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話假說
韓爍此刻的鬼娃形態在鏡中顯現。
身高不到三尺，瞳孔漆黑，尖牙利齒，渾身上下散發著邪惡氣息。
韓爍揉揉自己的臉，說道：「……其實這個形態還蠻好用的，能不能恢復我帥氣容貌的同時保留它的運動能力？」
「額……」
「尖牙就不要了！」
「額……」
「等等！單純問一下，能不能把我捏的更帥一點！身高不用調，腹肌要是能有六塊八塊的……」
下一秒，韓爍整個人癱軟下去，五官和肢體化成一攤蠕動的爛泥，表面像滾燙的石油一樣咕嘟咕嘟冒著泡。
「再煩就讓你一直這樣！」
「錯了，錯了……」韓爍的嘴巴囁嚅著，緩緩遊離到兩顆眼球中間。
「小弟，你最好閉上眼睛。」米若友情提醒道。
「特么，我怎麼閉啊！」兩顆眼球瘋狂顫動！
話音剛落，鏡面中突然湧現出無窮無盡躍動的點點線線，它們漆黑、冰冷，扭曲著構成各種幾何圖形，又在剎那崩潰重組。
但這噩夢般的場景只存在了一瞬間，就在韓爍感覺意識都要被徹底沖刷泯滅之際，這些怪異圖形已經全數沒入了他的軀體之中。
「這是實體化的咒力。」米若好心為他解釋道。
但韓爍的思緒已經如風中殘燭，無力回應了……
……
夏恆覺得好冷，像是泡在冰水裡，四肢都快凍僵了。
就在他意識逐漸恢復的同時，他感覺到，有一雙手正在自己下半身摸索，這觸感清晰無比，絕對真實。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像被千鈞力壓迫，根本動不了。
只能拚命睜開眼睛……
就看見一個長相秀氣的碎發青年，正眯著眼蹲在自己下身位置，賣力探尋著什麼。
百葉窗被打開了，初冬的陽光照射進公司，不帶一絲暖意。
他身上穿的衣服怎麼那麼眼熟？
「你是……」
剛要說話，他又看見青年身後，杵著一個身穿破爛西裝的高大身影。
五官腐爛深可見骨，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惡意，更可怕的是，這惡意鎖定的是自己。
啊這……這，不是隔壁公司李總嗎？
……
「啊！！！！！！」凄厲如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
「啊，你醒啦？」韓爍趕緊招呼李哥加大控制力度，見眼前的小夥子情緒崩潰，涕泗橫流，只好又讓李哥隱匿身形，然後繼續尋找可能藏起來的詭器。
「別動，別動，馬上就好了，哎你怎麼一直夾著，腿鬆開一點好不好。」
「別動！」
當警察們踹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個男人把另一個男人扒得只剩下一條短褲，不顧對方激烈反抗，強行實施猥褻行為……
韓爍難以置信地盯著夏恆，驚道：「你小子，啥時候報的警！」
韓夢最終沒吃上老哥親手做的早飯……
濱山市公安局內——
「你知道那家公司出過什麼事兒嗎？」一名戴眼鏡的警官詢問道。
韓爍癱坐在審訊椅上，盯著天花板，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他心裡一萬個後悔，都怪自己那會兒急著找米若恢復身體，忘了給那傢伙搜身，肯定是趁自己返回鏡中世界的時候報的警。
「韓爍！問你話呢！」
「哎！」韓爍垂下頭，說道，「鬧……有人自殺唄。」
「知道你還……」眼鏡警官瞥了眼旁邊做筆錄的小女警，後者一直在憋笑。
「圖刺激是吧，挺會玩兒的啊。」
「那都是誤會，我真沒猥褻他！」
「那你扒人家衣服穿什麼意思？就算不是猥褻，按性質，那也是盜竊！」
「我勸你老實交代，監控都沒拍到你進名流公司的畫面，你到底是怎麼潛入進去的？潛入的目的是什麼？」
「還有，你自己的衣服哪去了，幹嘛扒人家的？」
韓爍聽得頭大，這些問題他一個都答不出來，總不能和盤托出說事實吧，那估摸著別想出去了，直接送城郊益民精神病院就完事兒。
真想把李哥放出來啊，好好給你擺事實，講證據。
但是不行，韓爍不想把事兒鬧大，他還有妹妹……萬一自己被抓了關監獄，肯定會對妹妹的前途造成影響。
想到這，韓爍只能放棄抵抗心理，選擇胡說八道。
「王警官，您知道的，我是一名含辛茹苦、風餐露宿，但又熱愛工作任勞任怨的小小外賣員，絕對是遵紀守法……」
「說重點！」
「好嘞！我昨晚接到一筆跑腿訂單，客戶讓我送到彩石大廈14樓，結果剛爬上去就被人敲了悶棍，醒來發現自己衣服被扒光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手機都找不到了。」
「至於我猥褻，不是，那個男的啊……」
「咚咚咚！」
「進。」
韓爍正在尋思接下來怎麼編，門外走進來一名瘦高個兒的警察，說道：「受害人表示諒解，不追究他的責任了。」
「額……還強烈要求要見他一面。」
王警官有些意外，重新打量了一番韓爍，見他臉上露出喜色，突然厲聲道：「不行！現在已經不是自訴案件的範疇了。」
「嚴格來說，他的行為夠得上入室盜竊，況且，這棟大樓的情況比較特殊……」
「總之你去穩住受害人，別放他走，這邊我回頭親自和所長報告。」
瘦高個警察點點頭退了出去。
「來，你繼續編。」王警官嘴角帶笑，眯眼盯著韓爍。
彩石大廈員工死亡事件最開始就是由他負責調查的。
五名死者。
第一位名流傳媒有限公司創始人李炳輝，34歲，上吊自殺。
可能是遭受連續打擊，情緒崩潰自殺，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從第二位死者開始，事情就越來越詭異了。
第二位鴻遠律師事務所律師羅顏，23歲，無明顯內外傷，死因不明。
屍體被發現時，就像睡著了一樣趴在辦公桌上。
第三位豁達廣告有限公司陳磊，43歲，斬首死亡，斷面平整光滑，頭顱至今未能尋到。
第四位死者的心臟消失了，但外表卻沒有任何傷口，就好像作案人是在高維空間里，如探囊取物般，直接將死者心臟取走的一樣。
第五位死者的死狀最為慘烈，他至今還經常做噩夢，夢到那個恐怖的場景。死者全身皮膚消失了，而且從他極度扭曲的姿態來看，他是被活生生割掉所有皮膚的……
還有四名員工疑似失蹤……
局裡將任務交到他的組，讓他有種肩負重大責任的使命感。
他預感到這件案子的偵查會困難重重，雖然不知道行兇者是怎麼達成那些殺人手法的，但他絕對不相信案件真相和外面傳聞的一樣，是鬼魂所為。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行兇者找出來，還民眾一個平安祥和的濱山市！
然而，就在他開始調取分析監控，走訪調查群眾的時候。
上頭突然來了指示，命令停止對彩石大廈一切形式的調查工作，這讓他內心極為不甘。
因此雖然局裡明面上停下了對彩石大廈員工死亡事件的調查，但他私底下從來沒有放棄過，一直在孤軍奮戰。
員工們死去的那個夜晚，監控什麼都沒有拍到，屍體，是瞬間出現在監控畫面里的！
一定是被行兇者或者幫凶人為屏蔽。
就跟這個韓爍一樣，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這棟大樓里！
他所說的被人敲悶棍，完全是空口無憑，不能全信。
再說了，敲悶棍導致昏迷，起碼得輕微腦震蕩，這傢伙生龍活虎的，連個皮兒都沒破。
還不如說是被用乙醚迷暈的。
哼，露出馬腳了吧。
王偉傑默默看著韓爍表演，隨時準備發難。
「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而且很是著急的樣子。
瘦高個警官沒等王偉傑警官說話就直接推門進來，表情複雜地在韓爍臉上看了又看，又不說話。
把韓爍看得都有點心慌了。
難不成昨晚發生的事情都被監控拍下來了？
還是說，早上鬼娃爬進名流公司的過程被拍到了？
頓時埋下頭去琢磨對策。
「什麼情況？」王偉傑疑惑不已。
瘦高警察聞言伏低身子，湊到王偉傑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王警官的表情也跟著變得非常精彩，先是震驚不已地看向韓爍，接著狐疑不定，最後又化作無奈遺憾不甘，情緒全寫在臉上。
「你小子，憑什麼能讓軍方下令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