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三個條件
「你不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麼?」黛姝責備道。
「別提了。」在周興國的攙扶下,陳瑜緩緩坐在花園外小石墩上,苦笑道:「我現在全身哪兒哪都痛,前兩天又睡地太狠,閉上眼睛除了感受各種疼痛之外,是一點都睡不著啊。」
在他們二人說話時,騰玉俯下身子,輕撫小蘭花的每一片花瓣,狀極溫柔,與她平日的清冷實在判若兩人。
「你們呢?」想想剛才她們臉上的不自然,陳瑜看騰玉一眼問黛姝道:「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怎麼跑花園裡來了?」
「大晚上不睡覺的,可不止我和騰玉仙君。」黛姝往陳瑜身後望了一眼,笑著用下巴示意道:「你看她們。」
丹田受創,陳瑜這會兒連散開神識都頭痛欲裂,而且身在自家府里,他並沒有多少戒心,因此未曾發現有人靠近。
此時在黛姝的示意下艱難回頭看去,卻是曾新瑤提著小花的后脖頸,帶著紀妃月和惠琅也來了後花園。
惠琅沒回天河坊?
陳瑜自己睡了兩天兩夜,小花可是一直沒合眼。剛才陳瑜要出來走走,小花獨佔了大床想要美美睡一覺。想來,曾新瑤抓了小花,讓它幫忙找陳瑜的吧。
來到近前,曾新瑤先數落陳瑜不好好休息,這才指著惠琅向陳瑜道:「她有事要問你。」
「我、我……」惠琅看著陳瑜,支支唔唔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雖說解了蠱毒,但現在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仍然會令陳瑜牽動全身一起劇痛。見惠琅吞吞吐吐,陳瑜不說話,而是目光望向曾新瑤。
嘆口氣,將小花扔給周興國,曾新瑤道:「惠琅、妃月和我住一屋,她有心疑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連帶著妃月也跟著失眠。」
曾新瑤苦笑著嘆口氣,道:「惠琅想問,兩天前我們為什麼不救你,而且她救你的時候還被我們阻止了。」
惠琅早想問了,只是前兩天陳瑜一直昏迷不醒她找不到機會。今日想問,又擔心自己的疑問變成對曾新瑤的質問,或者變成打小報告,因此才猶豫。
「這有什麼不好問的。」陳瑜失笑,正色道:「紫陽宗弟子已經不多了,我們剩下的這些人,大部分看不到宗門重建的那一天。這大部分人,也包括我和新瑤姐。既然死亡無法逃避,我們剩下的這些人什麼時候死以什麼方式死,就必須精打細算。」
陳瑜喘口氣,繼續道:「但是死在仙人手上,這顯然不在我們的算計之內。因此以我一人之死,為紫陽宗鞏固剛烈的名聲就行了,新瑤姐和孫師兄沒有必要白白搭上性命,他們如果要死,也該死地更有意義。惠琅姑娘這下,可明白了?」
惠琅不明白,什麼叫死也要精打細算,什麼叫死的要有意義?不過她卻明白,曾新瑤沒有救陳瑜,而陳瑜沒有生氣甚至還非常贊同。
紀妃月也不明白,她剛才還有些埋怨,但她知道紫陽宗弟子總有奇奇怪怪的道理,她只要知道陳瑜沒有生氣就好。
「騰玉仙君在看什麼呢?」紀妃月問道。
今晚有雲,明月星辰都在薄薄的雲層里捉迷藏,偶有月華灑落在騰玉身上,純白的衣裳和潔白的蘭花在月華下,看起來竟是相得益彰。
「你對這株蘭花也算花了心思,竟用了如此小巧精湛的聚靈陣溫養。」騰玉起身,向陳瑜道:「不過我還是想帶它走,因為我的本體,是寄生在一株藤蔓上的白玉蘭。」
「你不是人?」陳瑜驚詫,聲音未免大了些,牽動了全身痛楚,當即就額頭下巴見汗。不過他很快省起此話不妥,只好尷尬的解釋道:「只是字面意思!」
「這樣的話……左右小蘭花目前不宜移植,不如等築基之後,由它自己選擇?」陳瑜建議道。
聚靈陣法是曾新瑤布下的,小蘭花是黃碭真人為了紀念曾經的戀人種下的,所以陳瑜對這株小蘭花並不怎麼上心。不過他說的也沒錯,除非騰玉有特殊的仙家手段,不然眼下這株小白蘭,確實不適合移栽他處。
「既如此,那就等它築基吧。」騰玉說著,淡淡看陳瑜一眼,道:「你的康復速度著實令人驚訝,應該可以趕得上風雲大比吧?」
「我不遠萬里,從風臨城來金鏞城,為的就是風雲大比。」陳瑜虛弱的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參加大比,但還是那句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騰玉不說話,而是淡淡的望著陳瑜。
「請仙君相信,我這次受的傷雖不重,但我此時的確是痛不欲生。」陳瑜鄭重道:「我可以自碎丹田一次兩次,就可以再碎一次。請仙君相信,我真的不怕死!」
「陳瑜!」紀妃月擔憂道。
「你真的自碎丹田上癮了?」惠琅無奈生氣道。
「說說,你的條件。」騰玉淡然開口。她剛才不說話,就是在等陳瑜講條件,奈何陳瑜以為她仍然不與人談條件。
「曾布誣我的時候,我順勢認了錯,曾布須將這個錯還給我,此為第一個條件。」陳瑜也望著騰玉,道:「第二,曾布和別苴強行令我出關,他們須對我進行補償。別苴須給我石門宗那件仿製的煉妖壺,曾布也須給我一件結丹境界即可使用的元嬰法寶。第三……」
「你別太過份!」騰玉淡然道。第一、第二個條件已經很過份了,而陳瑜獅子大開口還整出第三,騰玉真有些怒了。
月光下騰玉的絕美臉上並沒有怒意,而受傷之後的陳瑜反應難免遲鈍。當然這都是借口,事實上不論騰玉怒不怒,陳瑜都會將自己的條件說完。
「第三,各世家和國有一個算一個,凡是與我打擂台之人,必須給我交五百萬顆靈石並且……」陳瑜繼續道:「在蘇威長老和刁平供奉的主持下決出前三,我只跟前三名打擂台。」
陳瑜的條件果然過分,按他的意思,別管最終能不能進入前三,各世家各國有意與他一戰者,都要交五百萬顆靈石。
月光下,騰玉本就冷漠的眼睛,顯得更冷了。
饒是陳瑜此時靈覺魯鈍,卻仍然忍不住心裡發毛。但他硬挺著坐在石墩上,道:「我可是人皇!交五百萬顆靈石就能殺人皇,並且奪取人皇的氣運,我認為此事很划得來!」
你只是有大氣運。在沒有坐上那個位子之前,誰都不是人皇,誰都有可能是人皇!
但騰玉性子清冷,不喜與人起口舌之爭,她再次深深看陳瑜一眼,轉身離去。看她離開的方向,竟也是住在王德閑府上。
直到騰玉離去好一陣子,陳瑜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就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同時額頭、臉上、下巴,渾身上下是汗出如漿,嚇地紀妃月和惠琅還以為他傷勢惡化。
與仙人講條件,陳瑜真不愧是膽大包天!
與從不與人講條件的騰玉講條件,最重要的是,騰玉竟然接受了!並且第二天就將條件原原本本的,講給曾布、別苴以及各國各世家。
金鏞城沸騰了。
王德閑府上真真算得上門庭若市,都是攜著禮物慰問陳瑜的。前來拜訪之人有的身份太貴重,甚至需要萬壽老祖親自出面接待。
這一日,送走魏國國主魏瀅,曾新瑤和黛姝侍候萬壽老祖和王德閑吃茶,陳瑜腳步輕快的來到正廳,挨著王德閑坐下,等待曾新瑤給他煮茶。
「你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還想躲到什麼時候,總不能一直由為師和老祖待客,而你躲清閑吧?」王德閑不滿道。
「都是看騰玉仙君的面子。」陳瑜搖搖頭,道:「哪天弟子威震天下,然後他們也似今日般殷勤,弟子一定帶傷接待。」
曾新瑤將煮好的茶,重重的扽在陳瑜面前。
陳瑜也不生氣,笑嘻嘻端起杯子,輕抿一口嘖嘖嘆道:「當年我學煮茶可是費了老鼻子勁,但還是新瑤姐煮的茶好喝。」
「你啊!」王德閑無奈,但很快正色道:「你兩次自碎丹田都被成功救下,但事不過三,以後萬不可再如此魯莽!」
「是,師父教訓的是,弟子記下了。」陳瑜連連答應。
再喝一口茶,陳瑜稍作猶豫,道:「師父,其實這次自碎丹田,在黛姝姐喊出那句『他要自爆丹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死不了。」
哦?除了曾新瑤之外,萬壽老祖、王德閑和黛姝全都一愣。
「我小時候努力讀書,想著將來考個科舉當個官,我爹是我生父的僕役,出自侯府所以見多識廣。」陳瑜道:「我爹曾告戒,代表君王權力的虎符、印璽,普通百姓可以拿來砸核桃,可以收藏著當傳家寶都沒事,但是官員、將軍這些大人物,卻碰都不能碰!」
「你想說什麼?」黛姝催道。
陳瑜望向萬壽老祖和師父王德閑,正色道:「我有大氣運,殺了我,就會奪取我的氣運!」
黛姝一時沒明白,問身邊曾新瑤道:「他東拉西扯的,到底什麼意思?」
「陳瑜的意思是說,滕倫出身天庭寧遠將軍府,一旦陳瑜因他而死,他就擁有了大氣運。而此舉,將導致整個寧遠將軍府為陳瑜陪葬。」曾新瑤道。
「我的大氣運,就是君王的虎符、印璽,滕倫不敢碰!」陳瑜道。
萬壽老祖、王德閑大驚,他們看陳瑜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他們早就知道陳瑜非常聰慧,卻怎麼也沒想到,陳瑜竟聰慧到如此地步,聰慧的可怕!
「所以從頭至尾,你知道自己不會死,新瑤跟孫季良知道你不會死。所以從頭至尾,只有我們被瞞在鼓裡。所以從頭至尾,我們為你緊張到不行,而你們紫陽宗的人在看笑話!」黛姝怒沖沖道。
「黛姝姐你別生氣,老祖還有師父你們也別這麼看我。」陳瑜趕緊投降,道:「我今天是有大事要跟你們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