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重回老宅
看我有些意志消沉,白若水淡淡的說道:「也罷,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放空一下自己。」
我苦笑一聲:「我就是個苦命人,哪有那閒情逸緻,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靜。」
「那你有線索了嗎?」
「沒有,不過我有種強烈的預感,一定會找到她的。」
閑聊了幾句,我岔開話題問道:「不說我的事了,姐,你有什麼打算?」
雖未明說,但以白若水的敏銳不會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自從雪兒出事以後,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話說出口,白若水陷入了沉默,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她抬頭看著我,原本平淡的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兀自說道:「光廷,我打算把白幫交給你來打理。」
聞言,我大吃一驚,忙說:「不行,伙爺會和白幫本來就視同水火,我若代掌白幫,恐怕難以服眾,萬萬使不得。」
「你雖姓杜,可也是奶奶的孫子,而且……」
略一停頓,白若水接著說道:「而且,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也只有你最合適了,就別推辭了。」
「可是……」
白若水打斷了我:「光廷,白幫與伙爺會的恩怨情仇都過去了,況且都是林滄海從中做鬼,與你並無關係。」
「姐,事關重大,你讓我好好想想。」
我不知道白若水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做出了如此重大的決定,這一刻伙爺會和白幫幾十年的恩怨糾紛全都煙消雲散,本該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不知為何我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從內心來講,我也累了。
我想放下所有,忘卻一切,儘快找到石靜霞,和她一起把天天撫養成人,過回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我沒有答應白若雪,借口離開了宏光福利院。
還有一件事,那就博通堂二樓宴客廳密室里的東西全都被暗度陳倉調了包,落到了黎芸手上。
且不論其價值幾何,關鍵是這些東西是伙爺會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家業,歸屬權自然是屬於伙爺會的。
我必須要奪回來。
我與黎芸本來過從甚密,兩個人雖互生情愫,卻從未越雷池一步,可以說是戀人未滿,收穫了超出友情的友情。
然而,事到如今,我們都被上一輩的恩怨裹脅,身不由己的站到了對立面,甚至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真是難辦,可難辦也要辦。
我找到了馬玉蕭,他下午去醫院換了葯,醫生說由於護理不當,恢復的不是太理想,一定要千萬注意,弄不好還要把胳膊打斷重新接一次。
這可把馬玉蕭嚇壞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端著胳膊,生怕發生什麼意外。
我說:「小馬,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馬玉蕭問:「又是盯梢?」
我一抬眼皮:「你怎麼知道?」
「大哥,我現在這樣,除了盯梢,也幹不了別的。」
「沒錯,就是盯梢。」
我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彩信,發到了他的手機上,接著說道:「這是地址,就照片上這個人,一定要盯住了,知道嗎?」
馬玉蕭看著黎芸的照片,喃喃自語:「這女人長的可真漂亮。」
我敲了敲桌子:「跟你說話呢,聽見了嗎?」
「哦,哦。」
回過神來,馬玉蕭點頭應允:「聽見了,放心吧。」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月嫂中心,重金聘請了一個金牌月嫂,把天天接了回去,結果還真如紅姐所說,天天一見生人就不停的哭。
這孩子脾氣也倔,不吃不喝,哭的都快沒氣了,把那金牌月嫂整的一點辦法沒有,臉都黑了。
紅姐放心不下,打電話問我情況,一聽到天天的哭聲,撂下電話就趕了過來,天天破涕為笑。
沒辦法,我只能讓紅姐又把天天抱了回去。
不知不覺,幾天過去了。
馬玉蕭每日一早一晚準時向我報告情況,說那邊一切正常,讓我不用擔心。
這幾天我總是夢到小時候的歲月,於是回了一趟老家。
由於無人打理,爺爺和父親的墳頭荒草萋萋。
眼見此景,我悲從心來,焚香叩首,跪在墳前痛哭一場,將這幾年的遭遇一吐為快。
「爺爺,是林滄海搞的鬼,我已經親手殺了他。」
「大,我有錢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可您卻走了。」
「哦,對了,我有兒子了,小名叫天天,大名還沒有想好呢。」
「還有,小靜至今下落不要,你們在天有靈,保佑我儘快找到她,天天不能沒有媽呀。」
「……」
村子里,煙氣繚繞,一股煙火氣瀰漫在空氣里,嗆的人只想咳嗽。
天氣冷了,家家戶戶燒起了火炕,但這一天風不小,煙囪抽不出煙,全逼進了屋舍房間裡面,簡直就跟催淚瓦斯一樣,根本待不住人。
牆根底下背風的位置,偶有三三兩兩的農人圍攏在一起,抄著雙手扯著家長里短,亂諞閑傳。
時下正是奶山羊生集中產下羔的時間,有的討論著羊市行情;又因臨近年關,不少人爭相吹噓著自家的兒女混成了人中龍鳳;也有長舌之人面目猙獰的說要是過年二狗媳婦不回來的話,那就是畢了,可憐了娃了。
「畢了」就是完了了意思。
懷著沉重的心情,我去了一趟老宅,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真有種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感覺。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始料不及。
老宅門開著,村長那個老叫驢擼著袖子,穿著單薄的衣裳,一雙大手全是殷紅色的黑灰,一手拎著一隻血淋淋的羊羔子走了出來。
隨著村長的走動,他手裡的兩個羊羔子不停亂晃,但看起來都是死的。
我心頭一顫,這老叫驢竟然把我家的老宅當成了羊圈。
曾經他指著我的鼻子,日娘叫老的把我趕出了家門,想到這些,我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老叫驢。
「日他媽,掏了兩個死的,真是晦氣,幾百元就這樣沒了。」
村長一邊罵著,一邊將兩隻死羊羔子扔在糞堆上,又抄起一把鐵杴在糞堆上挖了一個坑。
糞堆不斷發酵,升騰起縷縷白煙,酸臭味瞬間瀰漫開來。
村長把兩隻死羊羔子扔了進去,用糞土封蓋,還使勁拍了拍,嘀咕了一句。
「漚一個冬天,等明年開春就能當肥料上糞了。」
我在心裡暗罵:狗日的老叫驢,真是一丁點虧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