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魚不如得漁

晨曦漸明，一個註定不平靜的夜晚悄然淡去。

陸羽手掌一握，半空中由細細青色火焰組成的(人)圖案倏然消散。

煉丹自然要控火，控火術是丹師活到老、學到老的立命之本，從三年前他便嘗試以青木火作畫來錘鍊火焰的精細掌控，從最簡單的點橫撇捺開始，如今這般圖案已經能維持半個多時辰了。

與離陽劍門的靈藥堂弟子們不敢比，若是與坊中鍊氣期同行比起來，陸羽自認控火能排進前三名。

「誒？」

青火消失，他才注意到自己怎麼畫了個那般圖案。

「唉。」

果然36G讓人過目難忘。

兩個時辰的控火練習已讓丹田內空空，陸羽再次打坐運行金烏炎功，一個時辰后出定，來到卧室前輕輕敲門。

「仙子？……仙子？」

在自己家，進自己的卧室還要敲門，你說上哪說理去。

片刻后，聽聞屋中傳來嬌弱聲音，「公子請進。」

陸羽開門進屋，來到內室。

就見姬茯苓一身白紗衣裙、白紗面罩，雙手七星印，盤膝坐在雕花床上，一雙美麗大眼睛正望過來，眼神中也多了幾分精神。

短短几個時辰，她的傷勢顯然已控制住了。

陸羽抱拳道：「天色已明，不知仙子作何打算？」

沒太理解昨晚姬茯苓所說的自救是何意就來問問。

如今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陸羽內心頗有些矛盾，既希望她快點養好傷、快點滾蛋，又希望她慢慢養傷，多住些日子才好。

「此為丹方，勞煩公子準備這些藥物。」

姬茯苓遞過一張紙來。

陸羽掃了眼，心下暗驚，這竟是個玄品丹方。

丹藥、法寶等等與功法一樣，也分天、地、玄、黃四個大品級，鍊氣期丹師至多能夠祭煉出黃品中階丹藥，上品和頂品是築基期丹師才可以祭煉的，玄品就更不用提。

陸家幾百年傳承里也有不少玄品丹方，他背的滾瓜亂熟但從沒動手試過；做不到的事，試驗也僅是浪費錢。

姬茯苓拿出丹方，意思已明確，不過……

陸羽道：「仙子，這等玄品丹藥在下煉不出來。」

姬茯苓緩緩下床，動作緩慢也比昨晚好了太多，「不敢勞煩公子的，茯苓自己來煉製此丹。」

「……！」

陸羽大為驚訝。

果然人比人得死，年齡相仿只比自己大三歲，修為已是築基圓滿境界，從本命法寶上判斷是一位劍修；悄無聲息上了自己的床，說明對陣道頗為精通。

又能自行煉丹，這還是位丹道高手？！

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的驚訝表情卻讓姬茯苓會錯了意。

丹方上涉及18味藥材，不算靈菁花、這一爐丹也要花費兩枚中品靈石；一枚中品靈石=100下品靈石，1枚下品靈石=100靈晶，兩枚中品靈石對於很多散修來說已經是筆巨款了。

姬茯苓緩緩屈膝一福，「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公子放心，茯苓必有報答。」

「誒。」

陸羽連連擺手，「仙子想如何報答？」

「……！」

姬茯苓有點懵。

不應該是「仙子言重了，舉手之勞無需掛懷」嗎？

這位陸公子不走尋常路。

想了想，姬茯苓才道：「公子希望茯苓如何報答？」

『以身相許吧。』

陸羽在心中暗自嘀咕。

不提36G，不提肌如凝脂，不提完美身段，只白紗面罩下那張兩世為人都沒見過的絕美臉蛋就夠讓人「做鬼也風流」了。

玩笑啦。

這等惹禍精留在身邊隨時有可能暴雷，如果不是姬茯苓此時想走也走不掉，就算不要任務獎勵，他也希望此女快點離開，不要跟自己扯上半點關係；短就短了，只要留一半就還是又長又壯的。

眼下這個局面，也只得一條道走到黑。

「呃，仙子還是一位丹師？」陸羽不答反問。

「略知一二而已。」

「仙子對陣道也頗為精通吧？」

「稍有涉獵。」

「符道呢？」

「一知半解。」

「煉器之道呢？」

「略知皮毛。」

「機關傀儡之道呢？」

「稍有涉足。」

「……。」陸羽不說話了。

還有你不會嗎！

丹、符、陣、器、機關、傀儡，修仙界六大輔道，哪一門都夠修行一輩子的，相比之下豢獸、靈植等其他領域就差了幾層。

在長鋏界這樣的下等界域里，不管是築基期丹師還是築基期煉器師都是各大宗門瘋搶的高端技術人才。

六大輔道，姬茯苓居然全部精通。

略知一二？

那是人家自謙說法。

在某個領域沒達到一定程度都不敢說出這四個字來。

穿越者淺薄的自尊心遭遇了無情雷劈，陸羽有種眩暈感，感覺自己就像個腦仁沒有芝麻大的白痴，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公子？」

「……。」

陸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無需提『報答』二字，仙子能在丹道上指點一二，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同草堂能在流葉坊小有名氣，靠的就是玄元丹、護脈丹等等幾種專精丹藥，這也是陸家傳承幾百年的立足之本。

一招鮮，吃遍天。

能存世的修仙世家大多有一門專精技藝。

這些本領在離陽劍門這種大門大派眼裡不算什麼，卻是修仙世家賴以存世之道，可以說像陸羽這樣的小世家子弟都是靠祖宗福澤過活的。

這就導致一個問題，只能啃老本，想再提高，難上加難。

也有法子。

一靠搶，把別人家的絕技搶來。

二靠天，如果子孫後代里能出現一位天才，或許能把家族提升一個檔次。

理論上可以依靠宗門提升，也就是把自己連同自家傳承賣給大宗門，能學來多少看本事。

但沒有修仙世家這麼干。

你的東西不值錢，宗門根本看不上眼。

如果值錢，成為宗門弟子就要聽宗門號令，人家只要稍作手腳就連皮帶骨吃干抹凈了，缺心眼不到一定程度都做不出這種事。

想學是學不來的。

沒人教。

古語道：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丹道世家都有幾種尤為擅長的丹藥，教給外人，自家怎麼活？

姬茯苓給丹方不代表什麼，丹道而言丹方不值錢，值錢的是祭煉方法；好比六味地黃丸，哪個藥盒上都有成分表，自己想配出來就難了。

煉丹很複雜，不然也不會被稱之為丹道。

僅以一種丹藥而言，各種藥材有什麼品質要求、用量如何調節、先期如何處理、丹爐做什麼準備、藥材投放順序、爐火有什麼要求、火焰控制要領等等細項不下幾百條，沒有完整煉丹實錄就算拿著丹方也沒用。

就算有完整煉丹實錄也要有人教，否則自行摸索費時費錢也拼天賦。

陸羽心知姬茯苓會提報答，上等界域大宗門弟子也不差錢，但得魚不如得漁，他原本打算能跟著姬茯苓學幾手破陣之法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姬茯苓還是一位築基期丹師。

既然專業對口，機會千載難逢，所以明確提出來「我要學丹道」。

心緒不由自主激蕩起來，陸羽眼巴巴看著姬茯苓，看到了白紗之上一雙美眸彎成了月牙。

「好呀，請公子放心，茯苓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姬茯苓笑眯眯答道。

「多謝仙子。」陸羽抱拳施禮，一揖到地。

賺大了！