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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梁看著簡名揚想,果然這種事想瞞住,實在太難了。

可是真的是難以啟齒,難道要說他和自己的兒子那啥嗎?

簡名揚見邸梁不說話,主動說:「小梁叔,經過這麼一鬧我也看開了,我現在就是簡名揚,我現在看你的臉都覺得還好了,我對那個身體也不抱什麼希望了,我就是見你和邸稼騫成雙入對,而且你們都姓邸,有點好奇而已。」

邸梁糾結了一下,說:「我們是親戚……我們在一起。」

簡名揚露出果然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那……我爸媽知道嗎?」

邸梁點點頭。

簡名揚目光獃滯,最後憋出一句:「造化弄人。」

邸梁有點汗顏,簡名揚又問:「你們是什麼親戚?叔侄?甥舅?」

邸梁含糊地說:「反正就是一般的親戚啦,真的是造化弄人,他不知道我是誰,我對他來說是從陌生人開始的,你也別在他面前提了。」

簡名揚嘆了口氣:「放心,說出去誰信啊,我自己不也是,反正我下定決心老老實實當簡名揚了。」

邸梁知道他不比自己,自己反正是死了一回的,他卻本來有大好的青春。於是邸梁吩咐他好好養傷,告訴他薛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簡名揚聽見薛金的名字就縮縮肩膀,說:「我也搞不清楚,我一直都有點怕他。」

邸梁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可憐的,都是被嚇的。

邸梁怕再多待一會,簡名揚繼續問他和邸稼騫的事,便說要去找邸稼騫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邸梁想要不要真的去警察局去報失蹤,或者他先去找唐政平,讓他幫忙查查邸稼騫這幾天有沒有用銀行卡或者住了什麼酒店。

邸稼騫究竟怎麼了,即使再生氣過了幾天也好了吧?

他掏出手機,繼續給邸稼騫留言:「都這麼多天了,我很擔心,你即使不想回來也要給我報個平安吧?」

簡訊發出去,就像石沉大海。

邸梁回到家,視頻也沒心思看,他居然開始想念邸稼騫動不動叫他去玩電腦的時光,他再一次察覺到……他已經離不開邸稼騫了。

他早早就睡了,第二天早晨起床,看了眼手機,居然看見邸稼騫回復了一條簡訊。

「我沒事,散散心。」

邸梁激動地立刻回撥過去,結果又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邸梁只好繼續發簡訊:「平安就好,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咱們一起商量。」他只能指望邸稼騫開機之後看到。

邸梁去了報社上班,最近報紙上的新聞還處在一片新年的喜慶中,邸梁正在總結過年期間廟會的盛況,莫莉突然發話:「也不知道今天春遊會去哪裡?」

前輩同事笑她:「這才剛過完年,就想著春遊了。」

莫莉伸了個懶腰,說:「不是假沒放夠嘛,休刊多休幾天就好了。」

大家笑了:「讓領導聽見了,吃不完兜著走。」

莫莉翻了個白眼:「說起來,領導組織的春遊也夠沒想象力的,年年農家樂,本市郊區我都走遍了。」

邸梁想了想,說:「我年前去的地方挺不錯的,開車4個小時,可以爬山泡溫泉,住的是山莊,比普通農家樂舒服很多。」

莫莉湊過來,說:「叫什麼地方?可以跟領導建議建議,爬山就算了,我就想泡溫泉。」

邸梁跟同事們聊了聊,大家都覺得那地方可以考慮。

邸梁又想了想:「不過我去的時候還發現個怪事。」然後他就把他看到貨車運松香的事說了出來。

莫莉聽了,立即說:「我以新聞人的直覺來擔保,我感覺這裡面一定有鬼。」

邸梁給她那天他和邸稼騫拍下來的照片,莫莉仔細思索了一下,說:「要是真是運點松香需要這麼鬼鬼祟祟的嗎,你那天撿的松香還有嗎?」

邸梁說:「放在家裡呢。」

「明天你帶來一下,我送去檢驗檢驗。」莫莉說。

邸梁倒是沒想到這點,說:「我看了,確實是松香,原料。」

莫莉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光靠看就能看出來,人家還造什麼假,笨,這事有先例,那可能不是松香,是別的東西。」

邸梁一愣。

莫莉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平時新聞看少了吧,我跟你講,建國前報紙上的新聞我都知道!」

久違的敲頭讓邸梁頗為惱火,他說:「那就不是新聞了吧,那是舊聞!」

第二天邸梁就把他撿到的樣本交給了莫莉,莫莉收好說交給朋友去檢驗,半天的時間結果就出來了。

結果那根本不是松香,是琥珀。

莫莉笑著對邸梁說:「好新聞啊,琥珀當松香,差了幾百倍的價錢,走私、逃稅,有的報道了。」

邸梁自己都有點意外,倒沒想到挖出這麼個新聞。

於是莫莉領著邸梁開始調查那家公司,試圖挖掘更多信息,這時候邸梁就開始想邸稼騫,沒人比他更在行了。

這件事一邊進行著,邸梁還在鍥而不捨地給邸稼騫發簡訊,邸稼騫偶爾倒是會回復一兩句,但都不多。

邸梁想著自己要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每天簡訊騷擾,說不定就水滴石穿金石為開,邸稼騫就回來了呢?

邸梁覺得自己的脾氣已經好了很多,要是放以前,他早掀桌子了,臭小子還他媽玩失蹤,皮癢了是不是?

但邸梁現在心有埋怨,居然都不發脾氣了,只求邸稼騫快點回來就好了。

而邸稼騫正站在山門前,仰望自下而上盤旋的台階,居然心生懼怕。

雖然已經過了年,可離真正的春暖花開還有段日子,山裡還是顯得有些蕭條,山梯一階一階的顯得泛白,看起來蒼涼而冷清。

邸稼騫來得早,身邊一個遊客都沒有,他有點怵,想了一下,拿出手機,按下開機鍵,等開機之後,立刻就有簡訊蹦出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是不是非要我罵你你才回來?」

邸稼騫已經從簡訊里看出了對方的不耐煩,他覺得真是諷刺,這才是他熟悉的父親,自己不耐從不會去掩飾。

他繼續看,卻發現下一條簡訊是:「我不會罵你的。」

邸稼騫瞬間心情複雜,把手機關掉,怕對方打來電話。

多可笑,就為了偷偷看看簡訊開機,然後又關掉。

邸稼騫邁開步子,開始爬山梯。

他一大早就開車來到這個山廟下,因為寺廟的位置有點偏遠,所以這座寺廟雖然歷史悠久,但來的人並不算多。

但這個建造在山腰上的寺廟有一個傳說,從它底下的第一個台階開始,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心懷善念,心思虔誠,登到頂端,看見廟門就能贖去罪孽。

所以這山梯被稱為贖罪梯。

邸稼騫早就知道這個傳說,但是一直只當笑談聽聽。如果這個階梯改為爬上去就能金榜題名或者家財萬貫,可能爬的人會多好幾倍。

但是人都是這樣,誰又會把贖罪放在心上。

可邸稼騫現在卻來了。

他一直以為他自己沒有信仰,可現在他居然寄希望於信仰來排解自己的罪惡感。

傳說登上這山梯的頂端,就能贖去自身的罪孽。

可他不知道拾階而上是想請求誰的原諒,但他不去做,簡直日夜難眠。

每個時刻,他都在想,想病逝之前憔悴的母親,想父親那座灰暗的墓碑,又想他和小智在別墅里,在家裡,在浴池裡,那些難耐火熱的糾纏。

他為了那個人沉迷,現在想起來,邸稼騫不知道他究竟是沉迷在親情里還是愛情里。

如果說他對小智是愛情,那小智呢?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接受他的……

邸稼騫有些不敢想邸梁的心思,他覺得惶恐,不知道怎麼面對,所以又沒骨氣地逃走了。

邸稼騫走在台階上想,既然他父親都能死而重生,或許這世上真有神佛,否則又怎麼會發生這種孽緣。

從他知道小智的身份開始,他就背上了道德的山,壓的他喘不過氣。

倫理倫常,他到底只是個普通人,做不到說違背就違背。

所以他來了,據說爬到頂端,就能贖罪。

這幾天,他在跑手續,終於把那棟罪惡的別墅賣出去了。他現在才知道傅嶸的做法有多麼惡毒,可笑他那時候在別墅里擁抱小智,居然心底其實是暗暗高興的。

邸稼騫賣了別墅,把大部分的錢捐給希望工程,又揣了剩餘的部分來到這裡。他帶著包爬山梯,即使他是個年輕人一口氣爬上來也覺得有點累。

他抹了抹汗水,心想,要心思虔誠。

等他爬到了頂端,看到了廟門,忍不住回過頭去看看一級一級的台階,他一步一步走上來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經被原諒了?

他轉過身,帶著自己的包,走進寺廟。

一定要原諒他,這一切只是造化弄人,他情難自禁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了半天還是把騫騫這段寫了,感覺有點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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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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