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最強輔助

裴南季沒想到就是簡單的一面之緣，竟會牽扯出一個隱世大族。

裴南季當天回去之後，就跟謝晏說了這件事情。

裴南季還是想去一探究竟，心裡有一種非去不可的念頭，「阿晏，三天後你要是有時間，能陪我去見一見那個人嗎？我感覺他還會再來。」

謝晏直接答應，「好」。

轉手就通知陳特助取消這周四晚上的工作安排。

三天後，那個男人果然來了，不過是在裴南季準備收攤回家的時候才來。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裴……大師，不好意思，來晚了。」

裴南季好心地遞給他一瓶水，「不急，喝點水緩緩。」

那個男人擦掉頭上的汗水，這才再次開口，「大師，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被他直接忽視的謝晏，上前拉住裴南季的手，「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太晚了，我太太要休息了。」

男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你……你怎麼結婚了？」

看來，找的人又不對。

裴南季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吃驚，「結婚怎麼了？我是算卦，又不是出家。」

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都怪他貪玩享樂，也沒辦法再去找個人回去交差，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想明白之後，就決定破罐子破摔，「不知二位是否有興趣來Y市遊玩？我來A市就交了你們這兩個朋友，因此想邀請兩位來參加祖父的百歲壽辰。」

謝晏婉拒，「不了，我們最近很忙，抱歉。」

男人看起來有點失落，隨後還是熱情打了招呼，「沒關係，能認識你們也很開心。」

看得出來他是在強顏歡笑，裴南季有一點於心不忍。

突然一陣暈眩感，她扶住謝晏這才沒摔倒。

手上那根時靈時不靈的繩子開始指揮了，「去Y市，別拒絕。」

謝晏擔心要送她去醫院看看，裴南季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再清楚不過，「沒事的，就是突然有點低血糖，我吃顆糖就沒事了。」

她從口袋裡翻出一顆陳皮糖，含在嘴裡。

對面的男人準備離開，「再見，兩位朋友，祝你們幸福美滿。」

裴南季叫住了他，「等等，相遇是緣，既是朋友，不留下姓名嗎？」

他又原路折返，像一隻歡快的哈士奇，「大師，我叫孟長久，孟是「孟母三遷」的孟，長久是「但願人長久」的長久，家中排行第九，你們也可以叫我小九。」

裴南季回了他一句，「禮尚往來，我叫裴南季，這是我家先生謝晏，不知什麼時候方便去Y市？」

孟長久一聽，高興的跳起，一波三折，柳岸花明。

謝晏拉著她，「如意，你真要去Y市？」

「當然，你要是沒空，讓菲菲或者檸西陪我去，可以嗎？」

謝晏不太想讓她去，「你就不能爭取一下我嗎？」

裴南季沉思道，「怎麼爭取？親愛的……阿晏，你……能不能……陪我……去Y市，求求你了。是這樣嗎？」

孟長久雖然不忍心打擾，但是還是要定下時間，他著急回去，再不回去，可就算任務挑戰失敗了。

「不好意思，再打擾一下，謝先生，裴大師，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出發？我祖父是今晚子時的生辰，我想做第一個跟他說生日快樂的人，可以嗎？」

孟長久說到最後還眨巴了一下眼睛。

裴南季開玩笑道，「這麼急？不會是要把我們賣掉吧？」

孟長久很嚴肅，「買賣人口犯法，再次申明，我真的是好人。」

裴南季被逗樂了，「行行行，好人是吧，以後就叫你孟好人，可以嗎？」

他看了一眼手機，「還有一個小時飛機起飛，什麼都不用收拾，跟家人說一聲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這是一趟說走就走的Y市之旅。

陳特助第二天才知道，老闆陪老闆娘出去玩了！

好傢夥，資本家是真幸福啊。

說走就走的旅行，不光需要勇氣，還需要底氣。

當天晚上十一點半，兩人就抵達了Y市。

這是一座山林植被豐富的城市，隨處可見高山樹林。

私人飛機最後是停在一座山頭，這山名為鳳凰山。

山上樹木叢生，尤以梧桐為居多多。

裴南季下了飛機才知道，這個孟長久家裡是真有錢。出行是私人飛機，只能坐飛機才能回到山頂，山下根本沒有上山的路。

謝晏也是第一次結識這種隱世的人家，有種「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之感。

院子是古聲古色的木式結構，房屋有序的林落其間。

孟長久剛進院子就開始喊，「祖父，小九回來了！」

隨後一位身體硬朗，頭髮灰白，穿著黑色鎏金刺繡外卦的老人走了出來。

「小九回來了，快讓我看看你帶回來的新朋友？」

裴南季上前一步，抱拳道，「孟老先生，祝您安康。我和我先生是孟長久新認識的朋友。」

老爺子仔細打量了一下裴南季，點頭道，「好，就等你們了，馬上開席。」

孟長久上前攙扶著孟老爺子，「祖父，哥哥們都回來了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是孟七行，「當然啦，不然怎麼好意思當你七哥？」

一個染著藍灰色頭髮的男子弔兒郎當的走了出來。

孟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小七，你這頭髮像什麼話？」

孟七行雖然被訓，還是小聲為自己辯解，「我這是潮流。」

孟長久沖他吐舌頭，「切。」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他還沒沒有摸清楚A市有哪些好玩的事情，他根本不會給他七哥嘚瑟的機會。

孟長久邊走還不忘招呼他帶來的朋友，「裴大師，就在前面了。」

孟七行也打量著走在後面的一對情侶，看不出來，那個女孩子竟然是個大師。

不多時，一行人走到一間圓形屋頂的房子里，裡面很空曠。

正中間是一張四個角被磨圓的方桌，不遠處就是一間又一間的木門，圍著桌子繞成一個大圓弧。

孟長久站在屋子中間，拿著喇叭喊道，「哥哥們，我回來了，出來吧。」

一道又一道的木門被打開，八個風格迥異的青年走了過來。

孟老爺子坐主位，示意他們，「坐吧。」

九個兄弟依次坐開，裴南季感覺自己特像個大燈泡，別人一家團圓，她杵在這裡當門神。

謝晏拉著她在孟長久邊上入坐，「感謝孟長久邀請我們夫妻倆來參加孟老先生的生辰，祝您壽比南山，萬事如意。」

孟老爺子點頭示意。

「貴客光臨，蓬蓽生輝。」

雖然人不少，但是規矩不多，一頓飯吃得也輕鬆。

席間，裴南季已經了解到，這一個大家族為什麼有這麼多孩子了。

雖然幾人以兄弟相稱，但是卻不是親兄弟，而是表兄弟。

孟家有四個女兒，可惜都是英年早逝，生了孩子沒多久就撒手人寰，孟家陽盛陰衰，孟老爺子早些年樂善好施，幫助了不少窮苦人，因此也得了一個機緣。

孟三陽一身灰色長卦，帶著一頂黑色圓頂帽子，看起來像從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穿越回來，手上端著一把畫著山水畫的摺扇，擋著半邊臉，壓低了聲音道，「大師，你不知道，我們家其實是有仙緣的。」

裴南季一點也不意外，孟三陽倒是吃驚了，拍了拍孟長久的肩膀，「小九，今年帶回來的朋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孟四季和孟五福也向孟長久投去欣慰的目光，吾家有弟初長成。

沒過多久，孟六順過來叫人了，「三哥，四哥，五哥，九弟，竹林那邊已經準備妥了，可以過去了。」

竹林很大，長滿了細長的竹子，一眼望去，看到路在哪裡。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人就走進去了，可是再回過頭，就看不見出的路了。

這次孟老爺子沒在，只有孟家兄弟九人及每人帶回來的朋友。

孟一帆帶回來的是一個失明的拄拐杖的老嫗，顫顫巍巍，走不穩路。孟二龍帶回的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身子單薄的緊，像一陣風都能刮跑似的。

孟三陽帶回來的是一個溫婉的女人，說起來話溫聲細語。孟四季帶回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一有人看他就開始局促不安。

而孟五福抱著的是一隻貓，一隻碩大圓潤的大灰貓，它正眯著眼睛在他的懷裡打呼嚕。孟六順帶回來的是一名醫生，女心理醫生，她面色沉重的環視現場的所有人。

孟七行帶回來的是一家三口，男人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女兒，女人在一旁給孩子哼唱哄睡。孟八方帶回來的是一盆仙人掌，花了大價錢才帶回來的。

孟長久四處環顧了一圈，原來只有他帶回來的「朋友」才是最正常不過的。

謝晏不參加比試，在孟老爺子的授意下，當起了裁判。

他看了一眼時間，「第一輪比試，竹海迷霧，現在開始，一刻鐘倒計時開始。」

孟長久愣了，這規則怎麼跟以往幾年不同呢？

孟家其他幾人也是若有所思。

裴南季進了竹林，就感覺像是進入了有無數水滴構成的大海，而她要從中找出最正確的那滴水一樣。

這裡一定布有陣法。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是什麼都不那麼重要，重要的走出去。

可是，該怎麼走呢？從何而走？

她盤腿坐下，閉眼，聽著風打竹葉沙沙聲，溫著泥土顆粒在低空中翻塵的腥味。

手上的繩子時隱時現，它說，「如果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不如停下來，坐下來等等。」

心真的平靜下來之後，眼前所見大不相同。

「時間到。」

謝晏看了一眼手上的電子顯示屏，「通過竹海迷霧考核的小組有：」第一組，第五組，第八組，第九組。」

管家林叔帶入圍者趕去下一考核地。

被淘汰的人則在都喝了一杯茶水之後被原路送回，然後他們什麼都不會再記得。

第二項考核是「選擇」。

一個做了一輩子好事的好人，突然做了一件壞事，然後就變成了壞人。

而一個一直做壞事惡人，偶有一次善心大發，做了一件好事，成了好人。

「好人」和「壞人」一同遇難，但是此時只能救一人？該當救誰？

老嫗很快就做出了選擇，救「壞人」。她的老伴一身都清廉，唯獨老的時候犯蠢，做了一件「昧良心」的事情，他看見鄰居家的看門黑狗被賊人賭暈抱走，進而害得鄰居老兩口夜晚遭賊偷襲反抗中不幸丟了性命，自責不已，抑鬱寡歡，如果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想救自己的那位老倆口，他們活下來，老伴才能活著。

大灰貓跳到「好人」的選項目下，仙人掌沒辦法自己選擇，只能孟八方代替它選。

裴南季想了想，同時選擇了這兩項。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六月傷人寒。好人做了那麼多的好事，如果僅僅因為一件壞事就對他全盤否定，那這樣的結局也太過傷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做了惡事的壞人都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那麼好人就怎麼不能有這樣的機會呢？再說回惡人，如果是原則性問題，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也無用，如果還有機會變好，那也不能剝奪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一份可能。所以，我希望他們都要學會先自渡。」

第二輪也只有裴南季答對，因為這道命題神女就沒有給過標準答案。

送走了老嫗之後，大灰貓和仙人掌在掃描檢測之後被留在了孟家。

孟老爺子恭恭敬敬道，「裴姑娘，這邊請。」

他把人帶到祠堂，自己虔誠的跪拜，「神女大人，孟家已完成您的託付，找到您的後代，請神女賜予解除去孟氏一族陽盛陰衰厄運之法。」

裴南季再次看到她母親的牌位也很吃驚，她不可置信，「如約神女？季如約？」

孟老爺子點頭，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當初意外結識神女，神女就很喜歡他家小九，所以他有預感，神女的後代一定是小九找到的，再加上裴大師的眉眼跟如約神女也有幾分神似，所以他很確定，孟家的厄運就要到頭了。

孟家給如約奉的檀香都沒有燃盡，不是滅了就是斷了。

裴南季也上了一炷香，這是檀香第一次完整的燃盡。

裴南季被孟家奉為座上賓，她和謝晏過了兩天的世外桃源，然後回了A市。

半個月後，孟家得一大喜訊，孟一帆的妻子懷孕了，在結婚四年之後。

孟老爺子親自把的脈，脈搏強烈。

他有預感，孟氏惡咒已解除。跪在祠堂如約神女木牌下，孟老爺子老淚縱橫，「天不亡我孟氏，孟氏必當以天下為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