子，那麼現在穆安明可以肯定不是前者了。

等到黃少爺喝完第二杯酒，白業這才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感覺自己的反應可能冒犯到了對方，白業拱了拱手想要道歉：「實在無意冒犯，還望黃，黃......」

可黃了半天，那一個兄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黃少爺倒也是一個趣人，他知道白業想說什麼，也不插話，就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白業，彷彿是在告訴他：『放心大膽的說出來就好。』

「還望黃兄不要見怪。」這句話總算是說了出來，白業急的耳朵都有些發紅了。

「哈哈，我這長相確實是容易讓別人誤會。再者說來，我跟賢弟一見如故，怎會見怪。」黃少爺開心的笑道，接著又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所以賢弟為何不喜這『樂修』酒啊？」黃少爺還沒有忘最開始的問題。

「可能因為我是一個粗人吧」白業坦然說道：「粗人，腦子裡想的是舞刀弄槍，信馬由韁，所以這酒雖然好喝，但我卻品不出美妙。」

「那公子不妨再等等看這第二支舞，興許能讓公子有一些其他的評價。」穆安明適時說道：「楚人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華服也是需要用刀劍捍衛的『。」

待到最後一名舞女退下台去，芷蘭樓的燈光也都恢復了正常，然後便見剛剛領舞的那名女子換下了剛剛所著的百花服，青絲也已經高高的挽起，一隻飛鳳釵斜斜的插下，換上了一身紫色燙金飛鳳武服，將剛剛滿滿的柔情都換作了英氣，提劍登上了台。

伴隨著錚錚的琴聲彈出，只見那舞者手腕輕轉，帶出了一片劍光。劍越舞越快，逐漸已經看不出劍的影蹤。琴聲越來越快，劍光化作一條銀龍，與女子的身影相合相應，恍惚之間，白業竟然看到了鳳舞龍飛的場景。

隨著琴聲的加快，原本已經醉的東歪西倒的黃少爺也慢慢直起了身子。

「好酒，好劍，好舞。」黃少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邊拍案一邊高聲叫好。

「彩！彩！彩！」其他酒客也紛紛叫好。

「的確好酒，的確好劍，不愧是楚國啊。」白業喝盡了杯中酒，長嘆一聲站起了身，招呼了穆安明一聲，然後便向外走去。

「黃兄，那我們有緣再見，後會有期。」

「公子，這劍舞還沒結束呢。」穆安明追了上來說道。

「無妨，看過了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