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何不躲一躲
第1076章
數月前,陳瑜準備公布悟道經過之時,姜惟和熊銘以接納紫陽宗弟子的名義,竟希望他同時公布如何修鍊刀意。此舉令陳瑜大為反感,三人的關係也因此跌入谷底,在之後陳瑜拜見齊國、楚國國主時,更多的是走流程,全沒了熟人相聚該有的熱情。
如今已然過去數月,姜惟和熊銘有意跟陳瑜修復關係,陳瑜的諸多同門還在人家齊楚兩國討生活呢,自然也不願太得罪這二人,雙方目標一致,這頓飯當然吃地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此次宴飲即將結束之際,紀妃月偶然望向窗外,噫道:「外面下雨了!」
「現在是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時節,但秋雨,不及人心之寒。」突兀的,一道陌生而熟悉的感慨在雅間響起,只聽這道聲音繼續道:「在下邾野陳崇,求見陳公子!」
陳瑜疑惑地望向姜惟和熊銘,今日你二人另有安排?
姜惟一臉懊悔,向陳瑜道:「許是剛才我那一嗓子,令全城的人都知道陳兄來了家園酒樓,重瞳子當是詢著味找來了。」
進入雅間的,可不止重瞳子陳崇一人,還有鄭氏鄭吾,都是想殺陳瑜奪他氣運之人。
「鄭兄、陳崇兄竟是聯袂而來?」陳瑜看著進入雅間的二人,不禁笑道:「未收到陳、鄭兩家各五百萬顆靈石之前,我不會與二位兄台動手。」
「靈石已經交給騰玉仙君了。」鄭吾行禮,徑自來到店小二新添的小几前坐下,望著陳瑜道:「我與陳崇兄是在門口相遇,算不上聯袂而來。」
「在下這雙眼睛給我帶來些許異能,可以透過隔音符與人交談。」陳崇先解釋一下剛才雅間里為什麼會出現他的聲音,這才望著陳瑜,道:「見識了陳瑜兄殺梁贊的場面,我不想與你上擂台。」
「好啊!好啊!」紀妃月自是歡喜,只是發現陳瑜臉色平靜,房間里除了絲竹笙簫,其他人都在沉默,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好微吐舌頭端起了面前茶盞。
陳瑜、姜惟和熊銘都看向鄭吾,鄭吾有些難為情。
目睹了陳瑜殺梁贊的過程,特別是陳瑜以猶如鬼魅的身法制住項傑之後,鄭吾也不想跟陳瑜打擂台。但他沒想到陳崇竟如此直接,進門都沒寒喧呢就直奔主題。
見此時連陳崇都看向自己,鄭吾也想喝茶掩飾,但手伸了一半輕咳一聲,道:「我也不想跟陳兄打擂台。」
「剛才鄭兄不是說,貴主已經交了靈石?」陳瑜微笑道:「鄭兄想讓這些靈石打水漂?」
「正因家主已經交了靈石,才讓人愈發覺得寒意迫近。」鄭吾道。
「陳駿之曾說,陳瑜兄有奇謀。」陳崇接話道:「我與鄭兄在酒樓門口相遇,進雅間之前並未溝通,如今看來鄭兄跟我一樣,都是想來陳瑜兄這裡討個主意。還請陳瑜兄不吝賜教,我們二人,如何擺脫接下來愈發嚴重的寒意?」
「二位竟找陳兄要主意,這倒是有意思了啊。」姜惟呵呵笑著向陳瑜道:「既是如此,陳兄不妨就出個主意,也讓我見識一下陳兄如何善謀。」
陳崇以庶出之身,卻擁有舜皇的雙瞳。邾野陳氏又絕不可能讓他成為下一任家主,因此陳崇存在的唯一用處,就是為嫡系溫養這對雙瞳,待時機成熟,或直接取瞳或乾脆奪舍。
雖說在斬殺梁贊之時,陳瑜剛開始的表現有些拉胯,但他斬殺梁贊的手下所表現出的絕強實力。
在這種情形下,陳氏家主陳晉州仍然交了靈石,仍然執意讓陳崇上擂台。輸了,陳氏嫡系子孫正好奪了他的雙瞳。贏了,則陳氏嫡系不止得雙瞳,還可以得到大氣運!
總之無論怎麼樣,陳崇都要死。
至於鄭吾。
整個滎陽鄭氏當今世上唯一的暗靈根,他的命運早在出生之時,就已經註定。誰叫他只是旁支而且是庶出?
還有一點,陳瑜出關后外出打聽誰會與自己上擂台鬥法。得到這些人的名字不難,想得到他們的詳細資料,陳瑜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在他看來,每個修士對自己的一切都應該保密,似暗靈根這等資質,更應該是整個家族的最高機密。
然而事實卻是,陳瑜只花了十顆靈石,也就是進入地下消息集市的入場券,就得到了鄭吾的生平。
沒錯,事無巨細,陳瑜得到了鄭吾從出生到修鍊以來,甚至他七、八歲偷看小娘洗澡,十三歲破了處男之身,連他糟蹋了同族另一個旁支女子的事,都被陳瑜打聽地清清楚楚。
已經很明顯了,若是再不掙扎一下,鄭吾的生命就真的走到了盡頭。
陳崇的鄭吾看著陳瑜,表現沉靜心卻已然提到嗓子眼。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陳瑜稍作沉吟,道:「邾野陳氏、滎陽鄭氏都是龐然大物,反抗嘛,想想就行了,千萬別付諸行動。嗯……既然不能反抗,二位兄台何不躲一躲呢?」
陳崇和鄭吾頓時失望,懸著的心當即冰冷,看向陳瑜的眼神里,竟瞬間有了殺機。
紀妃月暗自緊張,縴手掐訣,她已經打定主意,若這二人突然發難,定要他們見識一下金鱗閣的絕學。同時紀妃月不禁鄙夷,這二人向陳瑜求教,未得滿意的答案竟心生歹念,他們也太無恥了。
雅間里笙簫婉轉,絲竹悠揚,樂工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音律稍作波動又恢復正常。
見氣氛不對勁,姜惟趕緊出聲打圓場,哈哈笑道:「陳兄,怎麼開起玩笑了?」
熊銘也提醒陳瑜,道:「陳兄來中洲也有些時日了,當知道這中洲雖然廣葇,卻攔不住陳氏、鄭氏的腳步。」
「陳瑜是想讓他們前往那些未知之地?」紀妃月暗自戒備,一邊思索著幫陳瑜解圍,道:「不行的。中域也有未知之地,但那些地方太過兇險,感覺去那些地方求生,不如死了來得乾脆。」
不止是中洲,連中域都是廣葇無垠,其中存在了大量兇險的神秘之地。往日也確實有傳言,某些修士為躲避仇人被逼地不得不置之死地以求生。
但正如紀妃月所言,去那些地方,真不如拿刀抹了脖子來得痛快。
「陳氏曾有忤逆之徒被家族執法隊追殺,為求生機躲到了南疆,但過不多久,執法隊帶著他的首級回邾野復命!」陳崇冷冷道。
鄭吾點頭附和。都是大家族,誰家沒點齷齪事,誰家沒子弟被逼無奈去絕境求生,但又有誰成功過?
「這世上誰敢質疑鄭氏、陳氏的實力,而且那些凶地,連風鈴渡都了解不多,我又如何敢慫恿二位兄台涉險?」陳瑜微笑,臉上儘是從容,道:「然而天地何其廣葇,各世家各國,又豈能將觸手無限延伸?」
「陳兄指的是……」姜惟眼睛一亮,身子前傾欲言又止。
「姜兄所猜沒錯,正是東荒、西荒。」陳瑜看向陳崇和鄭吾,見他們面露難色,道:「若二位兄台有門路,南荒、北荒亦可,或者……上天!」
啊!紀妃月驚呼出聲,旋即美目異彩連連。
當「上天」二字脫口而出,雅間里的絲竹管樂都為之一滯,白衣女子不禁望陳瑜一眼,美目里意義莫名,旋又專心撫琴。
四荒估且不論,但是上天?
曾經,天高十萬丈。
陳瑜來金鱗閣的路上,也想過飛到足夠高以躲避追殺。只是才飛到五萬丈就心生警剔,似乎再靠近一步就要身死道消,以他的膽大包天都被嚇地再不敢打這個主意。
然而自那晚刀神破開天幕,到如今已然有不少人白日飛升。雖不知在天上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可相比中洲那些不可知之地,天上,似乎也不太兇險?
陳崇和鄭吾相視苦笑。上天?他們沒這份門路,而且他們相信,即使上了天,鄭氏、陳氏依然可以輕易找到他們。再有一點,他們現在是懷璧其罪,誰能保證他們上了天,不是另一咱自投羅網?
重瞳、暗靈根,即是在天上恐怕也會惹人垂涎!
「我的資質太差,以前在師門,看著同樣的術法神通,其他同門輕易就能掌握,而我分明在心中已經理解,卻笨手笨腳怎麼也學不會,那時我沒少因此懊惱。」將他們的窘迫看在眼裡,陳瑜沖姜惟和熊銘苦笑一聲,道:「但不知為什麼,今天我竟心生慶幸。」
「沒有實力的驚艷,確實令人深感無奈。」姜惟不禁感慨,熊銘也苦笑著附和。
「不能上天,但我們也不能去四荒啊。」鄭吾苦澀道。
鄭氏跟陳氏太龐大了,以至於今日之前,他跟陳崇都認為整個中洲就是鄭氏、陳氏。當四荒從陳瑜嘴裡傳入他們耳中,他們頓時豁然開朗。沒錯,鄭氏和陳氏的勢力,並未延伸到四荒!
但他們是沒有實力的驚艷,他們是懷璧其罪!
族內有人覬覦他們的特殊,天上有人垂涎他們的驚艷,四荒呢?四荒的修士,都是善男信女都是謙謙君子不成,四荒的修士就不覬覦就不垂涎嗎?
所以說去了四荒,他們仍然是自投羅網!
姜惟、熊銘也意識到這一點,房間里除了絲竹在聲聲入耳,所有人都望向陳瑜,等著他給出解釋。
「二位兄台需相信一點,四荒距我等雖然遙遠,但陳氏、鄭氏的威名在四荒必然是同樣的如雷貫耳。二位在中洲可以橫著走,那麼借著陳氏、鄭氏的威名,你們在四荒應該也可以很容易的站穩腳跟。」陳瑜微笑道。
在中洲,特別是在各自家族,陳崇和鄭吾就是砧板上的肉,隨時等著被人啃食。今日之前,他們要麼黯自神傷要麼自怨自艾,心心念念無不是擺脫各自身上沉甸甸的家族烙印。
然而隨著陳瑜的解釋他們恍然,到了四荒,往日他們深深厭惡的家族烙印,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摒棄的姓氏,滎陽鄭氏和邾野陳氏的威名,其實可以成為他們的護身符!
是啊,舜皇的重瞳,鄭氏的暗靈根,哪一樣不是稀世奇珍?四荒勢力敢奪嗎,他們不怕陳氏、鄭氏為此發瘋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